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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海看着那矮小的坟墓，苦苦一笑。瘦猴小虎，老大我来看你们了。
牵着端木夫人的手，夫妻二人并肩跪在墓碑前，端木海亲手点燃了火盆，将一叠叠纸钱放入火盆。几缕黑烟在桃树中消散，点点带着火星的纸烬刹那随风高飞。
“老爷，已经十八年了。”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都过了十八年了。岁月不饶人啊。”
“老爷，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就应该好好的活着，否则他们两个在天上也不会放心啊。”
端木海点了点头：“我知道。十八年了，这段时间我也算是稍微放开了吧。只是，我每次想起他们二人临死时候的场面，我就无限的悔恨，我没有保护好他们，我没有做到我这个当老大的义务。他们两个和我从小玩到大，一起贫过，一起苦过。从来就没有过过一次富裕的生活。我当时还发誓，说等我富裕了，兄弟几个一起过着富家翁的日子，然后讨个媳妇儿，养一大堆娇妻美妾。不愁吃穿，不愁吃喝。可是，他们为了我，却丢了性命。独留我一人当一个什么楚国首富。那还有什么意义？我对不起他们，我不配当他们的老大。我那时候若不是考虑到家中有你和云儿，恨不得随他们去了。”
端木夫人默然无语。她知道，老爷和瘦猴小虎他们三个，从小到大最是要好。三人都是孤儿，生活都是十分的艰苦。如今当年的三人，却只剩下老爷一人，众人只知道端木家的老爷端木海和当今皇上交情不浅，只是有谁会知道，他们三人的交情，已经远远的超过与皇上的交情。
”冰冰，你知道吗？其实瘦猴和小虎年纪都比我大，但是却处处让着我，每次有什么好吃的都第一个让给我，吵架拌嘴的时候也是谦让我。甚至于他们还称我为老大。呵，老大？我这个老大连自己好兄弟都没保住，我还算什么老大！“
端木夫人捂着嘴巴，眼眶却早已经通红。会想起当年瘦猴和小虎他们二人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却仿佛让她的心猛的一揪。
“小虎这个人，窝囊了一辈子，一辈子对我唯唯诺诺，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我当时真是蠢，一直以为他是个窝囊废。但是我却发现，他不过是心疼我罢了。还有瘦猴，这小子一天到晚坑蒙拐骗，别人或许都要骂他是个贼，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他偷的银子，全拿去给那些贫困家的人，每次送钱的时候还总是拍着胸膛说以后若是不够向他要。其实他每天吃的都是草根，树皮。何曾吃过一次饱饭？原本以为等太子之乱平息后，我就带着他们二人一起衣锦还乡，养着他们两个，然后给他们一些田地，娶个媳妇儿，生个孩子，然后将云儿，彦成，彦庆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送到书院读书。若是他们生了个女儿，也就结成儿女亲家。只可惜啊，一切都成了泡影。”
端木夫人早已经是失身痛哭。男儿伐战沙场，血染征袍是英雄。但是，舍生取义，为了兄弟的一个承诺，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更是英雄。
英雄不问出处。英雄不仅仅是那些名门贵族，王侯将相之家才会出现，平民百姓，布衣草根，他们之中，也会出现英雄，甚至更加伟大，更加让人敬佩，虽然他们的名字不足为许多人知道罢了。
而立在眼前的两个墓碑的主人，他们，就是英雄，他们是真正的英雄。他们以自己的生命，却能换回了国家的安定，国家的繁荣，这就足够了。
端木海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中的泪水，终于嗷嚎大哭起来，哭声悲凉，下人们都不禁留下眼泪。都纷纷恭恭敬敬的在他们二人的坟前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三个响头，赠英雄。
“老大，我又闯祸了。”
“瘦猴，我说你怎么总是闯祸？说说，这次你又偷了谁家东西？”
“那个，我一不小心偷了上官家那个五小姐的东西。”
“哦？被发现了？”
“差不多，因为我把我的名字留在墙上了。”
“老大，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又何必去想她？这么多年，我们真是看错她了，没想到她是个嗜钱如命的女人。”
“就是啊老大，上官家的那个五小姐对你一片痴情，况且还是江南第一美人，哪一点比那个贱人差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一只花。”
“闭嘴！你们两个不会安慰人就给我死远点。老子现在很烦！滚啊！”
“老大，下令进攻吧。拿我们兄弟两个的命去换，值了！”
“哈哈，老大，你别学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我瘦猴能死于国事，到时候还能雄赳赳，气昂昂的在阴间向那些鬼们吹吹了牛。”
“老大，别犹豫了！到了天上，看这帮孙子还能得意到几时！”
“老大，进攻吧！”
“呃，老大，我是不是很，很英勇。”
“没错，你很勇敢，老大佩服你。”
“呵呵，你总是骂我窝囊，胆小怕事。我窝囊了一辈子，总算，爷们儿了一回，值了。”
