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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蛛食
“妹妹今日怎想起回门探亲了？”柳欣妍素喜主动出击，既知来者不善，又何须遮遮掩掩。
柳玉玲从怀里掏出张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怎的，妹妹来了也不见姐姐欢迎。难不成姐姐就想让妹妹，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同姐姐讲话。”
“我俩晒的同一个太阳，我晒得，妹妹自然也晒得。”柳欣妍对无好感的人，向来不懂客气为何物。
“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能同妹妹我相提并论吗？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柳玉玲在柳欣妍面前本就撕破过脸面，也懒得装娇柔。
“皮相本就是身外之物，有什么可在意的。倒是妹妹可别学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才好。”对于柳玉玲对她面相的嘲讽，她是半分也不在意的。若哪天她入了土，也不过就是具骷髅架子罢了。
柳玉玲口才比不上柳欣妍，直接拍案而起道：“柳欣妍，你这是嫉妒！”
“妹妹，你应该庆幸，我并未嫉妒你那副拿不出手的臭皮囊。”柳欣妍便说着便拿出把匕首，在指尖轻抚，“否则，我早剥了你那层皮，将你抛尸荒野了。”
柳欣妍虽口吻轻佻，但眼神却是认真。唬的柳玉玲身形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所以，柳玉玲，这好好的，你为何非得到我面前来找不痛快呢，你说？”柳欣妍身形一晃，到了柳玉玲的身旁，跪坐在其身边，手上的匕首却沿着她的脸蛋滑动。
“柳欣妍，你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若你动我一根头发丝，我爹，我娘，还有奶奶，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柳玉玲被其吓破了胆，在一旁色厉内荏地嘶吼道。
柳欣妍无所谓地笑笑，“亲爱的妹妹，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柳玉玲心中悔恨，当初为何没听陆美珍的劝告，等到爹爹回来再一同来找这柳欣妍。最近那姓郭的家伙，三天两头的在她面前提及卯妡，她虽装傻充愣次次蒙混敷衍，可她心里到底不安啊！
柳德顺昨日接了个私活，要半个月才能回。陆美珍得在家里看着儿子，自然不能同她一路。可她害怕、心急，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她虽不知柳欣妍同那姓郭的之间有何缘故，但她算是明白了，她能留下来，全是因着那姓郭的想通过她找到柳欣妍。若真让他找着了，那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柳欣妍绝对不能出现在聚福楼的视野范围内，绝不能！
可直到这一刻，柳欣妍将匕首比划在她脸上时，她才发现，之前种种威胁的腹稿都是如何的可笑。
“柳欣妍，你不敢的，你怎敢杀了我，你不敢的。”柳玉玲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柳欣妍道。
“哎，果真是个蠢货。孤身一人，死了划花了脸往乱葬岗一扔，谁还能找得着你？嗯？”柳欣妍指尖一转，匕首绕着手指便是一圈。
柳玉玲也是发了狠，直接扯着柳欣妍的领口的衣襟道：“是，但只要想着，乱葬岗里有你妹妹柳芬香同我作伴，那我就觉着一点都不亏，一点都不！”
柳欣妍眼神一变，直接一脚将柳玉玲踹撞在了院内的一棵枣树上。柳玉玲觉着内里一阵剧痛，张口吐出口血水来。
“柳欣妍，别觉着你们一家有多干净。你们为何还能住在此处，我可都是打听过的。那买房子的男子如今，就与你妹妹同居一处。男未婚、女未嫁的，难道就不嫌丢人吗！也对，没什么可丢人的，这本就是事实啊，龌龊事儿都做尽了，还有什么可丢人可不丢人的！”柳玉玲撑着口气，将想说的话，和着鲜血一次吐了痛快。
但她不知道的是，从今日起，她的人生也将同她那吐在地上的血渍一般，彻彻底底给脏了。
而那便是柳欣妍对她的报复，在柳欣妍眼里，死亡是赎罪。可她并不打算给柳玉玲这个赎罪的机会。
柳欣妍不知柳玉玲这个疯子究竟对柳芬香做了些什么，现在她唯一的愿望便是在柳芬香出事前找着她。
所有能动用的蜘蛛，都被柳欣妍派遣了出去。
而本在田地里帮着柳德明的程文轩，在察觉到蛛类的异动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田地朝着家中奔去。
“欣妍，出了何事？”
柳欣妍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拽住了程文轩的手臂，“芬香出事了。”
