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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还会在梦里杀人呢?”
李妙玲看他的眼神像看个二傻子。
“我说真的呢!”曹浩源赶忙说道:“其实高中的这些课程我都会了,让我现在参加高考都成,只是分儿可能不是特别高……但是,绝对是比一般高中生强一些的。所以说,让我天天去学那些已经会了的知识,太浪费时间了,还不如用这些时间干些更有用的事儿。”
“你这个想法是很危险的。”李妙玲忧心忡忡的说道:“就算真像你说的,高中的知识你已经都会了,可高考不是单纯考知识点那么简单。任何一点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扣分,只有通过不断的巩固练习,才会熟能生巧,而这也是一个提升自信心的过程。高考的时候,心理因素也占了很大比重的……”
曹浩源认真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他看得出来,李妙玲是真心为他在考虑,她的本意是好的。
李妙玲说了半天,一直到服务员上菜才停了下来。
“吃菜吃菜,边吃边说。”曹浩源笑道。
“我说这半天,你听进去没有啊?”李妙玲瞧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埋怨问道。
曹浩源没回话,啜了口茶水后,才说道:“姐,我跟你说实话吧!考大学对我来说不是个必要选项。”
“什么意思?”李妙玲不解。
曹浩源反问道:“你说,上大学的意义是什么呢?你当初上大学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理想呀!”李妙玲不假思索的说道:“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老师。”
“你现在做到了,恭喜你。”曹浩源又问道:“那你觉得你现在算是成功吗?”
李妙玲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若是说到幸福、满足,那么她绝对会依旧不假思索的承认的,但若是成功的话,她却无法马上开口了。
她已经不是学生时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她清楚的知道,在如今的社会,大多数人对成功的定义就是金钱,这很肤浅,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大多数人的价值观。
她见过原本努力从偏远老家考到学校的女同学因为家里不给学费,后来给人做了小三,成功上位,摇身一变成了阔太太。而她家人不以为耻,反因此倍觉面上有光。她通过一个人的牺牲,换了两个弟弟进入国企工作的机会。她算成功吗?在她家人看来,她是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她也见过成绩优异,本该留校任教的学长因为口齿伶俐,机灵能干,又会喝酒,被同学介绍去做销售。拼命五年,他成功在北京五环外买了一套房,养了一辆二十万的车,找了个普通的当地女孩结了婚,将户口迁了过去。然而却在去年因为胃出血进了医院,差点没命。他算成功吗?在成千上万北漂的眼中,他能够成功留在北京,他是成功的。
但是,她自己呢?她算成功吗?她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好半晌,她回过了神来,认真说道:“在我自己看来,我是成功的,我在做我喜欢做的事,这点就够了。”
“这就对了。”伸出了大拇指,曹浩源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也想成为你这样成功的人。”
“可是,这也不是你不看重高考的理由啊?”李妙玲不解问道。
“这么跟你说吧!”曹浩源把玩着茶杯说道:“我想要的东西,目前的教育是没法给我帮助的,所以,参加高考,考个大学只是我不想让我家人因为我的学历水平觉得没面子,仅此而已。”
李妙玲无语了,半晌后,她才又问道:“那你觉得怎样的学历水平才算是不丢面子?”
“985,,211吧!随便哪所都行。”
“你意思是说,让老师们都别管你,你自己随便考个重点就行?”
“差不多是这意思吧!”
李妙玲沉默了,这个b装得让她实在没话说了。
“这鱼挺嫩的,你尝尝。”曹浩源用公筷给她夹了片酸菜鱼。
李妙玲想了半天,又问道:“那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想要的……”曹浩源放下了筷子,淡淡说道:“应该是做一些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去一些从来没有人去过的地方,说一些从来没有人敢说的话,叫醒一些从来都没醒过的人吧!”
呼吸急促了下,李妙玲下意识的说道:“你这个思想很危险。”
“我知道。”曹浩源笑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有分寸。”
“能具体些么?”李妙玲追问道。
“怎么说呢?”曹浩源思索了下,问道:“你对死亡是怎么看的?”
“死亡?”李妙玲愣了下,她才二十三岁,正是最鲜活的年纪,这个恐怖的字眼似乎从来没在她思考的范围之内。但曹浩源这么问了,她不禁沉思了下,说道:“这是每个人的终点,人终有一死,是很悲哀的必然吧?”
