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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猜心
行至柴屋前，掌柜刚想替柳欣妍开门，却被柳欣妍伸手拦了下来，用眼神示意掌柜无需开门。
掌柜正发蒙不知柳欣妍想做什么，就听柳欣妍朝着门内说道“什么，掌柜的你说，你说库银失窃，县太爷大怒，扬言捉住盗贼必定斩首示众？”
掌柜的虽猜不透柳欣妍究竟要作甚，但既然方才柳欣妍叮嘱了要配合她，那他便只需专心配合就行。
“可，可不是嘛。今儿老爷才从衙门回来，说什么县太爷发话了，这酒馆客栈一律严查。民舍谁敢收留包庇窃犯，一律连坐。”
柳欣妍伸手拍了下掌柜的肩，示意他做得很好。这才接着道“这，这可如何是好，我方才只是诓他，不曾想要他的命呀。掌柜的，要不我们把人给放了吧？”
柳欣妍边说边朝着掌柜摇头，示意对方否定于她。
掌柜明白其意，故意低沉道“方才事情闹得那么大，老板必定是知道了。要知道捉拿窃贼，可是赏纹银五百两！若我俩私下把人给放了，老板必定要我俩好看。”
“可他毕竟不是真的窃贼啊？”柳欣妍故作夸张地辩驳道。
掌柜愣了一下，继而摇头表示，这句他不知该如何接起。
柳欣妍示意他不要慌张，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期限。
掌柜瞬间明了其意，朝着里面吼道“官银失窃非同小可，上面给了期限，县太爷现在瞧着谁都像盗官银的，随便丢个人上去，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去管究竟是真是假。”
柳欣妍眨下眼睛，表示对其很是满意。
柴房内隐约能听见有人挣扎，吱吱呜呜的声音。
柳欣妍打了个手势，两人撤回了房间里。
“再过个一时半会儿，我再回去一趟，管保叫他把钱一分不少心甘情愿的拿出来。”柳欣妍翘着脚坐在椅子上道。
掌柜夸赞道：“鄙人对姑娘真是佩服、佩服。对了，我姓郭单名一个东字。”
“噗嗤。”柳欣妍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掌柜的，你是否还有个堂兄弟被世人称作东郭先生的？”
掌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讪笑了两下，“姑娘见笑了，我家一向一脉单传，哪儿来的什么叫东郭的兄弟。”
柳欣妍尴尬地摸了下鼻梁，是她一时多想了。
“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
柳欣妍心思百转，这郭东身后之人，在此地的势力非凡，未免引火烧身，还是不用真名的好，“卯妡。”
“原是妡姑娘。”
“郭掌柜，你这酒楼可有什么隐蔽的出口？”
郭东拍着大脑瓜子想了半天道：“柴房有个小门，小门通向后墙，墙角有个狗洞。”
柳欣妍两手一拍，幸灾乐祸道：“就这个了，很是不错。”
眼见着一炷香的时间已过，柳欣妍起身再度走到了柴房门。将房门轻推开一条小缝，柳欣妍装作偷溜进去的样子。
大汉眼见有人来，赶紧瞪大眼睛，支吾着。
“别慌，别叫，当心招来旁人，那可就真麻烦了。”柳欣妍急切着道。
大汉听她如此一说，立马没了声音。
柳欣妍扯开他嘴上的布条，小声道：“你究竟是不是偷窃官银的窃贼。”
大汉欲扯开嗓子吼，但忆起自身处境，只得压低了声音道：“我哪里是什么窃贼，我不过就是个商人，之前运气好低价入了块和田玉，高价卖了出去，赚了点银子而已！”
“原是这样，那倒是我错怪你了。”柳欣妍捂着心口，显得好不内疚。
大汉见其作态，赶紧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将我放了！”
柳欣妍委屈地开口道：“若将你放了，不仅我家老板就是县太爷也是饶不了我的。我一弱质女流哪里敢与他们抗衡，我今日来仅是因着愧疚，来看你一眼罢了。”
大汉被柳欣妍的演技迷惑，此刻竟忘了柳欣妍早上是如何接下他的拳头，反拐他的手臂，令其动弹不得的事实。
只想着如何博取她的同情，以期获得一线生的希望。殊不知柳欣妍的同情，通常是需要花大价钱买的。
“姑娘，姑娘你看看我，我是无辜的啊。我也是爹娘生，爹娘养的，可我还尚未来的及回报他们，我怎能死在这里？”大汉迫切地望着柳欣妍，企图说服她。
柳欣妍为难道：“可是，我也是上有父母之人。若我放你出去，他们必定不会轻饶了我，到时我该如何安生。”
大汉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终是下定决心道：“姑娘，你听我说，我怀里有张两百两的银票，你拿去。放我出去之后，便赶紧离开这里，找个新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如何？”
柳欣妍眼神一亮道：“真的可以吗？”
大汉艰难地点了点头。
柳欣妍见他点头同意，也不客气，故意摸索了一阵从其怀中掏出了那张银票，揣进了自己钱袋。然后利落地解开了大汉的绳索，心知这大汉很有可能为了抢回银票对她动手。
故而柳欣妍，在解开绳索的一瞬间便滑向了房门，将门推开闪了出去。装作直路的样子道：“出了柴房有个小门，小门通向后墙，墙角有个狗洞，趁着没人发现，你赶紧走吧。”
等大汉彻底解开绳子出门的时候，柳欣妍已杳无踪迹。
