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隹水左右看看,寻找借力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条废弃的巷子,巷子里面有一个废弃的狗窝,却是摇摇欲坠,一根柱子还没能塌下去,承受他一人足够,加上嫦胭却要花点心思了。
一脚借着废弃的狗窝旋身而起,一脚踏上墙头,脚下吃力,立刻将嫦胭放到了屋顶上,自己才不至于又摔下去。
还没站的牢,只听哗啦一声,方才一脚踏过的狗窝,已经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两人走了几步在屋顶坐下,看着街上行人,只是无言。
隹水问:“现在脚上疼么?”
嫦胭见他问,只是摇摇头,因为心里有愧,不知道说些什么,也没有看隹水。
隹水也无话,便在屋脊上坐下,抬起受伤的脚,找准了脱骨的地方,只听着喀一声,隹水转转脚腕,已经灵活自如。
这些伤其实原本都是家常便事,只是许多年不曾像今天这样难受,故而这次疼,疼的也就令他格外的清醒,格外的记忆深刻,尤其什么原因让他崴了脚,更是终身的烙印,此生不忘。
嫦胭听见那喀的一声,心便提起来,忙问道:“怎么回事?”
隹水道:“无妨,不小心摔了一跤。”
嫦胭听他声音莫名的有些发抖,便明白了,心里更添了一层愧疚:“你受了伤?”
隹水没回话。
嫦胭想想方才隹水找过来时的情状,那对她爱搭不理的,哪里是不想理她,是根本疼得理不了吧。
今晚上初次见了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她走了再见面就成了这样。
只是他永远带着面具,受伤了也看不见脸上什么神情,他话向来言简意赅,更听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来。
嫦胭再蠢也明白了。
嫦胭突然一把将隹水搂进怀里,低声道:“对不起。”
“我错在先”几个字还没说出来,隹水便被人搂住,一时便哽住了,说不出话。
隹水从未被人抱过,嫦胭的举动让他身上一僵,更加手足无措,听她说的伤感,问道:“你堂堂一个小姐这样抱住一个贼,真的好么。”
嫦胭十分理直气壮道:“你在我眼前又没做过什么坏事。”
隹水道:“……你身为一个小姐的尊严呢。”
嫦胭道:“我现在要尊严无用。”
隹水道:“……松开。”却察觉嫦胭搂他搂的更紧,搂着他的脖子,再紧一点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便要被勒断了。
嫦胭不松手:“你再往后退一步便要翻到人家院子里去了。”
“……”隹水往院中后头院里看了一眼,见这户人家烛火还亮着,便放弃了挣扎,由她抱着了。
“只要抱你一下便好了,你不要动。”嫦胭抱着他深呼吸了两口气,便松开了,抱着膝盖独自坐着,看着街上来往行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冷忽热的,隹水想不通,更不明白为什么嫦胭这么做,抱他又是什么原因。
总归不是因为方才的事情所抱歉,因为她抱的很不温情,他觉察的出。
嫦胭看着来往的街道,忽然问隹水:“桑子郡最好的墓地是哪里?可要经过这一条街吗?”
隹水道:“何出此言?”
嫦胭说明隹水自陆府走后的经过,隹水沉吟了一会儿,心里反而更加抱歉,但是方才刚刚好了,隹水现在不想再惹她不高兴,便问道:“你现在准备如何做法?”
嫦胭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但是十分凶险,若是结果好了,我便全身而退,若是结果不好,我便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要遭世人唾弃。”
隹水道:“凡事想是一个样子,做又是另一个样子,不要把结果想得太坏。”
嫦胭今夜终于再次展露了笑颜:“当街开棺,让所有见过我爹的人,认认棺材里这人是不是我爹,这个够不够我死无葬身之地呢?”
隹水闻言差点从屋顶上翻下去,稳了稳身形,清了清嗓子,却没有说出话来。
嫦胭见隹水的反应早就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反而笑了,顿了顿才道:“你会帮我吗?”
嫦胭不过是问问,根本没打算看见隹水会答应的,但是又怕听见令她失望的答案,于是问了便转过头去。
就算有情分,也绝不会跟着她做这样一件傻事,况且这是她一人的事情,平白无故把一个外人牵扯进来算什么?
那样她自己也太不人道了些。
再者说了,若是隹水有什么案底,到时候一起被揭发,进了府衙大牢,便不要想着出来了。
天气过了最热的时候,已经开始渐渐转凉了。
夜风中透着一丝丝的凉意,嫦胭搂紧了自己的胳膊,即便现在没有了去处,也格外的不想回殿下府上去。
对唐奕淮她除了失望还是失望,还要跟着一个小姐丫头吵架,整天疲于奔命似的,压力确实有些大,再不出来透透气,她觉得自己要挂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了。
脑中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夜风中隹水声音幽幽道:“会。”
嫦胭托着腮的手一滑,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隹水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张兔脸面具,仍旧看不透这张面具之后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嫦胭道:“别开玩笑,我说的可不是过家家。”
隹水巍然不动,脸上戴的那个兔脸面具仍旧是在笑着的。
嫦胭不能相信,又把脸转了过去,闭上眼道:“我给你个反悔的机会,我数十个数,若是你不走,我便拉着你一起跳火坑。若是你走了,这次我也不怪你。”
嫦胭不管别的,还两手堵住耳朵,默默开始数:“一,二,三……”
两手虽然捂着耳朵,却两手都还留着一道缝,耳朵细听着动静,入耳听见街上小贩叫卖声,路人说笑打闹声,凉凉风声,没听见人走路的声音。
嫦胭心里数的数多了,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
“七,八,九……”此时耳边风忽然烈了起来,小贩叫卖的声音忽然远了,人打闹的声音也远了,渺渺不知何处。
嫦胭疑心隹水走了。
嫦胭数完了,还是没有敢睁开眼睛,硬着脖子不敢把头转过去,拉长了声音问:“你走了吗——”
除了风声,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嫦胭心知道他一定走了,便睁开眼睛,赫然一张兔脸出现在眼前头!
“啊!”嫦胭吓得两手撑住了屋顶,差点顺着屋顶滑下去了,才反应过来这是隹水,盯着他的面具又叫了一声:“啊!”而这一声啊里面皆是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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