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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暗度
柳飞絮这次算是明白了个透底，“所以，我此番回去，便是煽动流言，让皇帝派人来接表弟回去。”
柳欣妍竖起食指道：“不，还不止。你一定要突出两位皇子皆是在南宁遇险，旁敲侧击，让皇后按捺不住，来找白贵妃联手，压制太子。”
“对，对。皇后与长姐联手紧盯罗淑妃与太子一党，他们必定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白药一跃而起，对柳欣妍的才智简直十二分的佩服。
柳欣妍瞧了白药一眼，有一句话她还没说。
如此三方僵持，若有他人再动手脚，必定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既然他只敢暗地里劫杀绒团儿，证明此人根基尚浅。如此一来，必定为了不让众人发现其存在，而不得不罢手，那绒团儿回京便万无一失了。
程文轩大致明了柳欣妍的心思，他不担心绒团儿，他现在只担心此番博弈中最关键的一环，柳欣妍到底如何安然无恙地劫出三皇子。
事情谈妥后，程文轩拉着柳欣妍回了房间，将人按在椅子上道：“方才厅中我未曾反驳你的安排，但你必须告诉我，若我将绒团儿带走，你如何以一人之力应付三皇子？”
“我只是要将三皇子带去南宁，又不杀人劫货，有什么难的？”
程文轩一句不曾反驳，就那么按着柳欣妍的肩，看着她。
柳欣妍实在拗不过他，叹了口气道：“用毒，无声无息便可制敌。”
“你通毒？”
“不通，但我懂蛛。”
程文轩瞧着柳欣妍眼中的自信，不自觉地放开了她。
“答应我，你会安然无恙与我汇合。”
柳欣妍伸手抱了下程文轩，“我应你。”
翌日，柳欣妍清晨便出了屋子，探查出三皇子所在泉城的落脚点。朱门高墙，石刻雕花，光是府邸外墙便美观风雅。内里的院落假山池塘，水榭楼阁更是样样不少。柳欣妍翻进院墙，悄声隐匿在石洞之内。
院落中脚步声轻重不一，此起彼伏。
柳欣妍耳朵微动，从杂乱急切的步伐中，筛选出两道清闲的脚步声，随着声音源头探去，果不其然见到个身着紫衣贵气逼人之人。他身旁站着蓄着一把胡须的中年男子，男子微微弯背，以显示对其恭敬之意。
“府尹大人，我来你这院中住了不少日子，可曾叨扰太过了。”
“哪里哪里，皇子殿下来此，小舍蓬荜生辉，算不得叨扰，算不得。可别折煞臣了。”
两人来来回回客套了半晌，听得柳欣妍上下眼皮儿都快合上了，才算听到点有用的消息。
“殿下，下官知道殿下素爱美食，这次特意请了城里‘泉水娘子’来府里做上一顿，保证殿下你能吃得尽兴。”
“‘泉水娘子’看来这女子擅长的是汤菜？”
“殿下果真聪颖，她所擅长的确为汤菜。”
“行了，别奉承了，本殿下也不过随便猜猜而已。”
柳欣妍在石洞内听得真切，心里琢磨着，这“泉水娘子”，倒是可以一用。
有单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轻柔，力感不重，当是女子。如此急行，想来应是被人催促，这女子合该是个丫鬟。
柳欣妍作出大致判断后，半分犹豫也无，趁女子凑近石山的瞬间，疾速出手将人打晕，拖进石洞内。
将衣服互换后，柳欣妍学着女子方才的姿态，端着盘子四处行走。
“夫人，夫人可还需要什么，我差人去准备着。”
兜兜转转一圈，柳欣妍总算将这府中大致路线摸索明白，现下她刚至小厨房，便听见一穿着锦纶衣衫的大丫鬟，朝着一芙蓉面的女子寻声问道。
“这炖汤讲究火候，而我所用食材皆不过最普通的那些罢了，哪里需要另行准备。”
柳欣妍倾听她俩对话，猜测那芙蓉面的女子想必就是方才被提及的“泉水娘子”。
这皇子用餐，应当谨慎异常，只怕用前便会有人试毒。自己将毒下在炖汤中，只怕害人亦不利己。
晚饭时分，柳欣妍去石洞中先是查看了那丫鬟一番，确定无人找到后，这才进一步有所行动。面容她特意仿了府中那些染了风寒的女子，蒙了张蓝布在脸上。
“喂，你，晃悠什么呢晃悠。”
柳欣妍突然被人叫住，停下脚步低垂着脸。
“你这染了风寒的，就别在这厨房晃悠，随意找处园子赶紧打扫打扫。这餐可是做给三皇子吃的，若害他同你一般染了寒，你吃罪得起吗你！”
那大丫鬟说完将手里的锦绢往柳欣妍脸上一扫，柳欣妍不喜，侧身让了一步。
“嘿，你这丫头还敢躲。”
柳欣妍觉得这人括噪，直接伸手将其劈晕过去又会引人注目。
柳欣妍指得引来周遭一只较为壮硕的蜘蛛，沿着对方鞋边向上爬去。
“姐，姐姐。”柳欣妍状似惊恐向后退去。
那大丫鬟似乎也觉着不对味，低头往下一看，当即吓得魂不附体，尖叫连连。厨房内的厨娘小厮纷纷出来看热闹，柳欣妍趁机混进厨房。
为保万无一失，柳欣妍将屋内大多数器皿上都涂上了蛛香。蛛香无色无毒，常温下与普通青草香并无差异，使人难以察觉。但一旦器皿中盛上滚烫的食物，温度骤然升高之下，蛛香便会猛烈散发出来。