程文轩将人一把按入自己的怀中，安抚道：“你何时冷静下来，我何时放手。”
三次呼吸间，柳欣妍推了下程文轩的胸口道：“放开吧，我没事了。”
程文轩依言将人放开，看了眼枣树下昏迷不醒的女子，开口道：“你好生回忆，依你对她的了解，她会将人弄去哪儿？”
柳欣妍沉思着种种可能，柳玉玲不会无缘无故来威胁自己，除非她知道了她进酒楼的缘由，是因着自己。所以，她会千方百计地阻止自己靠近酒楼，人绝不会被她藏在那儿。
何氏那儿？也不可能，柳芬香再怎么说也是柳老头的孙女。就算何氏默许了柳玉玲的做法，柳老头也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柳玉玲不会自找没趣去碰钉子。
还有哪儿，还能有哪儿？
对了，这个地方她怎么会没想到。以柳玉玲恶劣的性质，同时又能哄骗柳芬香的地方只能是那儿——柳德明的妻子，林氏的墓地。
等柳欣妍带着程文轩赶到林氏的墓地时，眼前的一幕令两人猝不及防。冷帛抱着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柳芬香，身上从肩膀到后腰出贯穿着一条狰狞的血痕。
四周倒着两个身穿麻衣的大汉，腰间别着块腰牌，写着个“王”字。一个大汉头上被砸穿了个血窟窿，令一个大汉肚子被捅穿一个血洞。
柳欣妍上前探了下两人的鼻息竟还活着，活着，活着好啊。柳欣妍暂时放着两人未管，在程文轩的帮助下，终是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各自分开。
柳芬香猛一看见柳欣妍，先是愣着不吭声了半晌，随后便是受到惊吓后的嚎啕大哭。抱着柳欣妍的腰，将一切的委屈不满统统发泄了出来。
柳欣妍抬起柳芬香的脑袋，细细摸索着她的脸，原来并非她的错觉，柳芬香左脸的确横亘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欣妍，我们不能多待，赶紧将他们俩送到白药处。这人失血过多，再多磨蹭些时候，就只去见阎王了。”程文轩在一旁冷静开口提醒道。
“文轩，你能带两人吗？”
程文轩一点头，柳欣妍先将柳芬香递给了程文轩，再将冷帛放在程文轩的背后。
至于倒着的两个，柳欣妍冷漠一笑，一手拎起一个飞身而出，直接送到了白药处。
“嘿，我说你俩这是做什么呢？将我这儿当成了难民收容所不成。什么人都往我这儿丢啊？”
白药一见柳欣妍两人，还带着四个伤病患来见他，立马咋咋呼呼道。
程文轩还算讲点义气，立马卷了捆干草堵上了白药的嘴。白药还想再多说两句，却见程文轩小指微动，指向柳欣妍的方向。
白药回头一看，顿时如堕冰窖，柳欣妍的眼神表情，他只在一人身上见到过。那个独居戈壁，被世人称之为“罗刹女”的家伙。
柳欣妍伸手指了下柳芬香两人道：“好好救治他们便是，另外两个你只需帮我吊着一口气就行。我怎么着也得送王家人一份大礼，聊表心意。”
这两个王氏仆役，是自个儿收了柳玉玲的好处，私自去寻别人的麻烦，要认真说来关不着王家什么事。
可柳欣妍的怒火一经点燃，足以殃及整个鱼池！
白药此时哪敢说一个不字，柳欣妍让他往东，他便不会向西。迅速处理好了柳芬香同冷帛的伤口，再包上止血造血的良药，白药这才算出了口气。
“我妹妹如何？”
“你妹妹伤得不重，只是这脸上的伤怕是得一辈子留疤了。即使我给她用上了药老庄最好的冰肌玉骨膏，也不能完全淡化她的疤痕。毕竟痕迹，太深了。”白药叹了口气，颇为可惜道。
这柳芬香的容貌，虽及不上柳欣妍的。但却颇有韵味，十二分的耐看，如今多了这一道疤，真真是可惜了……
“姐，姐姐。”柳芬香伸手抓住柳欣妍，哭道：“冷帛，冷帛他如何了，可还有命在？”
柳欣妍点头宽慰道：“放心，他还活着，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得了柳欣妍的一句话，柳芬香终是支撑不出睡了过去。
柳欣妍再踱步去看了下冷帛，见他呼吸绵长，便知他已睡去，替他捏好被角转身出了房门。
空旷的院中，一曲奇异的古调，带着特有的风情骤然响起。
柳欣妍手执一支木制的短笛，尽情吹奏着，眼瞳中盛满整轮冰凉月光。
随着笛声渐起，周围开始逐渐涌入一团团灰黑色如米粒般大小的蜘蛛，这群蜘蛛朝着院中瘫着的两人围攻而上，布满其身。
紧接着，院中和这笛声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黑色蜘蛛从两人七窍而入，不到片刻院中便净无一物。只是两人全身上下的皮肤高低不一，皮下可见一团团圆球蠕动。
直到惨叫声消失殆尽，柳欣妍才停下笛声。
白药用手指捂着双眼，从指尖向外偷窥，却不曾想他运道不佳，只一眼便瞧见了两人空无一物的眼眶子，以及眼眶子里仍旧活动着的，现已全身通红的蜘蛛。
“呃！”
白药实在忍受不住，扒着一旁的柱子，朝着柱子边上的花坛打着干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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