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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文洲做什么工作？”中年人问道。
“听说是普工。”蔡鑫繁顺口说道。
“做普工。”
“嗯，不然该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也是，新人都是从普工做起，后面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中年人说道。
“那你又是做什么？”蔡鑫繁回问道。
“我是电工。”
“电工？工资怎么样？”蔡鑫繁直接关心到收入问题。
“待遇还不错，在技术工中属于中上游，而且比较自由，只要厂里电路不出问题，基本上属于混日子。”
“那你不爽死了。”蔡鑫繁羡慕道。
“这只是好的一面，差的一面你想不到的。”
“有多差？”
“做我这个职业是要随时保持相当高的警惕，就跟开车的司机一样，一不留神，不死那也是大残啊！所以我们都把电比喻成老虎，老虎那么凶能随便玩的吗？”
“你说的就是电老虎吧！”
蔡鑫繁惊讶的继续说道：“确实，光这名称中就透出一股煞气。”
“正是因为它的凶险，做这行的必须通过国家的严格考试，才能持证上岗。”
“还要考试啊！”蔡鑫繁有些崇拜的说道。
“不然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做啊！”
“我最讨厌考试了，很烦。”蔡鑫繁说道。
“听你这样说，你的学习成绩肯定好不了。”中年人分析道。
“你怎么知道？”蔡鑫繁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中年人笑道：“你自己刚才告诉我的。”
“我只说讨厌考试，你就判断出我学习成绩差，你厉害。”
“这世上除了学习成绩差的人讨厌考试之外，我想不出来第二种人来；至于这个判断力，等你在社会上混个几年，也会有的。”中年人说道。
就在蔡鑫繁想问出另一个问题时，汽车再次停了下来，他好奇的向窗外张望着。
“不用看啦！肯定是又要上高速了。”中年人说道。
“还是高速路方便。”想到从镇上到积德镇市的那段高速，蔡鑫繁说道。
“那当然方便啦！不然政府也就不会花那么大价钱去造喽。”
“多大价钱？”蔡鑫繁好奇的问道。
“具体多少我是不知道，不过外面一直在传造一公里等于一个亿。”
“什么？”蔡鑫繁瞪着圆圆的眼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么多，那我得做多少辈子才能挣到。”蔡鑫繁瞬间在心中盘算着。
“所以这种事只有政府才能做的出来，一般百姓想都别想。”
“那参加造路的人，随便卡点零头，不都发了。”蔡鑫繁说出了疑问。
“连你都能随便想到这点，估计是有这回事，不过这里面的花头很多，别说你，就算是在这工地上做事的人，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问题，只有参与的核心人是最清楚的。”
“难道就没有人监管他们吗？”蔡鑫繁追问道。
“监管？可笑，真怀疑你学过政治没有。”中年人无奈的反说道。
“学过，什么三个代表啊！马克思、恩克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等等。”蔡鑫繁罗列了些比较有名的政治理论课题。
“这些书上是不是都记录的公公正正，有条有框。”
蔡鑫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现在学校教的都是形式主义，没有一点实用性。”中年人评道。
“没用？学校还教。”蔡鑫繁不解。
“那我问你，你在学校学到的知识，现在在哪里用的上，你还不是照样从普工做起，有好些小学毕业的现在都做技工了，而你还是得重复他们走过的路。”
这句话触动了蔡鑫繁的内心，他不服气的说道：“在某些方面他们没我懂得多。”
“不好意思说过头了，就此打住~就此打住。”
中年人继续说道：“我不是故意贬视你，只是打了个不恰当的比喻，别往心里去；现在回归正题，我想问你，法律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执行的，你回答我。”
见对方把话说开了，大方的蔡鑫繁也就没往心里去，他说道：“法律当然是人大代表定的，肯定也是由有关执法部门执行。”
中年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想道：这小子还真学到了点东西。
“可是你忽略了一点，法是人定得，也是人执行得。”
“那有什么不对？”蔡鑫繁不觉有误。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关键就在人。”
