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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胶着
年关到时，本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只可惜今年出了许多的事。柳老头在何氏的哭闹下，去了镇上二儿子柳德顺家中过年。
这村里的老屋里也就留下了柳德明一家自个儿过，柳欣妍瞧着自个儿父亲嘴上不说什么，神情却恹恹，便想着让家里热闹些。亲自去了镇上，将白药请到家中过年。本想着将冷帛同他娘亲，也一同邀请来家的，可不曾想冷帛的娘亲近日身体不适，不宜多走动，也就回绝了。
“姐，你这是在做什么？饺子吗？”柳芬香瞧着柳欣妍将鱼肉剔骨剁碎了混进饺子馅里，颇为好奇。以往都无人那么做过，也不知这和了鱼肉的饺子吃起来怎么样。
“小妹你放心，姐姐做的饺子保证你吃不够。”柳欣妍点了点柳芬香的鼻子，示意其帮忙。
一旁的程文轩守着白药颇为嫌弃道：“我说你这靠谱吗？”
白药不屑道：“你懂什么？小爷我这是药膳，舒筋活血，温润养颜是再好不过的了！”
程文轩揉揉鼻子，眼里除了嫌弃还是嫌弃，比起白药的药膳，他显然是对柳欣妍的饺子更感兴趣些。
程文轩小步移着位置，换着绕着就到了柳欣妍身边，将柳芬香挤到了白药那边。
“小妹，给我点盐。”
盐罐子到了手边，柳欣妍一接，这袖口有些不大对啊。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去帮白药吗？”柳欣妍道。
程文轩委屈道：“白药嫌我碍手。”
白药一个趔趄，这祖宗，自己什么时候敢嫌弃他了，分明是他在嫌弃自己，这恶人先告状的。算了，由着他去祸害柳欣妍吧，这柳芬香做事可比他靠谱多了。
柳欣妍想了想，觉着也是。再看看另一头有柳芬香帮着白药，乒乒乓乓的声音确实少了不少，便随着程文轩了。
程文轩可不是柳芬香这个乖乖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对于做饺子这事，只能得过且过。
“你这包的是饺子？”柳欣妍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问道。
程文轩想了下，拿着刀在自个儿搓圆的团子上，左右各划上几笔，递到柳欣妍面前。
柳欣妍深吸了两口气，强忍着把人轰出厨房的冲动道：“文轩，你去外面陪我爹说会儿话吧。厨房这边，就不劳你费心了。”
程文轩依旧直直站在那儿，无声的表达他不想出去的意思。
“啪！”菜刀砍在案板上的声音，震得另一边的两人赶紧回头看了一眼。
“姐，这是怎么了？”
白药用眼神示意程文轩，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有棵白菜一直剁不烂，所以下刀重了点。”柳欣妍答的是柳芬香的话，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看着程文轩。
“哈哈哈。”白药过来瞧了眼程文轩的大作，再想想柳欣妍方才的话语，实在一个没忍住。
“我说，我说你俩也太逗了，这饺子能做成这样，我还是头一遭见呢？”
柳欣妍突然间笑开了，朝着白药笑得花枝乱颤。程文轩送去个默哀的眼神，然后悄悄转身到了柳芬香的身后。
“欣，欣妍，别冲动啊。”
“我俩太逗了？”
“没，我口误，不是你，是他，就他程文轩一个。”白药笑得谄媚，他一点也不想跟柳欣妍的各类蜘蛛来个亲密接触。
这年还有几天的，这几天可都是呆他们家的，若是跟柳玉玲似的，一醒来发现自个儿睡在一床蜘蛛中间，那实在是忒惊悚了。
柳芬香拿了程文轩包的饺子，细细打量了下道：“姐姐，虽然文轩哥包的这东西外表与饺子不符。但仔细瞧瞧还是挺别致的。”
说到别致，柳欣妍脑海中灵光一闪，从柳芬香手中将饺子拎过来好好打量了一番。
“的确如此。”
“而且，姐姐，这饺子本就是做来自家吃的，何必那般在乎外貌。”
“小妹你就是太护着这俩货了。”说罢柳欣妍将程文轩特制的饺子放进了饺子篮里，等着待会一同下锅。
“还站着不动做什么，一会儿该赶不上饭点了。”
柳欣妍此话一出，两人赶紧各归各位，白药继续煮着他那不知什么玩意儿的药膳，程文轩接着包着他那不成形的饺子。
这个年，在柳欣妍的带领下，一家人倒是过热热闹闹。听柳芬香说，这是这几年来，她过的最为舒心的一个年。
开春后不久，新上任的里正到了村里，柳德顺出面，找了柳德明一家慌不迭的去往里正处分了家。
柳老头站在当场，猛抽着旱烟，长吁短叹了半宿，却终究没说什么阻止的话，由着两家人去了。
待到冰雪初融，程文轩便被柳欣妍赶到了地里帮着柳德顺翻地。至此之后，白药每每见到柳欣妍都会摇头无奈，直说其暴殄天物。而柳欣妍家的地里，无意闯入、无故摔倒的女子数量也是日益渐增。
“文轩，我跟你商量件事如何？”
晚饭后，柳欣妍躺在自家茅草屋顶上，口中衔着根稻草，无比闲散。
“何事？”
程文轩将手中的稻草团成一团，塞在了柳欣妍的头底。
“文轩，要不我帮你毁容吧？”柳欣妍翻身坐起，按着程文轩的肩，认真道。
程文轩被突如其来撩在自己脸上的气息，抚得一愣，然后点了下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柳欣妍拿出把匕首，比在程文轩的脸上，直到刀尖沁出一丝血迹，面前的人也无动于衷。
