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陆霸王

一木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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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朝学汉制,承周礼以夏日至,致地方物魈为由举国上下休假三日。

    元曦便和阿澈说好要去市井看看。元曦自小出生宫城,唯一一次见过市井还是那日同胡皇太后礼佛时趁母妃不备掀起车帘悄悄看了一眼。出宫这些时日,和法师聊聊天,看看阿澈作画也就过去了,也从未想过出去看看。但时逢节日阿澈休沐不能来寺里作画,元曦伤心不已又只能瞪着滴溜溜的眼睛,拽着阿澈的衣角让他带自己出去看看。其实礼佛那日之后,元曦对市井也心生向往,但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她也就忘了这茬了。

    约定这日,阿衡姑姑听元曦要出寺,虽是跟友人同路,还是有些担心,奈何自己又劝不住便只能早早给元曦收拾妥帖,又让陆氏送来的小丫头跟着,这丫头名唤璎珞,年方十二,是穆家的家生子,知根知底,是个机灵人。

    元曦带着璎珞刚出寺门就见到等在寺外的阿澈,想来是不上工的缘故,他又穿上了那日见时的大袖衫,一双木屐走路啪嗒啪嗒的甚是好听。在北朝鲜有人会穿木屐,北朝先祖为马上民族,又加之雄踞北方,四季分明,皆冬穿靴夏着履,而这木屐却是南朝人的最爱。

    璎珞见元曦约的人竟是一好看的少年,忍不住捂嘴窃笑。心道公主小殿下不会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吧。元曦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时的元曦还是个半大点的孩子,还想不到这些男女之事,就觉得阿澈好看想和他做朋友罢了。

    长宁寺本就在洛阳城内,出山门几步就是繁华的铜驼街。铜驼街北对宫城的长乐门,南至外城正门宣阳门,是这洛阳城主街。街道两旁各式商铺林立。

    元曦第一次来这洛阳外城,见什么都有些新奇,路旁的酒肆,客栈,衣铺,药局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就连插肩而过的路人,甚至街边蹲坐的乞丐,她都觉得份外可爱。

    想是两人相貌皆姣好,宇文澈一身装束又有些独特,倒是引起好些路人侧目而视。宇文澈习以为常目不斜视,元曦还未过那新奇劲,便对路人一一微笑。阿澈见她如此,有些皱眉。

    一行三人不紧不慢的逛着,由着元曦看了杂耍,又买了些街边的小玩意儿,看她嘴馋,阿澈又给她买了支糖葫芦拿着边走边吃。

    三人正在街边陪着元曦看绘糖画,元曦就听有人在唤自己,还未回头,便听见璎珞行礼应了一声三郎君小郎君。元曦见来人是三舅舅和小舅舅,想来也是休沐出门的。

    三舅穆熠见元曦身旁的阿澈,盯了一眼便问道元曦是否用过午膳。听元曦未用便邀请一同去洛阳城大名鼎鼎的茗芳斋用膳。还未等元曦答应,穆焕见着元曦一阵高兴,拉着元曦的手臂直接就向着茗芳斋走了。穆熠对着宇文澈道了一声请,宇文澈也未说什么就一道去了。

    茗芳斋虽不是几百年老店,但也是当年随孝帝从旧都平城南下迁至洛阳,深受北朝权贵们喜爱,菜式繁多,口味俱佳,以北朝菜色为主又兼些许南朝风味,每到饭点也是人流如织,一席难求。小舅舅约莫是常客,掌柜见他来也给拾掇出了一间雅房。穆熠和宇文测并肩随后,却见那掌柜也对着宇文澈点了点头。穆熠有些疑惑但也未说什么。五人便陆续进了雅房。

    落座后,穆熠问起了宇文澈的名讳,宇文澈也未隐瞒。穆熠听到宇文这个姓氏时倒是微愣,宇文一族来自鲜卑,为汉化的鲜卑人。宇文家高祖宇文中山曾率鲜卑五十万大军随同高祖皇帝一同打天下,现居北方的代郡武川,今朝堂上更有正一品的宇文大将军坐镇。