“小虎，小虎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小虎！瘦猴，你们不能死啊，呜呜呜。”
斯人已逝，当年三人曾经许下的诺言，独留一人跪在坟墓前，独守。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
京城端木府内。
重重帘幕低垂，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落在凌涵白玉一般的面颊之上，她手中惦着一颗白子，似笑非笑道：“云哥，这一回你可没有退路了。”
凌涵见最近整个端木府都净透着一股诡异的宁静，而且每每她一到来，就会觉得有一个极其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每当她想找寻那目光的主人，却总是找不到。为了打发掉那宁静的气愤，于是就总是拉着端木云和自己下下棋。而端木云倒也乐得自在，毕竟下棋是件风雅之事，况且还有美人相伴，这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南宫紫瑶最近收敛许多。这件事情大家都在装糊涂，谁也没捅开这面纸。每日府内的人都和平日里一样，买菜的买菜，嬉闹的嬉闹，打扫的打扫。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过着日子。凌涵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看出其中有蹊跷。再三追问端木云到底怎么了，哪知道端木云红着脸咬牙不说。在去问龙梓敬，他却总是一幅冷笑，却不说话。搞的凌涵莫名其妙。
端木云将手中的黑子攥在手里，死死的盯着期盼，哀叹了口气：“我都与你说了不要如此咄咄逼人，让我三子又何妨！”
凌涵淡淡一笑：“若是论武功，我可不是你的对手。但若是论琴棋书画，吟诗作赋，你却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也要拿出来练练嘛。”
端木云见凌涵一幅谈笑风生的模样，随意的落了一子：“我也就围棋拿的出手，公主千岁可是从小就熟悉的，我这个莽夫，可不是你的对手啊。”
“得了吧，你曾经是江湖上的莫五侠，若是连围棋都不会下，岂不是丢了武林人的脸？”
真应该把龙梓敬叫来，让他听听这话。
“涵儿，前阵子爹来了封信，说上官家倒台了。”
凌涵盯着棋盘，随意的嗯的一声。
“这件事是迟早的事情，那日你在我大哥的耳边说的那些话，我就知道上官家迟早要有覆灭的一天。”凌涵落了一子，叹息道。
端木云摊了摊手：“这可不怪我。上官家和我端木家的恩怨早在我曾祖那一代就结下了。当年那上官不忧和韩扬诬陷我端木家，从而霸占我端木家的财产田地，端木家从那以后就一蹶不振，再加上上官家的处处刁难，最终连当平民的资格都没有了。后来上官崇文害死了我的祖父，祖母。逼的我爹自小沦落为乞丐。可以说，上官家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全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凌涵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满脸的好奇：“我记得你娘也是上官家的人啊……”
“我娘早在二十年前就和他们家断绝关系。后来萧王登基为帝，感恩我爹平叛有功，平反了当年端木家的冤案，上官家和韩家也因此没落。也没见我娘多说什么。”
“你娘童年似乎过的很困难。否则也不会有这么深的仇恨。”
端木云点了点头：“我也是听我爹说的，不过别的事情，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方便问，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让它过去吧。”
凌涵轻轻一叹道：“你输了。”
端木云一愣，随后猛的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黑子已经被吃得一个不落了。他恼怒地丢下棋子道：“谁能比得上你！一边下棋，一边说话，还能一心二用，真是服了。”
凌涵扑哧一笑：“以前教书的那些老先生总是告诫我一心不能二用。但我义父却说，一心有的时候也是可以二用的，比如说，下棋。”
“不下了不下了，凭你这本事和人下棋，估计没人能赢你。”
凌涵俏皮的抿了抿嘴，伸出手，道：“说好了彩头呢？你已经连输四局了。总该有个彩头吧。”
端木云挠了挠头，继而坏坏一笑：“彩头自然有了。”
“什么？”凌涵见端木云笑的十分的神秘，女孩子家的好奇感顿时油然而发，不由得凑近了身子。
“咳咳，我赢了你，你就让我亲你一下。你若是赢了我，我就让你亲我一下。怎么样，很划算吧。”
“去死！”
……
“少爷，太子殿下给咱们下……嘶”小七话还没说完，就闯进屋内，却被里面的风光给惊讶到了。
只见凌涵满脸通红的被端木云抱在怀里，两人的嘴唇眼看就要亲到了。暧昧的很。
“咳咳，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小七说完，便欲图逃离这个现场。
“回来！”端木云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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