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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水鬼
而另一边，自从柳欣妍离开后，郭东便失去了柳欣妍的踪迹。银蚁是用不上了，未曾想派出去的几个人连半柱香的功夫都没就把人给跟丢了。
酒楼最敞亮的一间厢房内，郭东弯着腰，向着一个穿着锦缎袄子的斯文男子，将上午发生的事统统汇报了一遍，其中不乏对柳欣妍的各种溢美之词。
“既有如此聪慧女子，你怎的不多加挽留？”
男子细细地点着一盘熏香，再用手往前带了带，却皱紧了眉头。
“那女子并非寻常女子，若强加挽留，恐反倒引起她的厌恶。”郭东抱拳诚恳以道。
“嘶！”
男子用手执起茶壶，朝着自己刚点着的熏香缓缓浇了下去。
“本以为是极品的无忧，没想到竟是个次的。”
郭东知晓这是在含沙射影地指责他办事不利，却也不敢反驳只好将头低得更低。
过了半晌，男子才继续开口道“行了，我倒不信那女子真有你说得那么精明。再怎么样，不过一个女子罢了。难不成还真能翻出一朵花来？”
郭东心里却不这么想，想到那女子步步为营的心思。若是她想，翻出的恐怕不止朵花那么简单。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人一向自我，不容别人反驳，只好诺诺称是。
“对了，那个闹事的人呢？就这么给放了？”
郭东赶紧道“没，小人派人跟着他呢，现在他已经在镇中一家客栈入宿。老板您的意思是？”
男子一挥手，“别让我再看见他。”
“是。”郭东应了一声，弓着背倒退了出去。
柳欣妍从白药处出来，放出寻香蛛跟着它向男子所在之处而去。
这寻香蛛是她在林中偶得，每日喂食她所研制的特殊香料长大。方才她在大汉身上撒下了这种特殊香料，跟着寻香蛛必定能找到他。
果不其然，柳欣妍在一家客栈找到了大汉。不过，已然变成了一具尸身。浑身的浸泡在浴桶中，脸色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想必明日店家若发现了他，也只会认做醉酒泡澡，溺毙在浴水中。况且大汉并非本地之人，也没个亲朋好友，背景亲戚在镇上，官府衙门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就草草结案。
柳欣妍捏捏眉头，看来对方并非心胸豁达之人，相反即可能是睚眦必报之流。应对这种人，只能蛇打七寸，以守为攻，力争一击多命，不给他任何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当然，她也可以引蛇出洞，无声无息一招结果了他。但如此，便会失去一个很好的垫脚石，得不偿失。已知的敌人比起未知的敌人，要令她放心得多。
得出结论，柳欣妍也不在此多待，悄无声息地翻身离去。
天色已晚，柳欣妍匆匆往家里赶去。现在她最怕的便是柳芬香的碎碎念，又不忍心拿针把对方的嘴给缝上。
“唉。”叹了口气，柳欣妍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对她的影响，让她牵挂无端多了许多。
“哗！”
伴随着水浪声，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子从水中站了起来。
“呼。”
柳欣妍眼神一亮，水鬼？
虽说自己曾经的世界信仰科学，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儿。可柳欣妍却一直备感兴趣，也一直在寻访世界各处的诡异之地。若真能碰见个厉鬼什么的，那简直就是完成了她毕生所愿之一。
难不成老天开眼，上辈子未能实现的愿望，这辈子就这么眼都不眨地丢到了她面前？
柳欣妍半蹲下身子，朝水里的“厉鬼”招了下手。
却见水中之鬼哆嗦了一下，不进反退。
柳欣妍拿出了她一向少有的温柔，轻声道“过来，别怕，让我瞧瞧你。”
“水鬼”顶着柳欣妍灼灼的目光，向右挪了一步，再向右挪了一步，最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了右边的小道。
柳欣妍“噗嗤”一笑，就没见过这么胆小的鬼。
“水鬼”一上岸，头也不回地连续跑了好几里路，才趴着棵树大声喘气歇息
“一只水鬼，在地上也能跑得如此之快？”
“啊！”
柳欣妍倒挂在树上，长发垂下，发梢扫在“水鬼”脸上。
……
“冤有头，债有主，你何苦非缠着我。”男子的声音虽有些颤抖，但好歹没腿软告饶。
柳欣妍伸手摸了下男子的脸，热的？
“你不是鬼？”
“你才是鬼！”
柳欣妍瞬间没了兴趣，怪她一时鬼迷心窍，竟痴痴的白高兴了半天。
