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义愤填膺

天道恒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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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角斗落下帷幕,一场新的角斗已在酝酿。

    仅仅是一炷香之后,一个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的血楼工作人员,站在了生死台前的平台上,大声宣布:“下一场角斗,将在半个时辰后举行。”

    顿了一下,工作人员开始接着介绍起角斗双方选手的情况:“参加角斗的一方是刚刚赢得上一场战斗的百战狂人——怒狮;而另一方则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毒蛇。”

    怒狮,倒是非常贴切。一个满头赤发,状若癫狂的角斗士,和一头狂怒的困狮的确很象。

    “两个人都是炼体磐石境圆满的修为。怒狮自出道以来,历经九十九战,未尝一败。而今天的这一场战斗,将是怒狮的封拳之战。若胜出,怒狮就是百战百胜,他的主人将解除他的拳奴关系,让他重获自由。”

    虽然工作人员没有明说,可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无论胜败,这都是怒狮的最后一战。胜,重获自由;败,身死道消。不过没人会在意这一切。

    “毒蛇,以速度和柔术见长,今天是他的第一场角斗,让人很期待他的表现。他们进行的依然是没借助任何外物的肉搏。”

    “一个是百炼成钢的怒狮,一个是神秘莫测的毒蛇。一个经验丰富,一个体力充沛,到底今天谁能走下这个生死台,请大家抓紧时间下注。”在这个非生即死的擂台上,人们关心的,依然只有赌注。

    随着工作人员的解释,两位角斗士已经走上生死台,各占住一边角落,调整身体状态。

    毒蛇身体瘦小,面相阴鸷,两只细小的眼睛底下,深藏着一抹狠毒的凶光。而怒狮则还是满身伤痕,眼睛、脸上严重浮肿,状态十分不好。

    这样一场角斗,对怒狮来说,根本就不公平。刚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斗,一个时辰不到,就要再次和对手以命相搏。这简直和送命没有什么差别。

    但怒狮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筹措灵石救他儿子,怒狮以3000灵石的低廉价格,把自己贱卖,成为拳奴。这个价格不够有钱人喝一杯灵茶,但却足以决定他的命运。

    只要成为拳奴,就要和买它的人在血楼签订血痕契约。签订契约之后,什么时候角斗?和谁角斗?怎么角斗?就都得通通听命于主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有人以3000:500灵石,向怒狮的主人发起挑战。也就是说,如果怒狮胜,他的主人将获得3000灵石。如果怒狮败,他的主人将输给对方500灵石。

    为了在最后一场角斗中,赢回购买怒狮的灵石,榨干怒狮最后一滴鲜血,他的主人——一个筑基级别的二世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场对怒狮来说显失公平的挑战。

    而怒狮只能静静地接受命运的审判。

    在等待角斗开始的这段时间,场面再度变得疯狂和混乱,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血楼开出来的赔率是怒狮1:3;而毒蛇仅为1:14。也就是说,如果押怒狮胜,押中了的话,10块灵石就会变成30块;如果押毒蛇胜,押中了的话,10块灵石会变成14块。

    修士们开始疯狂下注,每注10块灵石。有些是一注两注的买,有些是十注八注的买。而有的则是上万注,十万注的豪赌。但不管买多买少,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是赌红了眼的赌徒而已。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血楼封了盘口,宣布角斗开始。

    怒狮首先发起攻击,高大的身躯朝毒蛇猛扑过去,一记重拳如泰山压顶搬自上而下狠狠砸落,声势吓人。这一拳要砸实了,那可就一招建功了。

    但是,显然怒狮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想借这一拳之威,逼迫毒蛇后退,建立压制性的前期优势。在拳头刚刚砸下的时候,怒狮判断毒蛇肯定会有一个躲避的动作,早就抬起右脚,一个强劲的低扫封住毒蛇的退路。

    然而,站到生死台上的人,没有任何一个是可以被忽视的。毒蛇并没有如怒狮想象的一般,往后躲避。而是身体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怒狮的腋下穿过,双手搭上怒狮的肩膀,像一只灵活的猿猴一样,一翻身紧紧扒在怒狮的后背,双手不停地击打怒狮的头部,袭击他的眼睛,咽喉等任何一个薄弱的部位。

    怒狮被毒蛇从背后上身,完全无法攻击到对方。只能紧紧抓住对方的双手,拼命想把对方甩下来。

    但这显然很难,毒蛇就像一块讨厌的牛皮糖一样,紧紧粘在怒狮身上。怒狮开始显得有点烦躁,一路摇摇晃晃,双手拼命撕扯,头部到处乱擂,但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番努力无果之后,处于暴走状态的怒狮,突然双手紧紧箍住毒蛇的身体,身子后仰,双腿往上一蹬,背靠地面狠狠砸了下去,把毒蛇当肉垫,拼命反复地往后砸。

    然而,这样的打击,对同样是磐石体圆满的毒蛇,并不能构成致命的伤害,只能使对方吃痛而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对方从身上甩下来,自己也是气喘如牛,狂躁不安。

