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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陈婆。”搀扶着陈婆一路下山,回到了府上,却是怕惊动了三殿下。
三殿下本来也不喜欢她,现在又拖了一个脏脏的婆子回来,看见了,事态还不定怎么发展。
嫦胭小心翼翼地进了门,看见只有东边厢房,也就是陆云菲住的那屋子昏昏亮着烛光,正有一个人从窗下过,看窗上映的那一闪而过的影子,是铜豆儿无疑了。
嫦胭一边拉着陈婆往自己的西厢房走,一边庆幸幸好府中人少些,要是真的像那大户人家,时时都有人走动的话,她还不一定敢这么大胆的偷偷带陈婆回来。
偷摸着开门,院中十分冷清,只听见夏虫鸣叫,故而衬得开门声也极其突兀。
嫦胭心中忐忑的突突直跳,先将陈婆扶进了屋中之后,闪身进屋,关门时候左右张望一眼,确定无人之后,才轻轻慢慢将门关上,长松了一口气。
小声道:“陈婆——”
话音未落,屋中倏忽之间便亮堂堂的,一桌一椅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铜豆儿将手中的烛台吹灭,恭敬地看着嫦胭,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唐奕淮在一张椅子坐着,翘着二郎腿,一把折扇扇的呼啦啦作响,见她回来,嗤笑一声:“这大黑天的,怎么不见夫人点灯啊。”
嫦胭愣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一把将陈婆拉到自己身后,警惕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唐奕淮唰一下将手中的折扇收起,站起身来,嫦胭本以为他要走过来,结果唐奕淮视线一转,摸摸帐子上缀的流苏,又抚抚袖子上的花纹,偏偏不理她,害的嫦胭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过了一会儿,好像觉得天气太热了,眉头一皱,唰一下又把扇子展开,呼啦呼啦扇着。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嫦胭的内心,简直就像是举着刀到你的头顶了,杀人之前,偏要在犯人脖子上磨一磨似的。
举着刀的人自然就是唐奕淮,而那犯人就是她自己。
他就是故意的。
唐奕淮似乎觉得玩的差不多了,才趾高气扬慢悠悠道:“白日的时候,本殿下不是跟你说过,这是本殿下的府上,想走到哪里便走到哪里,你住的这屋子也是本殿下的,本殿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夫人难不成还有意见?”说话时已经走到嫦胭面前。
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牢牢和她的相对,一点不见人前的散漫与无所谓,而是给人深不可测,难以捉摸的一种恐惧感。
嫦胭不由得抓紧了陈婆的手,一点不露怯,堂堂正正的与之对视:“这自然不能,不过嫦胭也说过殿下嫦胭并管不着殿下往哪里去,只要殿下不要挡着嫦胭的路便可。”
唐奕淮见自己并未吓到这个丫头,心里不禁有些悻悻然,冷哼一声转过头,道:“夫人晚上离府,又带了这么一个脏婆子来,夫人是不是应该给本夫君解释一下啊?嗯?”
一掀衣摆,又坐回来那张凳子上,好整以暇地准备看嫦胭如何应对。
陈婆听闻三殿下这样说她,不由得觉得自惭形秽,更是握紧了自己手中的那个小包裹,低下了头。
嫦胭自然察觉陈婆退意,然,她自然是不能让此事发生,把陈婆的手攥的更紧一些,灵机一动,道:“不知殿下白日之中说的让嫦胭做夫人的话还算数吗?”
唐奕淮尚且不明所以,便如实道:“自然算数的,不然本殿下也就不会叫你夫人了。”
嫦胭点头认同,又道:“既然嫦胭现在算是殿下的夫人,殿下说的话也作数,那嫦胭身为一个夫人,身边有一个体己的人也不算过分吧?”
唐奕淮闻言神色一变。
当下将陈婆从身后拉到身边来,正色道:“陈婆自小将我带大,说来体己的人,身边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故而,嫦胭就去把陈婆接了回来,只是尚未来得及禀明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唐奕淮冷哼一声,“是么?那进府怎么又偷偷摸摸的,怕被人看见?若不是我让铜豆儿早早的准备过,先前就在这儿等着,你是不是要将这婆子一直藏在这儿了?”
嫦胭无话辩解,唐奕淮说的就是她原本打算做的。
便道:“殿下既然已经看见,嫦胭自然也不用多瞒着什么,殿下想如何,请自便便是了,只是,陈婆绝对不能离开府上——我的衣食起居还要陈婆来照顾的。”
唐奕淮神色冷峻道:“真是有意思,我唐奕淮再怎么说也是个殿下,难道连给自己夫人买上几个丫鬟的钱也没有了么?”
嫦胭道:“殿下和嫦胭既然情分已经在此,自然殿下不会舍不得个嫦胭花这两个钱,嫦胭也清楚的。
“只是殿下,陈婆之于嫦胭便如豆儿之于殿下,殿下不远万里来到桑子郡,身边谁都不带,只带豆儿一个,可见豆儿是殿下最信任最喜欢之人,陈婆对于嫦胭而言,便是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一刻也不能分离的。还望殿下多多海涵。”
一番话说的唐奕淮无话可说,再者拿铜豆儿做比,是真的戳中了他的心。
却因为自己这次又未能让她吃瘪,心中十分的不忿,一时压抑不下,砰一声,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烛台震倒滚到地上,铜豆儿眼疾手快要去扶,却也是来不及。
登时屋中又是黑咕隆咚一片,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着那方方正正的几个窗格子映出的月光。
“殿下?”铜豆儿去摸烛台,却是四下摸不着一件物什,钻到桌子下头下也不曾找到。
忽然听见门嚯啷一声,铜豆儿和陈婆皆不知所以,嫦胭不晓得什么时候也把她的手松开了。
那豁朗一声却不是她碰到了门板。
但是料想嫦胭不会出了这屋子,心中便放下心来,不过口中还是唤道:“小姐?”
铜豆儿和陈婆两个人不明所以,嫦胭却是感觉的十分清楚,方才烛台一倒,唐奕淮踩着地上绒毯走过来,嫦胭不防,结果被不着声息地一把按到门上。
那嚯啷一声,便是她受伤刚刚好了还没多久的后背撞到门上所发出的。
唐奕淮紧紧逼近她,嫦胭只觉得两人身体贴的严丝合缝,简直没有一点空隙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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