正当柳欣妍低迷不已时，突然觉得脸上温温的，猛一回神，才发现竟是被人偷袭了。
“你不是鬼。”男子手上感温热，肯定道。
柳欣妍翻身下树同翻白眼的动作同时完成，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转身欲走。
男子却一个闪身拦在了她的面前，眼含控述地道“既你并非鬼怪，何故无缘吓我？”
柳欣妍斜睨了他一眼，道“私以为，比起田路之鬼，还是水鬼更难看些，毕竟全身都浮肿了，你说是吧？”
“你骂我？”
不错，脑子还算灵光，没怎么进水。
“非也，仅描绘了一个事实，你若不服，大可辩驳一二。”
对方男子沉吟了一阵，觉着这事不必小题大作，况且对方一个姑娘何必斤斤计较，有失男子气概。
“姑娘所言，也有几分道理。罢了，若真是小生惊扰了姑娘，那小生在此给姑娘赔罪了。”男子抱拳微微倾身道。
“惊扰没有，失望倒是。”柳欣妍语出惊人，倒是让男子一愣。
“姑娘你说什么，难不成姑娘希望在下是鬼？”
柳欣妍理了理袖口道“不然你以为我追着你作甚？”
男子挠了挠头，尴尬道“索命……”
柳欣妍身体一僵，盯着男子突然一笑，伸手往男子刚靠着的树上一拍。
“咔嚓！”
树，应声而断。
“索命，用不着追。”
男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咽了口唾沫道“女侠好功夫。
没转身就逃，这人心理素质不错，柳欣妍也就起了多与他聊上两句的兴头。毕竟大晚上的都能这么给碰上，老天不知给了多大个缘。
而且看他的着装打扮，一脸惨兮兮的样子，应是没什么背景的。比起从雪地里捡回来的那位，可是好得太多了。那她便给老天个面子，把这份给补上。
“大晚上的你在水里泡澡，不嫌渗得慌？”柳欣妍随手扯了根芦苇杆子，在男子身上比划了两下。
“你见过穿衣服泡澡的？”男子反问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什么可稀奇的。所以，你不是泡澡是在作甚？”
“测量河道。”男子小声道。
“嗯？你说什么？”柳欣妍疑惑道。
柳欣妍的听音可是一绝，怎能没听清，不过是为了逗逗他而做出的样子。
“测量河道！！”男子突然大吼了一句，面色通红地低下头，“我知道你可能不大理解，村里镇里的人都不大理解，甚至有人觉得我是个疯子。好好的一条河，做什么要去测量它的深浅。”
柳欣妍歪着头，听他把话说完才道“我这不过没听清，怎么跟在干柴上点了把火似的。”
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激动过火了些，低头道了声歉。
“水利向来乃国之重事，善修水道可为福一方。你有志于此，理当受人尊重，何需因不明事理之人，而怀疑自身呢？”柳欣妍直视男子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
男子内心震动，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品尝到有一知己的滋味。
“别这么看着我，我们仅是有着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柳欣妍摆弄着手里的芦苇，思索着用芦苇絮做个枕头应该很舒服。
男子原本灼灼的目光一黯，“也是，你我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是我唐突姑娘了。”
“柳欣妍。”
“什么？”男子呼吸一紧，赶紧道“冷帛，我唤冷帛！”
“冷帛，从此刻起你我便不再是陌生人了。”
“冷某当引柳姑娘为知己。”冷帛语气坚定道。
柳欣妍心里一堵，她从未想过，仅自己一句肯定，这男子便将她当作知己。如此倒叫她有些承受不起了，毕竟她所付出的与所得不配。她柳欣妍从来只
“聪明人”的便宜，这种心纯之人她占着亏心。
“你每日都在此处测水？”柳欣妍芦苇杆往水深处一指，道。
冷帛点头道“不错，这水底回流甚多，测量需很是小心，故而花费时日颇多。”
“那你现如今所作之图，可否借我一览？”
柳欣妍对水治了解不深，之所以如此言说，不过是因冷帛将她引为知己。从冷帛的前言来看，他身边必无能与他分享之人。
“好说。”冷帛答应过后，往身上一模才尴尬道，“抱歉，图纸在我家中。”
柳欣妍闻他语调低迷，但天色着实太晚，耽搁不得，便道“明日傍晚我在此处等你，你捎了图纸前来见我吧。”
冷帛闻言大喜之下，连连点头称好。
柳欣妍蹑手蹑脚回到家中，却见屋内忽的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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