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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程野再次从办公室出来时,外面已经没有了安路的影子。
夕阳透过窗户照到安路的桌上,两盒蛋糕被放在一角,其中一盒已经空了。他朝四周看一圈,李霖和胖子也都不在。
程野纳闷,这人都去哪儿了?
门口传来缓慢地脚步声,程野看过去,安路正低头走进来,手上拿着几张照片专心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路线越走越斜,最后直接一头撞在门框上。
安路疼的抬手捂住额头,嘴巴张成o形,眼睛眯着,精致的五官都皱到一起,应该被撞的不轻。
程野忍不住笑出声,“真蠢。”
听到声音,安路惊慌抬头,就见程野双手插兜,笑容爽朗的看着自己,黑眸也温柔了不少。
一瞬间,疼感消失,安路缓缓放下捂住额头的手,呆呆地看着程野,“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声线温柔,穿过横亘在两人间的隔阂,直达程野心灵深处。
程野恍然,反应到自己的失态后,慢慢扯回上翘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他抬脚转身回办公室。
“等一下!”
程野驻足。
安路:“关于案情,我有新发现。”
程野回头看她,眸光尽是不信。
安路无奈,举起手上那沓照片,“真的,没骗你,从这上面得来的。”
程野眸光深了深,挑挑眉,绕到李霖的位上坐下,“行,说吧。”
安路走过来,在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放下照片叹了一口气,问:“你是不是只有在我说工作的时候才愿意理我?”
程野迅速起身,动作毫不留念。
安路忙道:“我是真的有新发现。”
程野看着她,目光依旧怀疑。
安路:“随你信不信,反正我一会要出警了,现在提前跟你汇报一声。”
她声音含着失望,又似是在赌气。说完这话后便把头低了下去,低头开始整理桌上的地图和照片,把它们归成一摞后,放进了背包里。
一两撮不安分的碎发掉落下来,她抬手拢至耳后,宽大的夹克罩住她,长袖遮住她一半手,只留下五个白玉手指,显得她又瘦又小。
程野看着她犹豫两秒,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先别急着出警,不是说有事情汇报?说完了再走。”
安路停下手中的动作,见程野安分的坐着了,于是把刚装进包里的东西又一样样拿了出来,“早说不就完了?刚装进去又拿出来,你当我不累的?”
程野:“是你先说题外话的。”
安路:“我说句题外话你就要走,这么小心眼?”
程野:“既然知道我不爱听题外话,以后就别说了。”
安路怔住,又道:“那不行,聊工作太累,不说废话我难受。”
程野抬头看她,安路也迎着他的目光。两人对视两秒后,程野率先低头,“说吧,什么发现?”
“哦,关于孔含玉的。”安路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我刚刚去洗了之前在她宿舍拍的照片,发现她是真的很喜欢古典乐。”她抽出一张照片递给程野,“你看这张,里面全都是西方古典乐,整整八十张正版专辑,每一张都至少两百元。如果按照同学口中表里不一的性格来看,仅仅只是想要包装自己的话,根本不会真材实料的花这些钱。况且,这些东西都摆在自己的寝室,并不是很显眼的地方,能注意到的人很少,完全起不到炫耀的作用。”
安路抬头看程野的表情,对方认真听着,没有什么异样,想他应该是认同自己的观点了,于是又拿了一张照片递给他,“还有这张……”
她突然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有些远,讲起来不方便,于是抬起屁股,搬着椅子朝程野挪了一点。
“……这张是孔含玉的乐谱。”安路说:“还记得吗,之前李霖说的,孔含玉会花很多钱去学钢琴。”
程野点点头,“记得。”他接过照片,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孔含玉写的笔记,有时候还有夹杂几张其他的手抄乐谱。
程野一把将所有照片拿过来,长指一张一张翻看,不时在其中几张上略作停留,最后皱着眉头看向安路,“所以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他一转头,安路白皙干净的侧脸就在眼前。程野心里一紧,不知道两人怎么突然就挨这么近了。她小巧玲珑的鼻子,白嫩朱润的耳垂,还有空气中淡淡飘散的清香……程野的心神突然乱了。
安路低着头,不知道程野的变化。她细长的眉毛轻挑着,说:“孔含玉是打心眼里喜欢钢琴乐的。她在和向佳吵完架、心情不好的时候,最想获得的,应该是音乐的慰藉。所以我认为,十月八号七点钟,她从宿舍出来之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应该是影音店或者乐器店。”
“并且……”安路抬头看向程野,声音坚定补充道:“……这家店不一定是她常去的那件,大概率可能是距离学校最近的一家。”
她说完后,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程野,其中饱含被肯定的希冀。
程野思忖片刻,又将手中的照片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后,站起身,“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吧,去学校周边看看!”
安路兴奋的从座位上弹起来,“你相信我?”
她语气里的激动几乎是迸发出来的,程野看到她闪闪发亮的眸光,突然在想,自己之前是不是太过忽视和否定她了?以至于现在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就能激起千层浪。
程野:“你分析的有道理我为什么不相信。”
“太好了!”安路说:“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相信我了。”她呼出一口气,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
程野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路动作迅速的把笔记本和其他东西往背包里塞,“那我这就去学校,你跟我一起去吗?”
程野犹豫两秒,“……恩”
“恩?”
安路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她手中的动作停下来,歪头讷讷地问:“‘恩’……是什么意思?”
程野:“就是我和你一起的意思。”
安路愣住。
“别愣着了,我拿件外套,咱俩就出发。”程野一边说一边朝办公室走,顺手拿了件外套后,带上门走出来一看,安路还愣在原地。
程野双手插兜,挑眉问:“你还愣着干嘛?”
“噢。”安路反应过来,迅速拉上背包拉链,背起来,“走吧走吧,我好了。”
程野抬脚往外走。
安路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刚走到公安局门口,安路突然往回跑,“等一下,我有东西忘拿了!”
程野无奈,转身就看到安路小跑着转进办公室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忘了什么东西,非要这时候拿。
程野手插兜里,掌心玩弄着口袋里的打火机,斜倚在墙壁上耐心等着安路,没有半点不耐的表情。
一分钟后,急促的脚步声跑来,安路小喘着气说:“好了,走吧。”
程野从墙上撑起来,“走吧。”
他瞥一眼安路,只见她怀中多了一盒蛋糕,而那盒蛋糕,正是之前自己买给她的。
程野收回目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肚子里的肠子都被搅在了一起,不知道要从哪里解开。
由于是便衣出巡,程野没有开警车,而是让安路上了自己的吉普。
安路一坐上副驾驶就开始吃蛋糕,“唉,晚上没吃饭,现在都快饿得不行了。”她一边说一边用勺子挖了快蛋糕塞进嘴里,表情愉悦享受。
程野插上车钥匙,瞥她一眼,“把安全带系上。”
“哦。”
安路把勺子插进蛋糕,空出来的手去扯安全带。谁知程野车上的安全带弹力太强,扯了单手扯了一半后,安路就没了力气,怎么够也够不到扣子。
这时另一只手突然一空,蛋糕转到了程野手上。
“你就不会先把蛋糕放下来再去系吗?”
安路把安全带扣上,拿回蛋糕,“那你就不会帮我系一下吗?”
程野转回头,懒得理她。
拧动钥匙,踩下油门驶出了公安局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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