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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容颜
“柳姑娘这是要回去了吗？”
柳欣妍点点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道：“确实，应当回去了，否则兄长恐会担忧。”
王品秋推开房门，作了个请的手势，“既如此，不若我送姑娘回去吧。虽说此处离你哥哥处不远，但唯恐又遇上个吴亦就不大好了。”
柳欣妍听此点点头，想着若给对方留下个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形象，也未尝不好，也方便日后的许多借口。
才一进店铺，周逸生便迎了上来。
“小妹，你回来了，怎出去了这么久？”
柳欣妍不好意思道：“路上遇上了些许麻烦，亏得王少爷相助，这才平安归来。”
周逸生抱拳朝着王品秋道：“如此还真是多谢王少爷了。”
王品秋一摆手道：“我同令妹好歹也有一面之缘，再者说令妹还同我家芝晴一见如故，姐妹相称。见其有难帮上一帮，可不是应该的吗，实在无需客气。”
“方才有人来寻我，问及小妹姓名？”
“哦。”王品秋一笑道，“方才有一卑贱女子硬说柳姑娘是她姐姐，我这也是为了求证两下，好还柳姑娘一个清白。”
周逸生见柳欣妍朝他眨眼，在扮了个生气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过来，愤愤道：“何方女子，竟敢如此污蔑我妹妹。要知道我妹妹可是京城柳家的女儿，哪儿能使她可随意攀附的！”
“京城柳家？”王品秋低声琢磨了句，这才抬头道，“如今柳姑娘已送回，我也不好多留，先行一步了。”
周逸生伸手向外一请道：“王少爷慢走，我就不送了。”
王品秋一点头道了声“留步。”
待王品秋走远，周逸生关上店门，遣走了店内的小厮，这才领着柳欣妍到了后院休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欣妍找了个透风的位置坐下道：“家中有个妹妹，厌恶于我，今日想寻我麻烦，便借了下哥哥的名声，自称是哥哥的妹妹，躲过一劫。”
“既是姐妹，何故非得找你麻烦？”
“说来话长，她是我二娘家的妹妹，前些日子我二娘同我们一家分了家，闹了些不愉快，被这妹妹给记恨上了。”柳欣妍不以为然地替自己沏了壶新茶，缓缓道。
周逸生听她此话，只以为她受了委屈，忙不迭地安慰道：“既已分家，她还借故找你麻烦便是她的不是。”
但转头又一想，以柳欣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狐狸性子，能是让自个儿吃亏的人？不觉又补上一句，“不过瞧你这优哉游哉的模样，想必也没吃什么亏。”
柳欣妍闻言笑了两声，“还是哥哥大人了解小妹，所以哥哥也无需过多担心。哥哥现下可有纸笔，能否借小妹一用。”
周逸生闻言去往后房，替她取出纸笔置于身前。柳欣妍接过后，一阵龙飞凤舞，不多时便将新作交给了周逸生。
纸上跃然而出的是一朵金丝银线的镂空簪花，花丝鲜明，典雅大气。比之之前吴亦交给柳玉玲的那朵，精致美观了许多，但大体却是无二的。
周逸生拿过细细打量了一阵道：“这簪花倒是精致，不过并无什么新奇之处。是打算，要同之前的牡丹耳坠一同出售吗？”
“不，并非如此。这簪花你明日先做出来给我，只需做一朵便是。所需银两多少，你同我说。”
周逸生摇摇头道：“你是我妹妹，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用不着算得太清。”
柳欣妍摆摆手道：“亲兄妹明算账，这不算店铺的，只是我私人的活计，若不付钱规矩就乱了。往后若还有人同我们合作，这钱财一乱，必生祸端。”
周逸生想想，觉着她说得也有些道理，便点了下头，报出了一两银子的价格。
柳欣妍欣然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递给了他，“哥哥，这货有点急，你快些赶出，若明日能给我最佳。”
周逸生点头道：“好，我今晚赶工，明日一早给你也不成问题。”
“如此便多谢哥哥了。对了，哥哥，方才你同那王品秋说我是什么京城大家的女儿，是怎么回事？”柳欣妍品了口茶，疑惑不解道。
周逸生拿着图纸边琢磨着，边道：“我听你自抬身份说是我妹妹，想来是需要一个大家的身份。刚巧京城还真有一个柳家，富贵逼人，便说你是出自那家的小姐。”
柳欣妍食指弯曲，勾着下巴道：“如此甚好，不过，我担心若王品秋不在乎此处离京城路途遥远，真差人上京打听我的名声可怎生是好？”
