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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送别
柳欣妍心里暗疑，再扭头看向白药，却见对方眉头轻拧，眼里带着些许彷徨。这一个，两个的究竟怎么了？
“姐姐们，有吃的吗，我饿了。”绒团儿捂着肚子冲了进来。
柳芬香见着绒团儿心里就开心，拉着他便往桌子上带，“有有有，怎么能饿着咱们家绒团儿呢？”
见柳芬香走开，柳欣妍朝着冷帛勾了下手指，示意他跟着自己出来。
冷帛瞧了眼柳芬香，见她没注意，便跟着柳欣妍到了院子。
柳欣妍递给冷帛一大盆晒好的瓜子，让他抖着筛一筛，顺道自个儿再吃上两颗。
“说吧，你俩往常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结个婚怎么个个愁眉苦脸的？”
冷帛埋头筛了半天瓜子，才轻声道“我想上京赶考。”
“好事。”柳欣妍捏着瓜子的手朝着冷帛一点道。
冷帛苦笑了一声道“可我不希望他同我风餐露宿，挨饿受苦。”
“呵，那你是希望我妹妹在此地等你？”
柳欣妍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捏碎了一手的瓜子。
“不，我不需要她等我。若我能荣归故里，而她尚未结亲，我便八抬大轿娶了她。但倘若她心中另有所属，那我便为她准备十里红妆，送她出嫁！”说到后一句时，冷帛拳头紧握，语气坚定异常。
柳欣妍松了口气，幸好这冷帛没有做渣的潜质。否则，即使他们是交心的知己，她也非下手揍他一顿不可。
“你最好给我安安全全的回来，不然若我小妹哪天出家做了尼姑，我非得把你拉出来鞭尸不可。”柳欣妍佯装恶霸威胁道。
冷帛赶紧抱拳道“有你这么位姐姐兼知己看着，我一定平安归来。”
“你什么时候动身？”
“这个月底。”
两人一阵无声，此去经年，但愿不会良辰好景虚设。
“如此，你这些日子便多陪陪小妹吧。她一向习惯了打落牙齿和血吞，不会在你面前显露悲伤。”
“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在她面前流露不舍伤悲。我和她所待的时间已然不多，每一分时光都应珍惜，若哭丧着个脸，相看两生悲，那今后拿什么来回忆。悲伤这种事，分离后有的是时间想。”冷帛轻笑着，一如既往地洒脱。
柳欣妍转身朝他挥了挥手，“小绒团儿我今天带出去玩，今天你好好陪陪小妹吧。”
冷帛嗯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冷帛，你有宏图之志，我便助你一把，且看老天帮不帮你吧。
“姐姐，我吃好了，今日我们去何处？”被程文轩抱着的绒团儿朝着柳欣妍挥手道。
“我们今日去玩水。”
“玩水？”小绒团儿歪着脑袋，似乎想着这水有什么可玩的。
“这水的乐趣可多着呢。”柳欣妍用眼神给了程文轩一个示意。
程文轩抱着绒团儿，便随着柳欣妍的步子走去。
她柳欣妍虽不知这绒团儿的来头究竟有多大，但不论怎么说，只要能给他灌输水利知识一二，往后指不定就能帮上冷帛一把。冷帛孑然一身，半分背景也无，柳欣妍忧心他前途崎岖，道阻且长啊！
得知冷帛月底便会离去，柳欣妍无心于镇上之事，这些日子都在村子里过活。春日临近，柳欣妍也时常帮着柳父下地翻土，预备着插秧用。
这段时日柳欣妍常常在想，岁月静好无外如是。
程文轩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块牛皮糖似的跟着柳欣妍，可他与旁人不同之处在于，他不动不语时，高冷得如同千年寒玉。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在默默缠着柳欣妍，以他特有的方式表达出他对她的喜欢。
月底时，接连下了几场雨，润物细无声。
柳芬香送冷帛出门，一送十里地。最后，柳欣妍委实看不下去，将人劈晕了直接带回去。
事后，柳芬香醒来，拉着柳欣妍泪如雨下。
“我，有哭吗？”
“没有。”就是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那，我，有笑吗？”
“有。”就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这般思绪中，新一个月悄然到来。柳芬香虽依旧时不时拿出冷帛留下的图纸观看，但到底不似开头那几天，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柳欣妍陪在其身边，见其精神总算有了起色。这才安心去到镇上，见周逸生。
