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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下定了决心,周韶华的案子倒也没有拖着。第二天升堂审理的时候,袁知府还特意请了刘副官和王妍旁听。
审案的整个过程顺利得一塌糊涂,这边刚质疑粮食是损耗,那边就算出损耗的确该有那么多。这边才说所谓贪的银两应该是账房称银每次称得比较平,那边就有好多办事官员证明账房一贯这样行事。
知府听得大怒,拍着惊堂木喝问:“什么都是损耗,那从周公子值房里搜出来的粮食以及马厩里搜出来的银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损耗还能损进自己腰包,或者周公子还自己从扬州带来了私粮?”
周韶华闻言就跪了下来:“下官坐官船走运河,绝不敢携带私货还请大人明察。”
袁知府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请了周韶华起来,而后凌厉的眼神便扫过跪了满地的证人:“若说是私货,便拿出是私货的证据。若是不然,你等搜查出的脏粮脏银是何由来?”
话音才落,通判张大人便押了替周韶华看管库房的小厮过来。他一脚踢在小厮膝弯迫使他跪下,而后便拱手回道:“周大人向来清廉告诫,下官查账虽没看出破绽却一直不信他会贪污,所以下官一直追查真相。近来,终于查了个清楚。”
知府看了眼跪在一边发抖的小厮,示意张通判接着说结果。
“真相就是这小厮监守自盗!”通判义愤填膺的指着小厮,恨道:“他知道早晚要查到他身上来,索性谎报了损耗将账面出入全栽赃在周大人名下。为了将自己摘干净,竟将从别处贪来的粮食藏在了周大人的值室,妄图让周大人代他顶罪。”
对这番说辞,小厮供认不讳。对为什么栽赃周韶华也有说辞:“因为他是扬州知府的儿子,来开封赈灾又是大功德。他认为即便闹出贪污知府也会大事化小不会深究。所以,才蓄意让周韶华顶罪。”
知府脸色难看,义正言辞的喝骂他丢尽了开封百姓的脸,寒了赈灾人的心。
问完粮食又问银两,结果竟和这库管小厮一样,他将称称得平旁人也没计较,天长日久的他贪得也不少。以往都没事,可这次却听到了查账的风声,他一害怕就拿了周韶华开刀。
根据账目查出从周韶华这里贪了近两百两,他便趁黑将银子藏进了周韶华马厩。想法也很简单:若这法子在周韶华这里能行得通,后头的他就如法炮制。反正账面上看不出他的错,将银子藏进办事官员家里,那些人也没法子再咬他!
知府气得当场直骂:“毫无人性,肮脏败类!”
困扰周韶华大半个月的贪污案就这样查清了,直接涉案人员都依法判刑,因为是衙门的办事人员还都重判。
不仅如此,还问推官判案失误知罪,不仅罚俸半年还将此事记入官员考核宗卷。他身为知府,治下不严自罚俸禄一年,以示警戒。
王妍和周韶华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轻松。他们都明白真实因由,自然也知道这些小厮不过是被拉出来顶罪。知府舍车保帅,破绽百出,周韶华和王妍也不好穷追猛打。
毕竟还在开封地界,他们也不是来与知府为敌!现在能洗清罪名为民办事,足够了!
之后再审王妍不守妇道、败坏世风的案子。袁大人却不厚道了!
他办案架势浩大,满大街寻访求证的官兵看着也唬人得很。可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却叫王妍冷笑连连。
查来查去,传她闲话坏她名声的竟然是几个不懂世事的半大孩子?而袁知府竟是打孩子家长十板子、再罚十来两银子就要结案!
半大的孩子能将女人放浪的事情说得那么生动肮脏?毛都没长齐的东西,知道什么是房事什么是苟且?他们放出来满城闲话,他们被权贵欺压着强行顶罪还差不多!
要不然,为啥坏人名声毁人前程的流放重罪,打十板子罚十两银子就能揭过?
跪在堂下的王妍冷了脸色,挺着脊梁质问知府:“大人确定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是这几个五六岁的孩子无意中败坏了我的名声?”
知府看王妍的脸色很有些不解:“你亲自参与了问案,该清楚中间因由啊!当初毒蛇闹到了你们住的窝棚,你无奈之下去求男丁盖房子。因为姿态摆得低、被人言行冒犯了也没反抗,所以叫人误会了你行为不端嘛。如果你有别的证据,可以当堂提出来本官再审!”
王妍便说了当初抓住罪证的青衣男子,扬声道:“这个青衣男子才是关键,他四处乱放谣言,哄骗孩子、妇人胡乱传谣,这才有了满城百姓不问因由胡乱叫骂的结果。”
她具体描述了男子长相,又提供了他收买的妇人、孩子面向。以及居所、画像、台本的具体摆放位置,要求道:“请知府派人去义庄后巷胡同去搜,定有收获。”
知府眉头轻挑果然派人去搜:本官敢让几个孩子顶罪,还能没有安排?想抓当初的人和物,那是做梦!