柳欣妍无趣的收回手，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人，叹了口气道：“文轩，你不反抗，不生气？”
“皮相这东西，我本来便不在乎。”程文轩摸了摸柳欣妍脸上的伤疤，接着道，“倒是你，何苦呢？”
柳欣妍拍开他的手道：“我这人天生怕麻烦，倘若每日都有人来我面前演上几次摔跤崴脚之类的，我担心我会忍不住把人丢出田地。”
对于柳欣妍的发言，程文轩一声没吭，全盘接收着听了。柳欣妍自觉无趣，也就没了同这个冰块继续胡扯的想法。
但她哪里能想到，之后的几日，她每每回家，就能听见柳芬香拉着她的手道，今天谁谁谁，村里哪家女儿又被文轩哥哥给扔出了田地。
“姐，你今日要去镇上？”柳芬香瞧着柳欣妍拎着个篮子便知她是要去白药处取药。
柳欣妍点头道：“文轩这回的药用尽了，该是时候去拿点新药了。”
“那要不要我去把文轩哥哥喊回，来与你同去？姐，你每回去镇上，都得深更半夜才回得来，我同爹爹都很是担心。有文轩哥哥这个大男人陪你一路，我们也好放心些。”柳芬香拉着柳欣妍的手，建议道。
柳欣妍天生怕束缚，去个地方而已，总觉着若非得要个人陪着浑身都不大对劲。
“不必了。”柳欣妍说完便起身走了。
“诶，姐，姐姐。”柳芬香见拦不住她，只得叹了口气回屋。
柳欣妍刚到镇上，便见街道上，一群孩子追着打闹着一个疯女子。女子口里念着不着调的词，任由那群孩子撕扯着她的衣衫，头发。
“好了，孩子们，过来，哥哥请你们吃糖。”突然从周遭的一家店铺处传来句男子的声音。从店铺中走出一个带着儒雅气质的男子，比之冷帛少了份飘逸，比之文轩少了份凌厉。他的气质温润沉稳，令人如沐春风。
在这个世界所处的日子里，柳欣妍心中的冷漠在一点点消融，对于心中有好感的人或事都会驻足感受一番。
疯女人身边的孩子一拥而散，纷纷聚集到了男子的身边，争抢着要糖。男子用手将一大块蜂蜜糖掰碎了，一一分给那群孩子。孩子得了糖也就不再跟着疯女人闹腾，各自吃着自己的不亦乐乎。
男子又去店铺边上，买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塞进了疯女人的怀中。疯女人朝着男子露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脸，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柳欣妍有心认识男子，进了他的店铺才恍然发觉这是家首饰店。不过，这家首饰店的风格实在古板呆滞了些。首饰的原料倒是不错，但花纹的雕刻设计毫无新意，几乎可说得上千篇一律。不过，在这小镇之中，也不好太过强求。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想选些首饰吗？”方才的男子行至柳欣妍身边，客气道。
柳欣妍点头，又摇头，做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道：“过两天是我母亲生日，我本想着送她点根钗子。可我不知，送她什么样的钗子为好。”
男子笑了下，领着柳欣妍到了一处木制柜台前，取出了一个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根银制的碎花钗。
柳欣妍细细打量了下这根钗子，见其手工精湛，只是这碎花大小太过统一，反倒显得呆板了些。
“这钗子多少钱？”柳欣妍眼眸微掀，做出胆小羞涩的模样。
男子将盒子往柳欣妍身前推了推，温柔道：“这钗子并不贵，二钱银子。”
柳欣妍心里一惊，这根钗子但就所用的银料便值二钱银子。这人如此将其卖给她，岂非亏了。
就在此时，店里另进了一个夫人打扮的人，手边携着个侍女。一进店铺，便朝着男子喊道：“逸生可在否？”
周逸生歉意地朝柳欣妍眨眨眼道：“抱歉，这位姑娘麻烦你先挑选一下。那位夫人性子不大好，我先去招呼她一下。”
柳欣妍点头卖乖道：“好的，你先去吧，不必管我。”
周逸生到了那位夫人面前，开始领着她四处挑选。那位夫人途径柳欣妍的身前，周逸生还未来的及阻止，便一把从柳欣妍手中夺过了装有银钗的盒子。
柳欣妍心里暗暗冷笑了声，但为了不给周逸生添麻烦，未曾出手教训。但从这女子言行来看，必喜夺人所爱。如此，她便帮周逸生一把好了。
“这，夫人，这银钗是我先拿的。”
那夫人一听，轻哼了一声，不曾理会对方，朝着周逸生道：“逸生，这银钗好生精致，多少钱？”
周逸生脸色有些难看，回眸瞧了柳欣妍一眼，却见对方笑着朝他眨了下双眼，示意自身无碍。
“夫人，这银钗七钱银子。”周逸生直接开口回道。
那夫人也不还价，干脆利落的让身旁的丫鬟递了钱，收好盒子。一切尘埃落定后，那夫人转过头去，想瞧两眼柳欣妍失落的神色。未曾想这刚一回头，对方正摆弄着一根上好的白玉簪子看得起兴，一点也没被人夺走心头好的失落，简直令她大失所望。
而恰巧柳欣妍此刻抬起头来，朝着那夫人一笑，向着周逸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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