    没有礼节,没有谩骂,没有仇视,也没有保留,没有试探,一上来就是自己最拿手的绝活,殊死搏斗。在只有一个人可以存活下去的生死台上,一切都显得虚伪,显得多余。

    就在台上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年迈的老妪,却在血楼门口苦苦哀求,哀求门卫放她进来。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儿子正在里面跟人家搏命。

    “大爷,求求你,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儿子在里面打拳,让我去看看他。”老态龙钟的老妪声泪俱下,跪在比他少三四十岁的门卫面前,叫他们大爷,苦苦哀求他们让她进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然而两个门卫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一脸厌恶和冷漠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这是怒狮的老娘,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的儿子,为了照顾自己和医治孙子的病,卖身在这里打拳,一路找寻过来,却被死死挡在血楼的大门口,不得而入。

    门口的情景,神魂异常强大的狗剩,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看着老人肝肠寸断的哀求,狗剩无端想到了自己的城主老爹,想到了残废的铁勒老爹,甚至想到了前世的亲生父母。不知他们在自己走失以后,是不是也如此这般的痛彻心扉,如此这般低三下四到处求人。

    这些思绪,让狗剩感到一阵阵来自心灵深处的刀割般疼痛。让他无法像其他修士一样视若无睹。

    是啊,这世上,谁家爹娘不爱儿,谁家儿女不思亲。

    可虽然心里不忍,但狗剩还是没有动,没有去帮那可怜的老人进来。因为他实在不想让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生死台上血肉模糊的样子。

    不过,再冷血的社会,也总会有那么一丝余温,让人不至于完全感到绝望。一个女修帮老妪支付了1000灵石,让老妪得以进入血楼。

    然而,这真的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当这个老妪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身是血,不成人样,在生死台上苦苦挣扎的时候,几乎彻底崩溃。

    她跑到生死台前,不停地跪求满屋子的人,跪求生死台上的对手,让他们放过自己的儿子,让他们不要再打了。

    然而她的哀嚎,她的哭泣,她的下跪,没有获得任何同情,招来的只是谩骂、讥讽和嘲笑。为了不让她继续干扰角斗,两个血楼的工作人员过来,毫不留情地把她拖开,并警告他,再捣乱就把她扔出血楼。

    看台的骚乱,终于还是引起了生死台上角斗双方的注意。“娘……,放开我娘……”怒狮蓦然看到自己老母亲的无助,心如刀割。看着老母亲正在被无情拖走,顿时心情激荡,方寸大乱。

    本就严重透支的身体,此时更加脆弱不堪,分神之下,对方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双手抱住怒狮的头部,一个膝顶,由下往上,狠狠地撞上他的面门……

    这是致命的一击,怒狮只感觉眼前一片血红,这一刻,时间仿佛也变得慢了下来,面前的一切,仿佛变成了一幕幕的慢动作。

    他看见对方的拳头,缓慢而有力的撞上他的太阳穴,他看见自己口中吐出的牙齿,嘴巴里喷出的鲜血……

    怒狮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妻贤子孝,其乐融融。可是十年前,怒狮的妻子得了一种家族性遗传病,全身经脉会在一年内尽断。

    若要医好这种病,唯有服用九转续脉金丹。可一颗金丹10万灵石,对一向老实本分的怒狮而言简直是个天文数目。为了给妻子治病,他疯狂举债,多方筹措,四处求医,花光了所有积蓄,最终妻子还是抛下他和年幼的儿子,离他而去,怒狮伤心欲绝。

    可是祸不单行,一年前,他的儿子又得了这种病,这对本就家徒四壁的怒狮来讲,更是雪上加霜。为了延缓儿子的病情,走投无路之下,怒狮以3000灵石的低廉价格,卖身为拳奴。把卖身的钱用来购买护心丹,暂时稳住儿子病情。

    这是怒狮的第九十九场比赛,再赢一场,怒狮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回到慈祥的母亲身边,回到可爱的儿子身边……

    然而,现在这一切正在远离他而去,他答应过他儿子,来年开春,带着他一起去他娘坟前种上她最喜欢的蓝蝶花,看来只能食言了。

    怒狮的视线开始模糊,以往种种的生活场景,却一幕幕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年轻时母亲慈爱的面孔,成家后妻子温柔的笑容,当爹后儿子天真的模样……

    对手的攻击没有停止,疾风骤雨搬的拳头疯狂落在怒狮的前面,每一次击打都带起一蓬血雨。

    母亲被越拖越远,母亲的哭喊声却越来越响亮。怒狮不想母亲继续看着自己挨打的样子,不知从何处迸发出一股力量,瘫软在地的身躯,突然凭空飞起,撞向生死台边的石柱……

    “娘,儿子不能为你尽孝了……”这是怒狮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最后一声怒吼,随之脑袋便在石柱炸开了花。

    “啊……”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血腥死在自己面前,怒狮的老母亲瞬间精神崩溃,身体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整个空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没有奇迹,没有救世主。怒狮最终还是没能从自己的最后一场角斗中走下生死台。

    看着这一切,狗剩的心中似乎压着千钧重担。他实在不忍看着这样的悲剧在自己面前发生,可是现在的他只是修真界的一只蝼蚁,在角斗的规则面前,在那些强者制定的规则之前,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一股怒火在胸中喷薄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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