“人？”
“没错，人。”中年人肯定的说道。
“我不觉得人有什么问题啊！”
“立法是没有问题，但是执法这关就很难说喽。”
“不可能吧？”蔡鑫繁天真的疑问道。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农村来的？”
“这跟我是农村来的有什么关系？”蔡鑫繁不解。
“每个上了规模的村子，都有那么几个牛b的村霸，也许单个村子没有，但是我相信几个村子之间肯定会有村霸的存在。”看着蔡鑫繁好奇的神色中夹杂着迷茫的神情盯着自己，他向蔡鑫繁问道：“地头蛇知道吧？”
“懂了，小说里面都将他们列为反面角色，无恶不作，欺霸一方，好不威风；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不仅形容他们的厉害，更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有了这句话。可是我老家没有那么坏的人啊！”蔡鑫繁还是不解。
“你就不能动脑子想想，小说都是源于生活的，正因为这样，小说看起来就觉得合理。现在懂了没？”中年人耐心的开解道。
“可是我老家真没人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哎！你怎么就一根筋！小说就是一个生活的放大镜，把小事情放在一个不存在的混乱的时代无限度的放大，这样小说的情节就变得精彩，才能吸引读者，还能避免现实中不少的麻烦，虽然好多情节与现实脱节，但是它的内涵与现实相通，所以说学校把你们教坏了，还不信。”中年人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水。
“没有啊！我们不都好好的，又没做什么坏事。”
闻言，中年人停止喝水，拧好瓶盖说道：“你看我这人，没注意用词，说成教坏了，应该说教愚了，只教会了你们基本的识字以及把你们中的多数人训练成了考试机器以外，我真怀疑现在学生的智力。”
短暂的停顿，中年人继续说道：“哎！又扯远了。回归正题，现在我给你一些提示，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老家有没有这样的情况？比如，你老家村里有没有兄弟姊妹多的家庭？他们是不是很团结？不管他们中谁家有事，不论大小事都比别人家热闹？而且村里的大事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好比村里选村长的事，除非他们家没人愿意做，否则谁家都别想，大村里估计不止一家这样的情况，可能存在几家实力、人数不相上下的家庭，这些多半是村霸，当然他们中也分好坏。”
见蔡鑫繁还是没有言语，继而说道：“这些情况不能直接体现法律执行的问题，那再来点更实际的提示，我相信你小时候，你们村里的计划生育应该抓的很紧吧？”
“嗯，很紧，那时镇政府还把我村里一家人的瓦房都抄了。”蔡鑫繁还记得那房子被他们捅了个老大的窟窿，要不是村里人都去求情，估计那房子就不在了。
“既然这样，说明执法的人很公正嘛！但是你们村有没有超生小孩，却一点事都没有的呢？”中年人继续提示道。
“有。”
“什么情况？”中年人追问着。
“有家很厉害，不包括堕胎的，他一家生了六个女儿，还要生，他想生个儿子。”蔡鑫繁说道。
“六个？他怎么给小孩上户口？”
“听说他家亲戚是镇医院里工作的，有些关系，隔壁村还有个更厉害的，生了九个女儿，不过运气好第十个是个儿子。”
这接下的消息着实惊到了中年人，只见中年人眨了眨眼，端了下坐姿，说道：“这几点，你自己对比下，这法~还公正么？”中年人故意把法的读音拉长。
这次蔡鑫繁真的无语了，他现在才恍然发现身边充满了不公正，才知道自己以前一直活在单纯的童话里。
看着眼前的少年沉默不语，他知道少年还接受不了这种反面的现实。说道：“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千万别过早的下定论，不然你就中套了。”
“那你呢？你有没有被迷惑又或者中过套呢？”蔡鑫繁问道。
“这问题还用问吗？我是过来人，不经历这些又怎么会懂这些，只是可惜啊！在我那个年轻的时代没有打工的说法，父辈们都在老家安静勤劳的生活着。后来长大了遇到了改革开放，青涩的我响应国家号召迫不及待的走出村门，根本就没有人跟我讲这些。刚到沿海地带，可以说是什么情况都遇到过，头几年真是不堪回首啊！”估计是触到了自己的艰难记忆，中年人沉静了。只见他将瓶中的水一口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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