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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立约
两人一同将王氏兄妹送出了门，周逸生将店门关闭，店内只剩他与柳欣妍二人。
柳欣妍心中思索，这王芝晴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一直被自己牵着鼻子走，一听说自己打京城来，便忙不迭凑合在一起，姐姐妹妹相称。
倒是这王品秋，一直都极为冷静，也明白这打京城来的人，也不一定就富贵，指不定就是因贫无所居，才来投奔亲戚。
不过，她柳欣妍擅长的就是把控人心，这王品秋思虑得越多，于她而言是福非祸。要知道前世的柳家，住在精神病院疗养的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小妹，在想什么，如此入神？”周逸生用着右手在其面前晃了两下打趣道。
“逸生哥哥这是真想要个妹妹了不成？”柳欣妍解开面纱，笑着问道。
“我父母走得早，也没留下个兄弟姊妹给我，若是多上个妹妹，也是好的。”周逸生言辞恳切，倒叫柳欣妍不好玩笑了。
柳欣妍生性爽朗，她想有个哥哥，周逸生正想要个妹妹，如此一拍即合，还磨叽个什么劲儿。柳欣妍学着话本子里的场景，朝着周逸生便是一跪道“如此，我便做了逸生哥哥的妹妹，哥哥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周逸生一惊，未曾想这柳欣妍竟真给拜上了，赶紧将人扶起来道“我不过随口说说，你真认了。”
“我这可都已经跪了，逸生哥哥可不许反悔。”柳欣妍学着曾经电视里那些小女孩，嘟着嘴道。
“好，不反悔不反悔。你既已是我妹妹，总得送点什么礼才好。”周逸生思来想去，去房里拿出个檀香木镂空盒子递给柳欣妍。
“这盒子是我做成第一件饰物，不如送你。”
柳欣妍接过盒子细细摸索着有些粗糙的纹路，心里越发滚烫起来。周逸生走心，这店里价钱比这盒子高的比比皆是。可这意义比这盒子大的，却是寥寥无几。
“多谢哥哥，妹妹现如今也没什么能送哥哥的。只能许下一诺，妹妹定会让哥哥做的首饰名扬天下！”柳欣妍拽着周逸生得目光，认真道。
周逸生摸摸她的头，温柔地笑笑。虽他并不认为柳欣妍有如此能耐，不过童言无忌，倒是能证明柳欣妍对他这个横生而来的哥哥的喜爱。
柳欣妍将方才王品秋塞给自己的银子摊开在桌子上，仔细点了点，请了一半放在周逸生的面前。
“喏，这一半是给你的。”
周逸生将银两往柳欣妍面前一推道：“给我做甚，这可是你自己忽悠来的。”
“那银簪还是你雕的呢，我不过磨了磨嘴皮子罢了。”柳欣妍自顾自地将自个儿的五两银子揣进怀里，另外五两连多看一眼也没有。
周逸生见她态度坚决，赖不过她，只得将五两银子放进了隔间的抽屉里。
“这便对了，推来推去的，不嫌麻烦？”柳欣妍用着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周逸生道。
“你啊你啊……”周逸生无奈地戳了下柳欣妍的头。
“对了，哥哥。方才被那王家人一闹，我倒是忘了本来的事了。哥哥，小妹此次前来，是想同你商量件事的。”
周逸生端了个盘子，放了些茶水糕点放在柳欣妍面前道：“何事？”
柳欣妍也不客气，抓了口塞进嘴里，给了个中肯的评价，“这糕点味道细腻，哥哥的手艺不错。哥哥，你果真有双巧手。”
柳欣妍话一说完，就被周逸生朝着脑袋一弹，“尽用的些什么词，来形容哥哥。”
柳欣妍被这一弹给弹得有些蒙，“从古至今”还没人敢这么弹自己的脑袋，这种感觉略微微妙了点。
“怎么了，这弹一下还能给弹傻啦？”周逸生见柳欣妍半天没答话，开口询问道。
柳欣妍揉了下额头道：“没事，只是不大习惯罢了。”
周逸生这才想起柳欣妍没有兄长姐姐，这种属于兄妹间的亲昵，她可能不大适应。
“没事，有哥哥在，日后你会习惯的。”
柳欣妍缓过神思道：“哥哥，我是想说哥哥你是否愿意同小妹合作？”
“合作？”周逸生凑近柳欣妍，替她擦了擦留有糕点残渣的嘴角，“小妹想同哥哥合作什么？”
柳欣妍随意从一个台子上取下一个臂钏道：“哥哥你看这个臂钏，虽做工精细，但图案花色的设计却过于拘谨，不够惹人注目。现下镇里，会买首饰的大多是些如花似玉的小姐夫人。若真是上了年纪的当家祖母，反而不会太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故而，哥哥你应当将目光着眼于如何吸引那些小姐夫人，按照他们的喜好来设计首饰，如此方才能够让首饰店生意红火。
想必哥哥也知晓小妹设计样式的能力了，对吧？”柳欣妍双眉一挑，朝着冷帛问道。
“确实极佳。”冷帛诚实以对道。
自从将柳欣妍设计的玉簪摆上台面，来店里的人便多了不少，且大多都是来跟自己询价纠缠的。由此可见，这簪子是有多讨镇上那些个夫人小姐的喜爱了。
“哥哥既然知晓，妹妹就不妨开门见山的直说了。往后我替哥哥设计首饰的样式，哥哥将首饰制作来卖，这卖首饰所得盈利你我一人一半如何？”柳欣妍也不绕弯子，直接道。
周逸生虽早有猜测，但真到柳欣妍同他提起此事时，还是有些缓不过来。要知道，此时同他谈生意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
