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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槐木窗格上糊着的桃油纸照在脸上,我懒洋洋地起身,净面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如涸辙之鲋终于回归江湖,只想大呼快哉!
轻轻推开窗,簌簌凉风迎面袭来,我打了个冷战,才意识到现在已是金秋时节,林慕轩的十七岁生辰也就在近几日了……
不愿任由自己多思多虑而平白自扰,我走向梨木矮几,细细端详吴惜月命人送来的衣服——棉质的青绿色绣翠竹纹的长袍被叠得整整齐齐,边角十分熨帖,无一丝褶皱。月白色的丝绦质地也是极好。
来这里已经半年多了,还是男装最合我心意,能隐藏身份不说,最重要的是换起来方便,节省时间……
衣袍很合身,似乎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系好丝绦,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随心而动,镜中人的一颦一蹙也与我如出一辙……
只见原本稚嫩的五官已基本长开,眉宇间清逸英气,双眸清澈明亮,此时正披散着长发,垂在颊旁的发丝将这两个月来清减不少的鹅蛋脸修饰得更加瘦削,棱角分明如俊逸公子。
我好笑又无奈地叹口气,有些认命地自嘲:“公子就公子吧,至少还是个玉树临风的俊俏公子……”
将三千青丝高高束起就更像了……我认真搜寻着记忆中雪绒为我绾发的手法,以手指为梳齿将如瀑长发松松散开,从包袱里被卷成一团的衣物中找出一把木梳。
正准备梳发时却闻到了熟悉的檀木香气,右手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有些呆怔地缓缓将目光投向右手,手中这把精雕细刻的檀木梳不正是林逸送我的那把吗?
作为白桢派来的人,我知道雪绒一直细心留意着我的一举一动,可能她早就注意到了——我常在睡前将这把檀木梳取出用于梳发,之后再将其置于枕边,让它陪我入睡的小习惯……
犹记得林逸在雨夜策马而来,告诉我檀木香可安神助眠时的真挚诚恳,那如碎玉般清润的嗓音在我的耳边经久不散……
以至于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依赖着檀木梳那令人安心的幽香入眠……偶尔因为粗枝大叶、丢三落四而不小心将檀木梳放错地方,找不到此物时总会心急如焚、辗转难寐,好像遗失了最重要之物……
万幸……雪绒没忘记我这个小习惯,还将此物置于替我准备的换洗衣服的夹层里……
连日奔波不曾梳洗打扮,更未打开过包袱,直到此时才偶然发现……
因失而复得雀跃的同时也有些心有余悸——如果没有雪绒的细心打点,这把檀木梳就会被我遗落于鸣沙山,我极有可能永远失去它……
散着幽幽檀香的木梳一如初见般一尘不染、香气清雅。
不可否认的是,看到这把檀木梳时我心中颇觉兴奋感激——兴奋自己没有大意地将木梳留在鸣沙山下、白桢的别院里;更感激雪绒的细致体贴、善解人意。真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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