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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前戏
白药貌似为难地咳嗽了一声，向着柳德顺道：“医者治病，望闻问切缺一不可，这柳二姑娘不许在下入内，可如何是好？”
柳德顺老脸一垮朝着里面吼道：“闹闹闹，你那张脸皮子到底是要医不要？”
里面的声音渐弱了下来，柳德顺尬笑了两声，做了个请的姿势。
白药也不啰嗦，推开门进入室内，就见柳玉玲以被覆面，仅露出了半只胳膊。白药端详着这半只胳膊，上面密密麻麻布着红斑，甚是渗人。
最可乐的是，这柳玉玲的鼻尖正中，正正好顶了一块红斑。再抹抹白面粉，就跟镇上那戏班子里的丑角没什么差的了。
白药心里嘀咕，就这模样，十天半个月不去骚扰他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这柳欣妍出手真是有够解气的。
“白郎中，你看看，我家闺女这身上这斑能好得全不？”陆美珍以袖拭泪，哭得好不凄惨的样子。
白药眉头一皱，颇为苦恼地道：“柳姑娘这斑乃是毒物所伤，光这解毒就得有个个把月，若想完全好得利索起码得一年半载的时间吧”
“啊！”柳玉玲一听魂都没了，惨叫一声直嚷嚷着自己不活了。
“玉玲这孩子，平日里也就在这邻里间走动，从未去过那深山老林，怎会平白被引来毒物？”柳德顺一拍床杆恨恨道。
陆美珍睁大眼睛，竖着手指喃喃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老头子，这肯定是那柳欣妍干得好事！没事就往山里跑的野丫头，也不知捎带了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老天没眼，她自己个儿没事人一样，全应在了我可怜的玉玲身上啊！！”
白药听得眉头一皱，虽柳欣妍嘱咐过自己实话实说，将苗头引到她身上。可这么一瞧，貌似完全用不着啊。
不过，这证据还是得他来替她们这一家子提供一二的。也不知这柳欣妍，到底是想得个什么脱身的妙计？
白药安抚道：“两位先别忙着伤心，也别乱下定语，毕竟没有证据的事，又怎好胡乱冤枉她人呢？还请柳二姑娘说说，这两日去过哪里，可曾接触过什么东西？”
柳玉玲泣声渐弱，似是在回忆什么，“这两日，小女同往常一样出门给爹爹送饭，也未曾特地去过别的什么地方”
“倒是，倒是，对了！”柳玉玲状似想到些什么，也顾不得脸上的斑痕，急急跳下床，扒着柜子一阵翻找，寻出了两枚香包。
“烦劳白郎中替我瞧瞧，这俩香包可有什么不同？”柳玉玲将香包急急塞到白药手中道。
白药心中也颇为好奇，将手中的香包置于鼻尖闻了闻，恍然大悟道：“原是红蛛草。”
“红蛛草？”柳德顺家几人异口同声问道。
“对，红蛛草。”
“敢问这红蛛草是何物？我一乡下糙汉子，从未听说过这些物什？”柳德顺赶紧问道。
白药笑着解释道：“这红蛛草长于山间背阴处，喜湿。无毒且清香袭人，能清醒人脑。可这草之所以不被采香人所用，原是因红蛛喜食此草，有此草之处必能引得无数红蛛争相而来。红蛛四足含毒，所幸毒性不烈。柳二姑娘身上、脸上这斑，便是被红蛛攀爬所致。”
陆美珍一时失态从白药手中夺过香包，不断在柳玉玲眼见摇晃道：“玉玲，告诉娘你这香包是从哪儿来的？”
柳玉玲鼓足气吼道：“柳芬香，娘是柳芬香给我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一家子串通好了要害我们啊。爹、娘，你们一定要给玉玲做主啊！”
柳玉玲吼完便奋不顾身地扑进陆美珍的怀里，再度哭得个撕心裂肺，直听得白药嘴角抽搐，几欲告辞。但想到还有好戏未曾看完，心痒难耐，纠结好一阵子，终究那声告辞还是咽下了肚。
陆美珍轻哄着柳玉玲道：“乖女儿你告诉娘，这香包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玉玲哭归哭可脑子转得灵活，只稍片刻便哽咽着道：“这香包柳芬香说是柳欣妍做来送给白郎中的，她心知姐姐此举伤风败俗，便将这两枚香包硬塞给了女儿我。我也是一时好心就收下了，谁曾想，谁曾想”
柳德顺一跺脚，空拍着手道：“你说这香包是人家绣给白郎中，就是吗？空口无凭啊！”
陆美珍扶着女儿的身子，摇晃着她道：“乖女儿你好好想想，可有什么能证明这就是柳欣妍那个小贱人，做来送给白郎中？”
柳玉玲歪着头想了半晌道：“女儿隐约记得，那香包上绣有白字，正是白郎中的姓啊！”
陆美珍大喜，赶紧拿着香包仔细寻觅，终是找着了那个绣得隐晦的白字。
“老头子你看！”
“好。”
柳德顺自以为找到了兄长的错处，且自己女儿如此受罪，当即操了把锄头，就冲出了屋，直奔柳德明屋子而去。
陆美珍怕自己丈夫吃亏，赶紧安抚了女儿跟了出去，临行前不忘回头叮嘱儿子快去将何氏请来。