周逸生一笑，“此处离京城千里之遥，他也真想得出。况且，他若只差上一两个人，那人到了上京，愿不愿回来还得另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柳欣妍心里暗道，果真是良家女子做久了，怎的都没想到这一茬。况且就算打探的人回来了，她难道还不能在其开口前，让他永远闭嘴吗？
“不过，这世间意外多多，也说不准哪个来京城的外商提起这一茬。”周逸生见柳欣妍满面严肃，用指尖碰碰她的额头，“当初我离开京城时，柳府的二房夫人刚添了一女名为柳飞絮，算算时日，也应同你年岁一般。到时若真问起，你便说你是为掩人耳目使的化名。”
柳欣妍见周逸生已替她思虑周全，心下感激道：“小妹能得如此哥哥，当真幸事。”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首饰的其他话题，周逸生被柳欣妍的设计感连连震惊，最后竟有俯首拜其为师的冲动。柳欣妍本就满心感激，哪里还能受他一拜，赶紧将人拦下，匆匆问了下自己房间何处，便回了屋。
这刚一回屋，柳欣妍便开了窗户，朝着外面喊了声，“进来吧。”
只觉有风从外涌入，再定睛一看，程文轩已笔直立在了柳欣妍身前。
“你什么时候到镇上找我的？”她竟然一开始没有察觉到，可见这程文轩的轻功甚是了得。
若非当时在茶馆，因着那处窗檐上的水滴得比别处快上许多，她还未必能发现程文轩这厮。
“大约晌午到的镇上。”
“为何来跟踪我？”
柳欣妍平生最尚自有，最厌有人看管。曾经前世，为坐上黑道之主前，处处受人限制，那番滋味即使现在咂摸起来也是不自在。以至于现如今，即使心里明白对方是牵挂自己，但就是痛快。
大约瞧出对方不大高兴，程文轩道：“算不得跟踪，只是找到了人，之后跟了一路。跟踪是别有所图，可我什么也不图。”
嘿，这强词夺理，还真以为自己拿他没撤了。
但柳欣妍也确实也拿他没撤，总不能打一顿丢出去吧。
程文轩见柳欣妍没出声，只顾闷头喝茶，便顺势坐在对方一侧道：“你今日用了美人计？”
“嗯。”
柳欣妍一个字，坦率承认。
“我原以为，你是不大喜欢凭借容貌做事的。”
程文轩坐着也替自己斟了杯茶，慢悠悠地在鼻尖过了一道。
“为何如此说？”柳欣妍疑惑道。
“我以为你将自己脸易容上一道疤痕，便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旁人将你切。”程文轩侧身盯着柳欣妍遮着面纱的脸颊，缓缓道。
柳欣妍眸光一闪，“确实是有这个意思，毕竟长着这么张脸，招祸的能力可不容小觑。即使没招来什么祸事，街上多遇见几个如吴亦般好色之人，也能白白坏了一天心情不值当。我只是嫌麻烦，但这并不代表，我反感甚至厌恶自己生了张花容月貌的脸。”
柳欣妍想着过去，自己似乎也有张如此娇艳的脸，初时每次都能成为麻醉敌人最好的良方，不知替自己省了多少心力。
“如果在恰当的时机，巧施以色便能省去许多麻烦，甚至达到我想要的目的，那我何乐而不为呢？”
柳欣妍趁着程文轩发呆之际，用手轻捏了下他的脸颊，手感果真不差。如此美男子坐在身边，还真有够赏心悦目的。
“可是，我不喜欢。”程文轩拨开柳欣妍在自个儿脸上作怪的手，正色道。
才多大年纪，跟个小老头似的古板，柳欣妍看着空落落的手，撇嘴道：“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你用美人计。”
柳欣妍曲起食指敲了下程文轩的脑袋，“小小年纪，怎的就比那些个糟老头子还呆板。”
程文轩也不辩驳，只是马着张脸，直直盯着柳欣妍。
柳欣妍任由他盯着，反正被人盯惯了。恶毒的、狡诈的、凶狠的，哪儿样她没受过。曾经开始时，还会有些不自在，这时间长了，完全无所谓，安之若素得很。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柳欣妍勾勒了两张图纸，实在觉着乏味了，才朝着程文轩道：“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程文轩默然不语，只因他也不知他究竟在执着什么。只是回想起当时，王品秋瞧着她的眼神，就觉着难受。若非顾忌这柳欣妍，担心惹她生气，他真想动手剜了那男人的一双眼睛。
“你便当我在与自个儿置气吧。”丢下这句话，程文轩便一个纵身从窗子口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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