自从绒团儿丢了，镇上严防死守了大半个月，最近好歹消停了点。估计是那群绑架绒团儿的家伙，以为这半个月过去，绒团儿早已被转移别处，不在镇中。
柳欣妍为防止被认出，特意挑了个雨天，顶着顶带纱斗笠，披着身蓑衣，应该也无人认得出。
柳欣妍方才进店，便撞见了周逸生。
“你这小丫头，每回都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的。”周逸生一见是柳欣妍赶紧上前迎道。
“我这不是来了吗？”柳欣妍也不见外，直接往看得顺眼的柜子上一坐道。
周逸生走过去紧挨着柜子道：“小妹，你上回来让我试做的手链，我已经做出了几个样品，你要不要试试看。”
“好啊。”柳欣妍跳下桌子，示意周逸生赶紧带路。
周逸生带着柳欣妍到了后院的房间，解锁后，小心翼翼从盒子里捧出两条款式相同，但色泽质地不同的手链。
柳欣妍左右手各带一根，仔细比对，感叹道：“这果然还是青瓷做出来的，更合我心意。不过就是工艺复杂了些，也易碎了些。”
柳欣妍瞧着左手上的青瓷花链，繁花簇簇，青泽漾漾，只叹花之美莫过于此。
“哥哥当真好手艺。”
“小妹你妙赞了。”周逸生见柳欣妍玉指纤纤，戴上那青瓷花链，青白掩映间，更显手链精致，素手白皙。
于匠人而言，自己所造之物能遇见适合的主人是一件足以令人欣喜之事。
“哥哥这青瓷链可有次一些的？”柳欣妍眼眸回转间，朝着周逸生问道。
周逸生踱步走到另一扇柜子前，从中取出了一条另一条青瓷花链，“这花链原也是好的，不过烧制时出了些许偏差，导致这花叶之下有些细纹。比之小妹手上这根花链，更易碎些。”
柳欣妍捧着花链细细打量了一番，这花链上的细纹若非周逸生刻意提起，以她的眼光也很难注意得到。于她而言，如此甚好，“哥哥将它放入适合的软木中，妹妹需带它送人。”
“送人？”
“嗯。”
“这手链原就是次品，拿去送人有恐不妥。不如，哥哥再给你条手链如何？”周逸生皱眉提议道。
柳欣妍摆了摆手，嘴角微翘道：“我的傻哥哥，妹妹拿这次品送人，自是有妹妹的道理。哥哥便无需忧心了。”
周逸生见柳欣妍态度坚决，也就再未加阻拦，将软木盒子装好的青瓷链放到柳欣妍手上。
柳欣妍将另一条银制的花链取出，自顾自地戴在手上道：“哥哥，从明日开始，便出售这银制的花链。切记在未来十五日之内，每日只出售一条手链，每条手链的价格由五两开始，逐日涨上一两，明白吗？”
自从上次耳饰大卖之后，周逸生便决定对柳欣妍的出售之法言听计从。今日柳欣妍提出的卖法，他虽觉怪异，却不曾开口质问，只拉来了小厮低头吩咐了几句，将店里最敞亮的位置腾空出来，用于放置手链。
柳欣妍见周逸生如此做法，心里很是高兴，这说明周逸生对她无条件的信任。被人信任的感觉是舒服的，他们未来的合作之路本就长远，信任可说是必备的基础。
“小妹，你今日可需在这边住下。若是需要，我即刻吩咐人给你收拾房间。”周逸生安排完事情，转身朝柳欣妍问道。
柳欣妍却摇了下头道：“哥哥，这过夜就不必了。我还得趁着今日，将这手链给送出去。之后，家中有事，还得赶回家中。哥哥盛情，小妹心领了，还望哥哥不要见怪。”
柳欣妍也不知怎么，周逸生方才问她留下与否时，脑海中首先映出的是程文轩那张倾国妖孽的脸。想着他是否会独自一人守在回家路的尽头，想着他是否会撑上把油纸伞等在镇外，想着他是否会穿过这厚重的黑夜奔赴她的身边。想得太多，觉着还是回家是好。
周逸生打趣回道：“你不来，我这儿还少张吃饭的嘴，省下不少食粮，有什么可见怪的。”
柳欣妍拿过盒子背对着周逸生走到门口，再挥了两下手道：“祝我们明日，开门红。”
说完便一个飞身冲进重重雨幕中，消失在屋檐上。
王家后宅内，王芝晴躺在张贵妃椅上，身上再盖着张羊羔毛褥子，手里捧着个熏香的暖炉，正闭目养神。
侧门处进来个小丫鬟，朝着王芝晴身旁的贴身丫鬟耳语了几句便退下了。
那贴身丫鬟不敢大声，惊动小姐，只好俯身在其耳畔轻声唤道：“小姐，小姐。”
王芝晴右手一挥道：“什么事，说。”
“柳小姐来了，小姐您是见还是不见。不见的话，奴婢让春儿那丫头去回了柳小姐。”丫鬟大气不敢出，恭恭敬敬道。
王芝晴本合着的眼眸瞬间睁开，欣喜道：“柳小姐来了，为何不早早告诉我，还磨磨唧唧做甚，赶紧给我更衣。”
“是，小姐。”
“把春儿那丫头给我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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