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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庭小区十二楼，就是安路住的地方。
三室两厅，妈妈心疼她上班远特地买的。靠近刑警学院，却离警局很远。
卓越悠然地在沙发上坐下：“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你上班都是打车过去的？”
“恩。”安路倒了一杯水给他，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卓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不准备考驾照吗？我爸前两天还说，过年想给你送辆车。”
“不用了。”安路摇摇头，“我平时打车坐公交，挺方便的。”
“再方便能有自己开车方便？”卓越喝了一口水，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妈说换工作的事？”
手上的动作一滞，安路愣了两秒之后走出厨房：“过几天吧。”
“过几天？”卓越纠缠。
安路：“等这个案子结束。”
“等到什么时候都没用。”卓越放下杯子，杯底和玻璃茶几发出清脆的碰撞，“你比我更清楚，你妈是不可能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的。”
“我们没在一起。”
“我是指在一起工作。”
安路静了静，不再吭声，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任何人发生争执。
把碗筷摆在茶几上，拆开餐盒袋子，安路说：“将就着在这儿吃吧。餐桌从来没用过，懒得收拾。”
闻言，卓越扭头朝餐桌看，发现包装纸还完好无损的附在上面，果真是崭新的从来没用过。
他顺带打量一圈安路的房子，完全就是刚装修时的样子，简单的没有半点人气儿。
卓越拿起筷子，“你搬到这里也快有一年了吧？”
“差不多。”
“搬来之后就没收拾过？”
“我每周都做卫生。”
“我不是指这个。”
卓越看着安路，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高中的时候你不是挺喜欢收拾屋子的嘛？每次去你房间，都被你拾掇的粉粉嫩嫩的，怎么现在反倒这么不在意呢？”
高中……安路思绪有一瞬间飘远。
那时候她和程野在一起，压抑沉闷的性格被他带的放肆了不少，每次回家看到死气沉沉灰色墙壁就格外觉得不舒服，非要把它刷成粉色才高兴。
那时安路的妈妈何曼珍不知道她谈恋爱了，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后来发现安路的转变是因为早恋，二话不说就逼着她分手，然后转身又把墙壁换回了灰色。
回想起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安路徒然一笑，自嘲道：“呵，那时候小，不懂事。”
卓越一愣，喉咙涩涩的：“你还在怪你妈妈？”
安路沉默不语，低头把蘸料倒进小碟子里。
卓越：“事情都过去五六年了，阿姨当初也是为了你好……”
用筷子蘸上一点调料放进嘴里，安路：“嗯，味道不错。”
关于往事，安路显然不愿和他多聊。
卓越被无视了也没觉得尴尬，他夹起一块刺身放进嘴里，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见到程野，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安路夹起一块寿司，“我和他能说什么？”
他审视安路的表情，见她的确平静淡然，终于没再多问。
两个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都默不作声的吃着饭。
片刻之后，安路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卓越有些哑然，扫一眼桌上几乎没动的三文鱼，“你不爱吃鱼了？”
盘子里，红嫩的三文鱼被切得整整齐齐一片片的摆在上面，让安路想到了案发现场那袋子血淋淋的碎尸。
“我不饿。”安路起身对卓越说：“我还有点工作要忙，一会儿你吃完了放桌上就行，我晚点来收。”
说完她就转身朝书房走。
卓越突然叫住她：“路路。”
安路回身。
卓越：“你是不是还爱他？”
“是。”
她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犹豫。
卓越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几秒之后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用认真回答我。”又说：“行了，你去忙吧，走的时候叫你。”
安路点点头，再次转身。
“对了。”她没走两步又顿下：“我工作的事你别跟我妈说，谢谢。”
随着一声轻响，安路彻底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卓越有些恍惚。为什么要特意嘱咐他不和何曼珍说呢？因为六年前，安路和程野在一起的事，就是卓越向家里告的状。
卓越原本以为，安路怪罪的只有何曼珍，现在看来，他也尚未被原谅……
安路回到书房后就开始专心看卷宗，仔细回想着碎尸案的每个小细节。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却还是一片空白毫无思绪。
安路犹豫片刻，拿出手机给程野发了条短信：“你在哪儿呢？局里吗？”
等了十几分钟，没人回他。
也对，下午才刚刚挨了训，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理她？
安路不等了，转而给李霖拨电话。
“喂？”
“你还在局里……”安路说到一半，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试探性地语调微扬：“程野？”
“是我。”
对方嗓音沉稳有力，附在安路耳边，让她愣住几秒。
程野出声提醒：“什么事？”
“哦，”安路反应过来：“想问问，尸检报告出来了么？”
程野：“还没。”
安路：“那什么时候能出？”
程野：“明天早上。”
安路点点头，没吭声。
“还有事么？”程野催促道，似是不愿意无端延长对话。
安路瞬间觉得心酸——有事吗？还有事吗？还有什么别的事吗？这三句话，是这短短一天多来，程野最常对她说的。
安路抿抿唇，故意找话题：“李霖呢？”
“在我家。”
“你们没在警局了？”
“恩。”
安路又问：“我刚刚给你发的短信为什么不回？”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在找手机。半刻之后，程野答：“手机没电了。”
“这样啊！”安路尾音上翘，有几分难掩的喜悦溢出来。原来他不是故意不回自己的消息。
程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喜悦，轻吐出一口气，声音寡淡：“……没什么事我挂了。”
“等一下——”
不等安路说完，耳边就传来嘟嘟的忙音。安路看着还明亮的手机屏幕，心中窃喜不已。还好还好，还好他还愿意理自己。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一声巨响，“砰——”的一声，门被狠狠摔上。
安路吓了一跳，连忙出来查看。
茶几上，三文鱼片摆在上面筷子被扔在一旁；玄关处，凌乱的甩着一双拖鞋；客厅里，没有半点卓越的影子。
安路双手抄兜若有所思。半刻后，抬脚上前，利落地把三文鱼倒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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