周逸生合眼思索，柳欣妍也不催促，趁着这个空档，勾勒着画出了一枚耳饰。
“我可以答应。”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周逸生睁开双眸，认真道。
“如此甚好。”柳欣妍头未抬直接回道。结果既已预料到，就没什么新意了。
周逸生这才注意到，柳欣妍手中正在描画的图纸。凑近一览，顿觉眼前一亮，两朵牡丹姿态各异，相应生辉。这耳饰，一对的两枚通常多取用同一姿态，以体现对称之美。
如今这别出新裁的样式，必然能引人瞩目。
“这花式如此别致，定能卖出好价。”周逸生站在柳欣妍对面如此评价道。
柳欣妍将最后一笔落于纸上，才道“这耳饰能卖，但不能摆出来卖。”
“哦？那应当如何卖？”周逸生奇道。
柳欣妍将自己作好的图纸转了个方向，指着上面的图纹道“牡丹花贵，颇受富贵人家喜爱。我瞧那王芝晴的作态，大概猜出这镇中女子崇尚京城之风的心态。我虽未去过京城，但也能猜想一二这京城风尚。
这耳饰你需用白玉雕刻，玉质不必太好，这镇中的夫人能承受得起便行。切记，成品出来后，需在耳饰的背面刻上祥云符号。这符号不急，我先设计一二，明日给你。
还有，这耳饰你不能随意卖人，要卖仅卖二十多岁的少妇。
如此，我敢保证，哥哥这店铺一月内必定能在镇中打响名号。”
柳欣妍一口气说完这一连珠串子的话，端起一旁的杯子，便是一口闷灌。
而一旁的周逸生在心里，早已震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当然，若哥哥仅是兴趣所致，不在乎银钱，便只当妹妹未曾说过这番话。”
周逸生低笑了两声，缓缓道：“若我真无心银钱，也就不会盘下这靠近镇中心的店铺。实在不瞒妹妹，我家本是京城的大商家，却不幸被对手诬陷，家道中落。最终，不得不流落到了这处偏僻小镇。”
周逸生说这话的时候，眸子里皆是掩盖不住的戾气，可见他是有多恨。
“哥哥，这事发生时，你才多大？”柳欣妍心里好奇，口上便直接问了出来。
周逸生眸子转了下，瓮声瓮气地道了句，“五岁。”
“哥哥那时年龄如此之小，实在无需过多以此事束缚己身。毕竟京城尚远，不若先在此打好根基，日后也好缓缓延伸。到时与仇家相对，小妹也好在远方支撑哥哥。”柳欣妍指尖轻点桌面道。
周逸生瞧着眼前之人，半真半假地问出句，“若真当以后，小妹难道不愿同我共赴京城。”
柳欣妍听对方如此一问，便知她这哥哥心思玲珑，此话试探的含义更多一层。想知道自己同他的合作，能延续是否长远。若是之后注定分道扬镳，那不如现下便约定清楚，好过日后争执不休，加大内耗。
“妹妹向来喜欢山水之间，这京城人气太旺，鬼气太薄，实在不适合妹妹。不过若是往后家大业大，这天下间都是咱们的铺子，又何需在意你我身在何处呢？”柳欣妍出口言说道。
周逸生闭了下眼睛，上前给柳欣妍换了杯茶水，“小妹，你有此大志哥哥自是高兴。但行商不易，你这天下间在哥哥眼中委实只是说说而已。”
柳欣妍心头明了，这周逸生是个稳扎稳打之人，倒可与自己形成互补。如今也是这稳重谨慎的性子，令得他不敢站立高处俯观天下。
在这件事上，自己倒是能给他个安心，柳欣妍自己拿下纸笔写道柳欣妍诺，除每月分得盈利外，其余祥云名下商铺皆归周逸生所有。
“如此，哥哥可曾安心。妹妹不占哥哥便宜，这店铺既是哥哥打理，那便是哥哥的，包括店铺子里的金银首饰，哥哥都可随意处置。到时若哥哥上京，觉着银钱不够，大可卖了此处的铺子，妹妹也不会有怨言。”柳欣妍将签了字的羊皮纸往前一推道。
周逸生未曾想柳欣妍竟如此大气爽快，一时倒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
“小妹，你……”
“哥哥不必多虑，我这是打算做甩手掌柜呢。这铺子我是不打算看的，其他的杂事也是不打算管的。这些都得哥哥费心，哥哥理应得此承诺。
不过仅有一点，这每月五五开的分利，可是一个子都不能少妹妹的。”柳欣妍低着头，眼里明晃晃的都是狠意。
周逸生心中感激柳欣妍的让步，朝后退上一步，鞠上一躬道“多谢小妹，周逸生必不负小妹之诺。”
柳欣妍点了下头，将方才写好的另一张关于盈利分配的羊皮纸一式两份递给了周逸生。
“哥哥与我都是谨慎之人，还望哥哥不要介怀。”
周逸生本就觉得签立约定合情合理，毕竟虽他同柳欣妍彼此欣赏，却也不过两面之缘，空口无凭之事，谁也做不得保证。
周逸生大手一挥洋洋洒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柳欣妍互相按下手印。
柳欣妍将自己那份收好，一时习惯伸手道“如此日后请多多指教。”
见到周逸生一脸茫然的样子，柳欣妍才惊觉这是古时，没有签立合约后双方握手这一步骤。
柳欣妍尴尬地手指微弯，想缩手回去，却不料周逸生伸手迎了上来，朝她眨下眼道“请多多指教，是吧？”
柳欣妍此刻最真实的想法莫过于果真，这周逸生平日里就是个能令人如沐春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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