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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叶嗣三人离开水潭,由那老妇带路往东而去,林中草木旺盛,地上满是积水,叶嗣与青菱走的艰难。
约莫走了半日,树影渐稀,眼前出现一条崎岖小路,小路杂草乱生,碎石遍地,也不知荒废了多久,三人循着小路往南走去,一路倒也无话,凡事碰到水鬼精怪,老妇总能轻易驱除,如若碰到些不成气候的,还会让叶嗣走上两招。
只是晚间突然爆发倾盆大雨,幸亏老妇及时将两人带到山洞之中,这才免了被淋成落汤鸡。
就这么走了五日,每日都有两三个时辰的暴雨,三人一路走来已习惯了风餐露宿,日出则行,日落则息。
好在这寒泉鬼域溪水众多,相隔不远便能找到一处泉水,采集野果捕抓湖鱼烹食,每日夜间,叶嗣总在老妇的帮助下修炼《太玄登天诀》,往往一练便是大半夜。
叶嗣清晨醒来,总觉精神熠熠,体内真气愈发浓厚,在这林中山间行走更加迅捷。
这一日清晨,日头正好,三人从山间小涧出发,往南走了两个多时辰,穿过一片竹林,一溪上小村出现在三人面前,此时太阳渐高,溪中碧波如镜,间间竹屋立于水中,竹桥互通,竟是一个水上集市。
叶嗣未曾想过这寒泉鬼域之中还有集市,更未曾见过这样水上的集市,心中又忐忑又兴奋,暗自思忖,也不知其中到底是些水鬼精怪还是活人,张口欲问,又怕惹婆婆不悦。
这几日来,叶嗣与青菱关系亲近许多,但是婆婆却极少开口,连姓名都为透露给叶嗣两人,如果问的太多,婆婆还会厉声呵斥,但她每日助自己修炼,对自己的修行又极为关切。
叶嗣思来想去,实在不明白她的心思,如非必要,也不敢随意去打扰。
“这里是别西水集。”老妇看了叶嗣两人一眼问道,“你们身上有没有银钱?”
青菱脸上一僵,摇了摇头,她身上银钱财物被绛婆婆抓住的时候便已搜走,此时两手空空,连个可以换钱的物件都没有。
“我有一点。”叶嗣心中有些挣扎,不顾青菱的异样的眼神,从鞋底掏出二十几枚铜币。
老妇对他这种行为嫌弃至极,眼睛狠狠的剜了叶嗣一眼,气道:“我自己想办法吧。”
叶嗣知她虽然衣着破旧,却极爱干净,微微有些尴尬,问道:“这鬼域也能用铜币?”
“鬼域市集里面多的是活人,当然可以用铜币了。”老妇答道。
叶嗣这才想起带他们来这的云梦鬼民,虽然口口声声叫自己鬼民,但却是活人。
他与青菱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顾虑,担心别西水集中会碰到那晚的敌人,叶嗣心有所想,将铜币放入怀中,忽的摸到一块坚硬的小东西,这才想起之前见到的乘黄木雕还在怀中。
他掏了出来,递到青菱面前问道:“这是你们俩丢的吗?”
“这是阿篱的,我们都还不知道丢了。”青菱微微一愣,眼中泛上些许喜意,“这东西对阿篱很重要,她一直带在身上,丢了她一定很着急。”
叶嗣本来还想说这玩意能不能卖了换钱,听了青菱的话不由打消了念头。
他正想将东西还给青菱,让她代为转回换,猛的那老妇一把夺了过去,放在手中细细摩挲,眼中似乎有说不出的哀愁。
叶嗣两人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僵立一旁不知如何回应,看婆婆的表情,似乎对这乘黄木雕的来历极为清楚,但是白篱乃是白之国的公主,这婆婆不过是寒泉鬼域之中的一个鬼民,两人天差地别,根本无法联系到一起。
“这是白之国琼玉树的树心雕成的,你们口中的那位阿篱应该是白之国的公主吧。”
叶嗣没想到她居然凭着这小小木雕就猜到了白篱身份,心中又惊又奇,张口问道,“婆婆,你怎么知道的?”
老妇并不回答,将木雕丢到叶嗣手中,喃喃道:“这东西女孩拿着不是好事,还是你小子先收着吧。”
叶嗣接过乘黄木雕,想了想又收回怀中,就见青菱忽然跑到婆婆面前,面色急切。
“婆婆,你既然知道阿篱身份,想必与白之国有渊源,阿篱现在落到这寒泉鬼域中人手里,你……你能不能救救她。”
青菱心中乱跳,这才想起婆婆与自己并未熟稔,实力如何也并不清楚,自己病急乱求医实在唐突,忙又说道,“只要能帮我们尽快带口信给国君就行。”
老妇一阵怪笑,“当年我落难之时也没人搭救,今天要我平白去救他人?”
老妇嗤笑一声又说道:“小姑娘,别怪我直言,别说带口信给你们国君,就算白之国君带着他的军队来这寒泉鬼域,也休想从这里面劫走一人。”
青菱惊呼一声,咬住嘴唇问道:“为……为什么?”