柳欣妍本可一走了之，但权衡利弊之后，觉着郭东这人日后指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可施以薄利以诱之。
“柳姑娘，你回来啦？”郭东笑得谄媚里多了份真心。他本以为柳欣妍拿了银票便会一走了之，毕竟之前他也承诺过，这多出的钱是她一人份。
“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银票是二百两，不过你这酒楼被他上午这么一折腾，确实没收到几分银子。你将这银票对了半，咱们一人一份，你也好同你家老板交差。”柳欣妍说罢，也不扭捏，直接将银票塞到了郭东手里。
直到东西到了手，郭东仍有些不大适应，这妡姑娘未免也太过爽快了些。这好说歹说，也是二百两银子啊。
“妡姑娘，你难道不担心我贪了你这钱去？”郭东半开玩笑地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我既能给你也收得回来，别耍些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否则，到时候我怕你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柳欣妍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
她未说她会怎么样，也未说她不会怎么样。要想威胁郭东这般人精，这话便得半遮半掩，剩下的部分他自己便能意测出来。这自己意测的，可比她单纯威胁的，有时候更能震慑人心。
“妡姑娘这是说哪里话，这生意人讲得便是个诚信，我不过与姑娘开个玩笑，哪里会真污了姑娘应得的银子。”郭东陪了个笑，匆匆差了仆人去换了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双手递给了柳欣妍。
柳欣妍面上含笑地接过了银票，替郭东扫了扫肩上的灰尘，也吹了吹银票上的银灰，“郭掌柜我说了，别跟我耍小动作。这次姑娘我心情好，也就替你扫扫肩上的灰。下回，兴许力气大了些，你这头……”
“姑，姑娘，小人不过想找到姑娘住处。之后老板回来，也好答谢姑娘。”郭东背上冒着冷汗，斟酌着道。
“需不着。”
说罢柳欣妍一阵风似的飘出院外，银蚁喜食银灰，若自己真拎着这张票回家，不多时那郭东便能领着人找着自己，后患无穷。
柳欣妍出门第一件事便是就近找了家银庄子将这一百两银票兑成了现银。
拎着一大包银子，不方便做事，柳欣妍直接回了趟白药处。
从天而降一大包银子，白药瞪大眼睛张着嘴，浮夸的表情令人忍俊不禁。
“柳，柳大姑娘，柳大小姐，你这是打家劫舍了？”
“哪儿能啊？这是人家给的试探费。”柳欣妍倒了杯茶水喝了口道。
渴死她了，在酒楼她可是一口茶水都未曾碰触。
“试探什么？”白药被她这句无厘头的话说得有些发蒙。
“试探我是否为可用之人。”柳欣妍眼眸平静道。
那酒楼是有背景的，不至于压不住一个外地的大汉。在大堂不敢动大汉是为保住酒店的脸面。
可之后大汉被自己关入柴房，那便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局面。那郭掌柜根本就无需配合自己，直接讹诈也不是不行。
而她本身的计划，也是在郭掌柜欺压讹诈大汉之时，再伸手向大汉讨要好处费，救出大汉。
如今竟变成了这幅模样，只能说明一件事，那郭掌柜之后的所作所为皆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现下她还有件事需做。她得去确认下，那郭掌柜幕后之人的品性究竟如何，以便往后若真对上，也能不落下风。她需要钱，必定得从此镇开始，在可预料的将来，势必会有一番交锋。
“诶，等等，你这刚来又准备去哪儿？”白药见柳欣妍一副准备离去的架势，赶紧开口拦道。
“去找个人。”
白药叹了口气，“找人做什么，柳姑奶奶你能别话说半截吗？”
柳欣妍忽的凑近，学着曾经电影里鬼吹灯的口吻道“去看看那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白药浑身一个激灵，望着柳欣妍的眸子里盛满了控诉。他不就多问了两句，至于这么吓他吗？
“奇了，你一郎中还没见过死人。”
“我是郎中不是仵作，被我医治过的人，个个生龙活虎！”白药愤愤然辩驳道。
柳欣妍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文轩人呢，怎的这一会儿了，都没看到他？”
白药手一挥，指着远处道“他上山去了，估计想着寻找下记忆吧？”
柳欣妍抬头眺望了仍旧被白雪携裹着的山川，喃喃道“这还真是该忘得没忘，不该忘得忘了。”
“你说什么？”
“没，赶紧把药制备齐了，回来就给他灌下去。”
白药嗯了一声，埋头打开装钱的包裹，从里面掏了十两银子，往后一扔。
柳欣妍伸手一抓，悉数接住道“说吧，要我带什么药回来？”
“我这里药品齐全，需不着你带什么药。这十两银子你自己留着花吧。这钱好歹是你赚的，都给程文轩那个花瓶小子多亏。”白药语气轻快道。
“花瓶小子，这称呼不错，看来你俩相处得挺愉快的。”
白药一扭头道“谁会跟一冰坨子相处愉快，欣妍你想得真多。”
柳欣妍笑了笑，全无在意地离去。她知道这世上多得是口是心非之人，也不差他白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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