“哐哐哐！”
柳德顺连拍数下，朝着柳德明家里吼道：“柳德明，你出来，别做事不敢当，躲在家里做缩头乌龟！”
屋内柳德明一脸迷糊，但听得对方来势汹汹，也估么着应是什么打紧的事，慌不迭地开了门。
“我说老二，你什么事儿啊，这是。大清早就风风火火的，也不怕扰了隔壁邻居。”
“扰了更好，都让隔壁邻里出来瞧瞧，你柳德明是个什么货色。背地里耍阴招，一家子人联合起来对付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柳德顺愤愤然地将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触道。
陆美珍头次见自己的丈夫这般雄气，顿时有了依仗，当即帮声道：“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我看你那两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让大家伙儿看看，你家女儿的德行，省得到时识人不清娶了去，岂不祸害家门！”
清晨的平静，被这两人的声音炸开了无数的涟漪。四面八方的住家人都纷纷聚拢，隔着层不高的篱笆墙，驻足围观。
人群里有个精瘦的老人，见事情不好，赶紧拉住了一旁的小伙道：“这事儿恐怕善了起来颇有些难处，你去将村长请来，万一这一家子打起来，也好有个做主的人。”
小伙一听，也顾不得看热闹了，忙慌慌地向着村长家奔去。
屋内柳芬香转着圈的着急，嘴里直嘀咕道：“这欣妍姐出去了这么久，怎的还不回来。瞧着柳德顺一家的架势，这爹也快撑不住了呀！”
见柳德顺举起锄头准备开打了，柳芬香终是等不及冲了出去道：“二叔你作甚！你这锄头要真打下去，先别说这有理无理，光是长兄为父，理当尊重这一条你就过不去！不信你让大家伙评评理！”
柳芬香这几月以来，每日皆受柳欣妍的影响，这神态语气难免也学到了几分，这一出口倒还真镇住了柳德顺夫妇一小会儿子。
陆美珍回过神来，心知这理他们是处在了下风，索性耍起混来道：“天杀的哟，乡亲们评评理啊。这老大一家子，下毒引了蜘蛛，咬得我家玉玲身上是一块好地儿都没啊！现在又以这长幼的名头欺压着我家，让我家有苦说不出，这公平都讨要不得啊！”
陆美珍哭得伤心，周围的乡民不明缘由，乍听之下竟对着柳德明指指点点起来。
柳德明虽一头雾水，但爱女心切，哪儿忍得了对方如此对女儿的侮辱，当即反驳道：“你胡说！”
“我胡说，是不是真的，白郎中还站在这儿呢。你们大家伙儿都可以问问他，便是郎中为我家玉玲确的诊，这其中缘由一问便知。”
白药看戏正看得热闹，哪里便知这火烧着烧着便拐了个弯到了自己身上，心头大为不爽。本想着帮柳德明一把，随口扯个把子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但柳欣妍对自己叮嘱在先，这忙他还真不能乱帮，以免坏了对方的计划，指不定被怎么一顿恶整。
“这，郎中我只是看病，其中缘由却是分辨不清的。在下只知柳二姑娘是被香包里红蛛草引来的红蛛所伤。至于这香包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到的柳二姑娘手中，这在下就不清楚了。”白药说得一本正经，完全从医者的角度出发，但稍有心机的人，都能从字里行间里听出其对柳德明一家的偏袒。
“香包从何而来，可不就是柳芬香这小贱货送的吗！”陆美珍指着柳芬香，恨不得直接越过两个大男人，扇柳芬香一巴掌。
柳芬香心里也是气大，我好好两个香包放桌子上，一没动二没说，你女儿来偷了去还好意思说是我送的，当即想呛回声去。
可还没等柳芬香开口，屋里边冒出了柳欣妍的声音，“好笑，村里人皆知你女儿同我小妹不对付。我小妹送的东西，你女儿也敢收，莫不是贼喊捉贼，想倒打我们家一耙。”
柳芬香瞬间像有了主心骨，顺着柳欣妍的话道：“就是，莫不是自己女儿害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还非得赖到我们头上不成。”
陆美珍气得脸色惨白，嘴唇直哆嗦。柳德顺胸口也是此起彼伏，久久未能平息。
“好厉害的小蹄子，越大越没得个礼义廉耻，你就是这般同你长辈说话的！”
屋外何氏杵着跟檀木拐杖，装着身气派模样，出现在了门口，右手还牵着个男孩，可不就是通风报信去的柳子浩吗？
“妈，妈你可算来了，你可得跟玉玲，你孙女做主啊！”
柳欣妍倚着门栏道：“瞧二娘这话说的，难不成我们就不是老太太的孙女了。给你女儿做主谁给我们做主，大清早的被人诬陷，还被围观。简直不能更被当猴耍了，对吗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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