老妇嘿嘿一笑说道,“这寒泉鬼域之中高手如云,寒泉狱主手下更有鬼兵十万,比你那白之国的军队还要多,再加上寄居在此的云梦鬼民,你白之国的高手加起来还比不上这寒泉鬼域十之二三呢。”
说完不理满面震惊的青菱,径直走向别西水集。
别西水集远比看到的大得多,竹屋内商贩贩卖的东西琳琅满目,溪中往来的船只上都是些蔬果食材,不时看到两艘小艇,居然水上烧烤蚬肉玉米来卖。
叶嗣从未见过这些东西,不由每每驻足,只是价钱比叶嗣所在酒馆还黑,看的他摇头叹息,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恨不得留在这里烤鱼为生。
叶嗣捏着手中铜钱四处观望,直到看见一艘小船,船上妇女正用竹筒烤制米饭,便凑了过去,见价钱不贵,便买了一份。
他走了半日,腹中早就饥肠辘辘,将那竹筒掰开,顿时清香四溢,狼吞虎咽吃了几口,只觉米中融入了竹香,又清爽又可口,当真美味异常。
正准备将竹筒米饭吃完,忽见身边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童一直盯着自己,眼神希翼,馋涎欲滴。
叶嗣心中一乐,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馋的,犹豫了一下,便又花了两枚铜钱,给这小童买了一份,见那小童拿住竹筒欢天喜地,嘴角微微一晒,将剩余的米饭吃尽。
腹中饥饿渐消,叶嗣举目一看,之前还在不远处的青菱和婆婆已经不见身影。
他心中一慌,往人群中寻去,结果找了约有半刻钟功夫,前方已经到头也没找到两人,心头一怔,难道是自己看岔了?便又循着之前的路往回找去。
等叶嗣回来刚刚卖竹筒饭的地方,猛地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他心想会不会是婆婆与青菱,急忙挤了过去,却见刚刚的小童摔在地上。
一双大眼强忍泪水,手中的竹筒饭被一个男人踩在脚下,白花花的米饭散落一地,沾满了污水。
叶嗣眉头一皱,走了进去,大声嚷嚷道,“是谁!是谁他娘的欺负我弟弟!”他声音洪亮,将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
男人拧眉道:“他是你弟弟?”
叶嗣挤到两人中间,怒目道,“不错,他是我弟弟,你脚下这竹筒饭便是我刚刚买他的,不信你问那小贩。”说着指了指小船骂道,“你这么大个人,走路是夹着腚了?我弟弟被你撞倒,你眼睛也夹进去了?”
小童见到叶嗣,站了起来抱住叶嗣,猛地哭了出来,泪涕齐流,好不热闹。
男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周围人全都看了过来,他强压怒火说道,“是他自己撞过来的。”
叶嗣轻蔑一笑,“他还能把竹筒饭给撞倒你脚下去?”
男人脸上一红,小童撞到他后,竹筒饭掉到地上,他一气之下便将小童手中的竹筒饭一脚踩了个稀巴烂,虽然理亏但依然嘴硬道,“我怎么知道?”
说罢将两人推了一把,抬腿便走。
叶嗣一想到这地上米饭是自己花钱买的,这男人有如此无礼,心中窜起一团怒火,冷笑道:“这么着急想溜?想必中午还没吃饭吧,不如把地上的东西吃了再走?”
男人猛地回过头,眼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叶嗣,“你说什么!”
“吃了再走。”叶嗣用脚尖指了指沾满污水的米饭。
男人怒哼一声,一拳砸向叶嗣脸颊,拳速极快,两人又近在咫尺,眨眼已到叶嗣眼前。
叶嗣眉毛一扬,见他面色凶狠,拳劲极大,欲致人死地,心头忿怒徒生,身体向后微微一屈,神奇的从那男人手臂下滑过,脚尖冲他小腿麻穴一点。
那男人右腿一软,整个人顺着拳劲前前栽去,一脸盖到了地上的米饭中。
“吃的倒挺欢。”叶嗣常年混迹在街头,这些手段配合着瑶台仙踪步使出来竟有奇效,心中一喜,冲那男人笑道,“看你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想吃竹筒饭只管求我弟弟便是,用不着故意撞到地上,”
说着叶嗣一番恍然大悟,诧异道,“又或是你口味独特,就喜欢这污水泡过的米饭。”
周围众人哄然大笑。
男人脸上涨得通红,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张开,猛虎下山般扑向叶嗣。
叶嗣哈哈大笑,轻易躲开男人,将地上竹筒一踢,竹签激射,点中男人膝盖,男人双腿一股剧痛,双膝“咚”的一声跪倒地上。
“哈哈,赔礼道歉也不用如此大礼,你难道还想再吃点再走?”说罢,身子如飞鸟在空中掠过,用手在这男人头上拍了两下,“看你委屈的,还不回家找你娘哭鼻子去。”
做完这一切,叶嗣环臂而笑,围观的商贩爆发出阵阵讥笑。
“小子!原来你在这里!”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叫,叶嗣一回头,不知何时邓公子带着十几个黑衣大汉从人群中挤出,他眼中透着兴奋、忌恨还有熊熊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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