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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胭自从唐奕淮府上出来,一路上游魂似的,没想到竟然出师不利。
十指不由地握成拳状。
她从未想过初次过招唐奕淮,不但没有招他喜欢,反而招起他的讨厌来。若论容貌,自己这皮囊是真的不差,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时会突然生气?
嫦胭始终是不明白这一点。
想着想着便走到了桥边,张眼一望,过了桥便是会山上的路,河边埠头停靠着三两船只,早已经熄了灯,街上也十分冷清,除了隐约可以听到几声更漏,四处一片沉寂,只有荷香暗暗浮动。
届时再回山洞之中,路上必定会脏了鞋袜裙裾,耽误了明日的选美,便没有再回去。
径直走到了河边便找了个石头坐下,靠着树稍作休憩一会儿,再睁眼时天便亮了。
匆忙在河边掬了捧水洗脸,看见河中自身倒影,才发觉头发是散的,猛然才想起将发簪遗落在唐奕淮卧房之中,忘记取回了。
但是眼下也是没有了别的办法,总不好披头散发的就去。
四下里一看,杨柳依依随风,灵机一动便将尚且细嫩的柳条子折下来当作发绳,好歹将头发挽住之后,小心将看得见柳条的地方藏于发间,又从地上草间折下了一朵浅紫小花,别到了鬓边,便起身整理裙裾,身上没有别的不足之处,整体妥当便举身往唐奕淮府上来了。
唐奕淮家住河边的一条街上,选的美人高达三百位之多,个个身家不同,有的乘的是轿子,带着三五个小厮丫鬟来的,有的却是仅孤身一人,徒步而行,带了一个小丫鬟,只是为了避嫌,都戴了各色帷帽遮挡住面容。
再有的便是什么平民女子,生的清丽脱俗的,也想来此凑一凑热闹,说不定便趁这个机会攀了高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什么的。
还有那些生平从未见过此等阵仗,只为了到此找些饭后谈资的也是有的。还有一些小商贩,卖糖人的,卖各色小玩具的,都贪图这里人多,便都往这里来了。
府衙中还派了人来维持秩序,一时间门前堵得都是水泄不通人山人海十分嘈杂。
嫦胭远远看着都觉得挤,处处人头攒动,这个何止是三百人,这是三千人啊!
正在这时候,远远就听见来路一人高声喊道:“都让开让开!快点让开!陆家小姐到了!!!”
嫦胭闻声心里一惊,眼见着陆云菲的轿子在唐奕淮门前停了,嫦胭害怕被人看见,到时候又外生枝节,四下都是人,愣是没有一个角落可以让她躲藏的。
不远处有一丛竹子,愣是硬生生挤过人群,躲到了竹子后面。
哪想到这丛竹子浇了水的,泥土遇水一化,脚下的泥都是稀泥了,脚上一双隹水送的新绣鞋立刻便脏了。
嫦胭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正心疼自己绣花鞋的时候,突然一人一把将她揪了出去:“陆嫦胭?!”
嫦胭看那人浓抹脂粉的人,不是陆云菲又是谁?!
嫦胭心知是瞒不过去了,便微微一笑:“陆小姐好,却不知道……陆小姐口中陆嫦胭是谁?”
“你少跟我装蒜!”陆云菲一见嫦胭便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也顾不上了,紧紧揪着嫦胭的衣衫,恨不能直接当场将嫦胭的衣服撕碎了。
那夜里隹水将嫦胭带走之后,次日一清晨便被人发现不见了,王氏早就暗地里派人查找,却愣是没有一点消息。
本以为那时候嫦胭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皮肉,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就算有隹水帮着搞到一身衣服来,身上的伤也是要时间恢复才能好的,这样一来,就算选美不想错过也是不行了。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浑身连一块青的地方都没有,而且之前见到的嫦胭早就是不像人样,现在乍然恢复过来,竟然好像比陆丞相在世,他们母女两个没有掌权的时候还要漂亮上几分了!
“怎么好好的跟人打起架来?!”王氏远远的看见陆云菲在这儿跟人起了争执,立刻便挤了过来,本来只当起争执的是一个普通女子,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陆嫦胭。
一看见心里咯噔一下,后背上早激出了一层冷汗。
“夫人也好。”嫦胭灿烂一笑,丝毫不见怯懦恐惧,形态举止又落落大方,再看自己的女儿陆云菲,竟然揪着人家领子,活像一个打架斗狠的小子,哪里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一举一动之间早就被人比了下去。
浑身上下看,陆嫦胭身上,唯有这一身衣服像是有一点来头的。
当下灵机一动,故意大声道:“好啊你,也不晓得是从哪儿偷的一身衣服,你最好快赶紧认了,省得到时候被殿下查出来难堪!”
王氏紧攥着陆云菲的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陆云菲才不情愿地将嫦胭的衣服撒开了。
嫦胭笑道:“奇怪,夫人连这件衣服都不知道吗?这是嫦胭生母的衣服,爹爹来桑子郡时候便带了来,夫人和爹爹一起,难道竟然没有看见爹爹拿出过这件衣服吗?”
王氏细细一看这衣服,果然隐隐有些印象,只是那时候嫦胭爹爹看这衣服只是躲躲藏藏,并不让人看见,她还是偶然之间撞破了这件衣服的存在,那时候她的衣服比这好看的实在太多了去,并没有在意这是什么。
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人群中围观的那些人早就开始窃窃议论起来,王氏怕站不住脚,神色之间早已经显露出慌张的神色。
却仍旧强作镇定,开始胡编乱造道:“胡说八道,这小丫头满口胡话,家中一个洗脚婢竟然也偷了我的衣服在这儿充起小姐来了,来人呐,快把她给我拖下去!”
嫦胭自小出门就少,被王氏母女霸占了财产之后,出门的机会更是少了,在上河庄多半的人都不晓得有这一号人,王氏这样一浑水摸鱼,反倒是让人辨不清真假了。
人群中议论声更加厉害,都不知道到底是嫦胭偷了衣服,还是王氏有所隐瞒。
这时候王氏带过来的小厮早就上来了要抓嫦胭,嫦胭直勾勾盯着王氏眼睛,扬声道:“夫人!我劝你最好放尊重些!”说着又贴近了王氏的耳边,低声道:“你跟张三流的风流事儿不想人知道……就乖乖的听话,让那些人都走开,我今日绝对不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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