点了点头,曹浩源又问道:“那么在死亡的面前,你能列举出一样有意义的事么?”
张了张嘴,李妙玲本想说感情、健康、理想,但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在死亡的面前,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称得上是有意义的。
看到她有些哑口无言,曹浩源笑了笑,说道:“死亡是绝对的,这是残酷的现实,除非假设死后有另一个世界,否则,任何和生命相关的事都是苍白无意义的,这也是宗教久经不衰的根本。”
李妙玲的心思已经开始乱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摇头说道:“这……太悲观了,生命里……还是有有意义的事的吧?”不知为何,原本该立场坚定的她却带上了一丝疑问的语气。
“当然有!”曹浩源肯定的说道,李妙玲像是燃起了一丝希望,抬眼问道:“是什么?”此刻的她却忽然变成了一个迷茫者。
曹浩源笑着说道:“就是你现在在做的事。”
“什么?”李妙玲疑惑问道,却转瞬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做自己想做的事?”
点了点头,曹浩源说道:“没错,活在当下,开心就好,开心,是唯一能和死亡对抗的有意义的事。”
“开心……?”李妙玲呢喃着,她想反驳什么,却无从说起。
好半晌,她才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人怎么能一直开心呢?开心也不能当饭吃啊?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啊!”
曹浩源笑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颜回也能很快乐,真正让人不快乐的,只是**而已。”
李妙玲沉默了,她的思绪已经完全混乱了。她不想,可不得不承认,曹浩源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你……太过理想主义了,人总得先活下去……不能脱离现实……”李妙玲有些语无伦次,她想告诉曹浩源现实有多重要,但在他的快乐理论面前,却显得有些苍白。
怎么有种被忽悠的感觉呢?
吸了口气,她摇头说道:“你这样是不对的,你父母知道你的这种想法吗?”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他们也不可能替我思考生活,我不是还得靠自个喘气儿不是?”曹浩源笑道。
“那么亲情对你来说也是没意义的么?”李妙玲忽然问道。
“唉……”曹浩源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他的痛处了。
点了点头,他说道:“亲情对我来说当然很重要,那是我快乐的理由。”
“这不就对了?”李妙玲像是重新找回了信心:“你还有关心你的亲人,你也要为他们的感受考虑啊!不能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呀!”
“我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亲情和所有感情一样,其实也是没意义的。”
李妙玲愣住了。
“但是,亲情会让我开心,不也相当于是有意义的么?”曹浩源重又笑道:“快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默默的吃着饭,李妙玲心中生出一丝挫败感,她原本是想说服曹浩源的,可没想到却被人家带偏了节奏,自己还是个语文老师,简直失败啊!
忽然,她放下了筷子,从包里掏出了曹浩源的手机,递了回去。
曹浩源疑惑说道:“我以为你放办公室了。”
“我怕……”李妙玲话没说完,偷偷红了脸。
曹浩源听出了她的意思,这是怕自己偷偷溜进办公室拿回来啊?呵呵笑了声,他接过了手机。
李妙玲严肃说道:“这件事儿就算先过去了,不过给其他任课老师打招呼的事你就别想了,我不会同意的。”
“别啊!”这是曹浩源的主要目的,怎么能放弃?他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保证以后的每科考试,我的成绩都不会低于全年级前一百,这样总行了吧?”
“前一百?”李妙玲犹豫了下,整个高一年级有两千多学生,如果是前一百的话,按照比例,怎么算也是重点的比例了。但按照他说的那样,他真能做到这个成绩么?
哎呀!自己怎么还真考虑上了?李妙玲回过神来,这不是讨价还价的事儿,而且现在也不是成绩不成绩的问题了,而是这小子价值观的问题,看来得找机会和他家长聊一聊了。
“不行!”李妙玲果断拒绝了他。
“那前五十?这总行了吧?”
“不行!你别白费口舌了。”
“前三十!那在全省都能排上名次了!”
“不行不行!”
“前十!不能再高了!”
“哎呀!你快吃饭吧!”李妙玲夹起一块肉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呃……”曹浩源愣了下,下意识的含住了筷尖。
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太过亲昵,李妙玲赶忙抽回了筷子,红着脸慌乱说道:“你别在这吹牛了,期中考试你先考个班级前三再说吧!”
曹浩源也有些尴尬,笑了下含糊了过去,反正手机已经拿回来了,李妙玲也说了回头再说,他也没必要逼得太紧,便低头刨起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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