而柳欣妍所下的此种蛛香，经高温散发后，会吸引附近的醉蛛。醉并非酒醉的醉，而是醉生梦死的醉。被醉蛛咬上一口，没得十天半个月是绝对醒不过来的。
柳欣妍做好一切，偷溜出了厨房，思索如何将人无声无息带出去。
“小兔崽子，在三殿下面前做事也不长点心，那没命了也是活该你。”
“总管，总管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小的不敢了，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
前庭小径的拐角处，头发零散的小厮朝着面前略显老态的管家不住扣头求饶，额前已深深扣出了道血印子。
管家摇摇头，叹一声可怜，“要你命的是三皇子，我哪儿敢留你性命。三皇子本意是将你杖杀，我不忍心，才求了这情给你杯上好的酒。这酒好歹价值百两，你喝口上路吧。”
小厮哭得昏天黑地，最后一口饮尽毒酒瘫在地上不动了。
柳欣妍躲在竹林后，现下的时间已经临近晚饭。看见这一幕后，心下已暗自有了计量。
见管家命了个小厮，架着抬木车子，将倒在地上的人拖拽了上去。
柳欣妍一路尾随着推车的小厮，见管家离去，便一手刀将其劈晕，脱了他的衣服，压在尸身下边。柳欣妍将晕过去的人拖到隐蔽处藏好，再将木车连带尸体一起，从林木间运回到三皇子住处的外墙。
一切准备妥当，柳欣妍方才去寻水源，将自身清理干净，奔赴晚饭地点。
“啊！”
一声尖叫，将整个府邸的平静打破。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府尹大人晕倒了！”
“三殿下，三殿下您怎么样了？！”
“都还啰嗦什么，赶紧去找管家大人啊。”
“去，给我去把今日碰触过食材的人都抓起来。再赶紧去把城里，所有有名气的，没名气的郎中，都给我请来。快！”
……
整个府邸如同整个被柳欣妍乱炖成了锅大杂烩，人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柳欣妍趁乱接近了三皇子，重踩了扶着他的大丫鬟，使其猛疼之下，跪倒在地。趁此机会，柳欣妍赶紧接手，扶过三皇子。
“你这丫头平日里挺稳当的，这个时候怎么毛手毛脚起来，赶紧下去！”管家朝着大丫鬟一阵吼道。
那丫鬟心里觉着委屈，却又不知是何人害她，只得愤愤将在场所有的年轻丫鬟都瞪了一遍，抹着泪花冲了出去。
柳欣妍同另一个婢女将三皇子带回屋内，趁其不备用醉蛛将其咬上一口，再将人塞进床下。
火速将三皇子外衣扒下，柳欣妍将其同院外尸身衣着换了下，再将三皇子脸上的涂上血液泥土。
为使时间拖得更久一些，柳欣妍特意比着三皇子的容颜，将尸体大致易容，再避过兵荒马乱的小厮婢女，将尸身抛进院内池塘中。
处理好这些，柳欣妍这才悠哉悠哉地换上，方才压在尸体下另一件小厮的衣服，不慌不忙地将三皇子运往后门。死人本就晦气，更何况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木架车上死的是谁。见着柳欣妍别说盘问上两句，就是接近都是不愿。
唯一知晓时间不符的大管家，此时正忙得焦头烂额，哪儿有时间来后门小道晃悠。
柳欣妍便这般，带着三皇子在后门守卫嫌弃的目光下，离开了府邸。
行至河边，柳欣妍一眼便瞧见了那艘两层小楼的华船。柳欣妍带着人刚踏上船板，被守船人拦下，“哪里来的穷叫花，赶紧走走走。”
柳欣妍抹着泪，拉着其中一人的手道“我家主子的身份尊贵，你赶紧让你家老爷出来见我。”
那人鄙夷地瞧了柳欣妍一眼，“我瞧你是穷疯了，魔障了吧？还主子，还身份尊贵，赶紧走走走。”
另一旁站立着的守船人，沉稳些，他暗中观察柳欣妍，见她面色焦急，不似那些无赖疯婆子，故而一直未曾出声赶人。
柳欣妍委实懒得浪费口舌，直接五指曲起锁住了聒噪守船人的喉咙，冷冷朝着另一人道“去，将你们家老爷请出来，我们一切好说，否则他的命便没了。”
稳重点的守船人赶紧跑回船舱内，没过多久走出个精壮的中年，披着的黑色斗篷在凉风中猎猎作响。
“敢问姑娘何人，为何闯我船舫？”中年人声音沙哑，不大好听。
柳欣妍心觉时间宝贵，不欲站在甲板上与其啰嗦。
直接匕首出鞘，向对方逼去。
“不知天高地厚。”
中年男人迎面而上，拔出身侧短刀与之相接。
兵器一寸短，一寸险。
柳欣妍在短兵相接那一刻，用匕首撞开短刀直行路线，沿着刀背的方向一滚，身子直接到达对方肩背处。
柳欣妍伸手将其手臂反方向一拉，只听男人惨叫一声，肩膀瞬间脱臼。柳欣妍压制住他另一肩膀，将匕首置于其脖颈上。
“姑，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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