    穆熠便问道,不知郎君同宇文大将军有何关系。宇文澈摸了摸鼻梁答了声家父。也未多说。穆熠想起宇文将军家有三子,二郎君和小郎君同焕弟是同窗,皆在城外太学读书。倒是大郎君从未听说,想来这位当就是宇文家大郎君。

    元曦听罢倒挺吃惊,过去她在太极殿时也见过这位宇文大将军,大将军征战沙场,人生的十分魁梧高大,皮肤黝黑满脸胡须,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到和阿澈外貌相距甚远。穆熠既已知阿澈来历便也放心元曦同他来往,一席人聊了聊元曦的寺院生活,穆焕又说了些太学趣事。听闻阿澈是那两个宇文同窗的长兄,又多说了些两个宇文郎君在太学的事。期间宇文澈也未说话,想来对族弟之事也不太关心,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用膳,说道他时点头致意,倒是穆焕一直热情,也未冷场。穆熠听闻阿澈在长宁寺绘壁画之事,些许有些奇怪,但见阿澈不愿多说就也没再问。

    膳闭,五人刚出雅房,就见隔壁雅房走出一人,其人约莫也是十几岁,但见着比三舅舅略大些。身穿一蓝绸夏衫,身型瘦长,乌发用一金环束于头顶,金环上镶着一圈各色宝石,颇为好看。

    来人见到阿澈,面露喜色,带着笑叫了声宇文。又见穆熠和穆焕,有些惊讶但也点头招呼。阿澈见到来人,那张几乎面无表情的脸上,倒是浮现出些许无奈。

    元曦不识来人,想问问穆熠,就叫了声三舅舅,来人注意到元曦一软绵绵的姑娘,倒是笑容更盛了,行自元曦面前行了一礼,便道,在下陆沛,想来这姑娘当是平阳公主殿下,便又行了一礼。元曦听闻他道出了自己的名讳,悄悄看了一眼阿澈,见阿澈依旧面无表情,便放下心来。

    那陆沛应与阿澈熟悉,闹着伸出手臂环着阿澈肩,对着元曦挤眉弄眼的。阿澈有也不耐,把他手臂拽下来,他也不恼,嘻哈打笑着,跟着他们一同走出餐馆,元曦奇怪的盯着三舅舅,穆熠明白了元曦的意思,便说道,那陆沛也是陆家子弟,陆沛的父亲乃陆氏的兄长,算起来也是穆熠的表兄,元曦的表舅舅。但从小就是个纨绔性子,已时年有十六,并不愿入朝为官,整日也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穆熠的外祖父陆老太爷本想给陆沛张罗个婚事,想着娶妻之后能收敛点,哪知相了几家姑娘,这厮都死活不愿意。

    陆沛听闻宇文澈正带元曦逛洛阳城,便来了兴趣,自请为向导,并自称洛阳小霸王。元曦挺喜欢陆沛这性子,觉着热闹便答应了。阿澈有些无奈但见元曦已答应也没说什么。两位舅舅用过午膳便要告辞回府了,貌似要回去督促穆焕学习,穆焕满脸不舍,又惧怕兄长。

    有了陆沛这位向导也着实有趣,陆沛对这洛阳城十分熟悉,每到一处都讲的头头是道,还能顺道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所谓小道消息。

    一圈逛下来,元曦已经知道汇源钱庄的刘掌柜媳妇勾搭上了街角的卖油郎,绣庄的张绣娘倾慕书铺的李书生,但李书生的母亲是有名的夜叉,露凝香的芝麻糕很好吃,要买需排一个时辰的长队,但只要报陆沛的名字便能从后门处卖到,还能附赠一袋芝麻糖。

    陆沛和元曦熟悉了,硬要元曦唤自己陆霸王,元曦听闻这个名字有些想笑,见阿测和璎珞也憋着。便高兴的叫了声陆霸王。陆沛听后露出一脸满足,还说这是公主殿下叫的,那就是受皇家肯定了的名号,元曦听罢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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