你逼得本官对周韶华服软,还想全身而退?
果然,衙役无功而返。为首的衙役回道:“王小姐所说的商户半年前关门回家后就再没开过门。据周边邻居证实,没见过青衣男子在后巷活动,更没见过污蔑王小姐名声的台本、画像以及受指使散布谣言的妇女孩童。”
王妍听得当场愣住:关于青衣男子的事情她可没和任何人提过,怎么就打草惊蛇让他逃了呢?
她抬头看着表情毫无破绽的袁知府,长长的叹了口气:若不是知府提前安排,那人怎么会逃又怎么可能逃得掉?他这样行事,是认准了我王妍好欺负?
王妍看着跪在堂中替人受过那群人,实在是忍不下那口气。于是,她当堂说道:“既然查明了真相,那就请大人按律定罪。坏我名声害我险些自尽,他们该当按律鞭笞流放。”
“按律?”知府捋着胡须为难道:“人事不知的几个孩子胡说了几句话,虽说造成的后果比较严重,那也不能认定他们刻意坏你名声吧。五六岁的孩子流放,别说能不能走到流放地就是到了又怎么活?你这是在要他们的命。”
“他们坏我名声,难道不是在要我性命?”
“童言无忌,本官无法将他们定性为故意中伤坏你名声。你去寻男丁盖屋也确有其事,虽说事出有因但也是因为这个行为才让人误会,所以旁人言传也情有可原。你说按律,本官倒不知道该按哪条法律。”
“孩子们不懂事乱说,听见的大人也不知道严重性?”王妍高昂了头满脸倔强,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孩子不懂事教养孩子的大人就要把责任担起来。所以,若不重罚中伤我的人,我绝不罢休。”
“你是有心胸的人,何必与几个孩子计较?他们就是不知道轻重,所以在撞见你对男丁做小伏低之后,才胡乱臆想说了浑话。你现在也毫发无损,何必咄咄逼人纠缠不休。”
见王妍依旧梗着脖子不让步,知府竟起身朝她作下一揖,言辞恳切道:“若在寻常,稚子无状本官定然重罚家长。可开封大难,但凡有把子力气的都在竭力赈灾,他们将精力和热血都挥洒在重建家园上了,对孩子疏于监督和管教也是迫于无奈。他们为大家舍了小家,本官如何狠心重罚,你又如何狠得下心?”
这倒成王妍的不是了!
袁知府话音才落,跪在堂上的一个妇人就连忙对着王妍磕头,痛哭道:“孩子他爹修堤坝落水死了,我一个女人四处求人修房盖屋哪有时间管孩子?孩子犯了错小姐你要打要罚都成,只别黑了心肠要他性命。我家就这一根独苗了,真要被流放他哪里还活得成?”
她一边哭一边磕头,没几下额见就血肉模糊吓人得很。
这边一带头,剩下的人都是又哭又求诉说各种悲惨和不容易。才经了大难,哪家没有心酸心痛的事?可他们的悲惨不该是道德绑架的利器,更不该是替人顶罪的依仗。
“坏我名声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你们心里比谁都更清楚,既然认了过那就该受相应的罚!”王妍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袁知府身上:“他们所有的苦难都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为他们境遇负责的义务。而我自己的公道我必须讨要,大人要是舍不得罚那我就去求肯秉公……”
“王妍!”
知府黑了脸喝断她,后头却又矮了声势道:“开封重建还没成功,医药并不充裕,他们更是一贫如洗。本官打他们板子,罚没了他们才领到手的救济银,这罚和抄家也没多少区别了。你既安然无恙,还请你慈悲为怀。”
慈悲?若这事真是几个孩子做下的还用你们来求?可真凶坐了高堂,亲信包庇着不受罚只拿百姓来胁迫人。将我欺到这等田地,还喊着让我慈悲?
我呸!
王妍咽不下这口恶气,坚决不答应。知府却也不退让,拍了惊堂木退堂:“那满城的百姓都传你谣言害你名声了,难不成还要本官流放了全城的百姓?你且回去仔细想想,本官三日后再宣判本案。”
有三日也好,待她亲自抓了那青衣男人,看知府拿什么脸面说是孩子作案!
知府也有心思,他在后院逗鸟喝茶神色安然。边上的小厮腆着脸讨好道:“大人英明,您在堂上那一揖,可将满城的百姓感动坏了。您是爱民护民的好官,那王妍却是要害人性命的恶徒。就凭这得理不饶人的做派,她还没摘掉不贞名声就得背上恶徒之名。”
知府意味深长的一笑,逗鸟的姿势越发得意:王妍惹了众怒周韶华能干看着?他们只要敢出格,撵他们回扬州就师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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