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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一辆出租车向着城西秀山开去。
坐在出租车上,曹浩源抱着个酒坛子,一脸的郁闷。
上人家家吃饭,又是拜见长辈,而且还有事相求,自然不能空手去,他执意要买点礼品。
拗不过他,黎小黎便说老爷子喜欢喝黄酒,把他带去了老爷子经常订酒的地方,买了一坛酒。
那家作坊是老爷子的朋友开的,听说是买来送给黎爷爷的,便成本价卖了他一坛。
酒坊老板是个手艺人,工艺也都是用古法进行酿制,酒曹浩源尝了,确实是好东西,就是包装有点大。
二十五斤装的大酒坛子去掉酒都得十多斤重,抱着它比扛袋大米还累人。
若真是大米,还能抗在肩上,这大酒坛子,生怕洒了磕了,只能抱着。而且坛子还是用酒糟泥封的口,才从仓库拿出来,稍有不注意就蹭一身的灰。
黎小黎瞧着他狼狈的样子,一路上笑个不停,还掏出手机来给他拍了好几张丑照。
“哈哈!来来来,再抬头给我拍一张!”
“去去去!一边儿去!”曹浩源推开她的手机问道:“你家里还有其他人么?”
“还有我爸妈,我弟弟,我奶奶。”黎小黎满不在乎的说道。
曹浩源搓了搓膝盖,开玩笑说道:“怎么还有点紧张呢?”
“紧张什么?”黎小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怕,小伙子,我爷爷现在牙口不好,已经不吃人了。”
“哈哈!这话我得告诉你爷爷。”曹浩源乐了。
“没事儿,我可正年轻呢!”
“那我是不是得跳车啊?”
“要搭把手么?”
“你还真不客气。”
开车的司机大叔都被他俩逗乐了,忍不住笑道:“你们俩说相声呢?这一唱一和的。”
说笑间,出租车开进了一片住宅区,下了车后,曹浩源瞧着这修在半山腰上的独栋别墅群和远处城区的灯光,惊讶道:“你家住这么远啊?”
“是啊!我上学的时候不回来住,我和乐乐一样,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一居室,放假的时候回来。”黎小黎背好包,朝里走去,说道:“走吧!”
黎小黎家不小,即便昌平只是个二线城市,但这样一栋别墅没有上千万也拿不下来。
但如今的曹浩源对于金钱的执着已经没有上辈子那样迫切了,他只是欣赏的打量了下屋外的装修,便跟在黎小黎站在了门前。
叮咚!叮咚!
“谁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可视门禁中传出,被黎小黎挡着,曹浩源没看清画面里是谁,但听声音应该是她说的弟弟。
“快来给姐姐开门!”黎小黎喊了声。
没过一会儿,只听得屋内咚咚咚的脚步声跑来,房门一开,一颗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就从门里探了出来,甜甜喊道:“姐姐!”
“哎!想了我没?嗯?亲我一口!”黎小黎蹲下身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却听到背后传来曹浩源惊讶得有些颤抖的声音:“强……强强?”
回过头去,看到惊愕的曹浩源,黎小黎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弟弟的名字?我记得没跟你说啊?”
曹浩源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惊讶的盯着趴在黎小黎肩头疑惑看着他啃手指的胖小子,张大了嘴巴。
“小黎回来啦?”温和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看到曹浩源后,她微笑着点头打招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同学吗?快请进,请进!”
“你好,麻烦问一下,你这个玩具是一个叫强强的小孩的吗?不好意思,我是他的妈妈。”
那个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回响。
恍恍惚惚的走进屋里,曹浩源放下酒来,换上拖鞋,坐到了沙发上,他还没缓过神来。
“妈!我爸呢?”黎小黎跟着走进了厨房,客厅里只留下了强强和曹浩源两人。
趴在沙发另一头,强强好奇却又害羞的玩着手中的奥特曼玩具,不时抬头看一眼曹浩源。
虽然面前的强强要比他记忆中的强强小五六岁,但曹浩源还是无比的确定,这就是强强!
一瞬间,时空交错的诡异感觉让他有些恍惚,他压着自己纷乱的心情,神色复杂的看着玩耍的强强。
察觉到了他温暖怜爱的眼神,强强仿佛也放下了警惕心。只见他撅着屁股在沙发上打滚,一点一点的凑了过来。
伸出手来,将奥特曼递到他面前,强强奶声奶气的问道:“你要玩吗?”
鼻尖一酸,曹浩源差点失态。
仰头深吸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瞧着强强,微笑说道:“这是什么呀?”
“这是迪迦奥特曼,你看,他的眼睛会亮!”强强给他展示着手中的玩具,不知不觉的靠进了他的怀里。他仿佛也察觉到面前的大哥哥对他没有恶意,反而有种莫名的亲近,让他完全放下了陌生感,开心的和他玩闹了起来。
看着他圆滚滚的脑袋和胖乎乎的脸蛋,曹浩源忍不住伸出手来,却只捏了捏他的小胖手。
强强以为他在抓他的痒,也嬉笑着伸手抓向他的腋下。
温热真实的触感让曹浩源定下了心神,他哈哈笑着将强强抱了起来,放在膝盖上,在他耳旁轻声问道:“你还记得我不?嗯?强强?”
抬起小脸,强强懵懂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齐天大圣?还记得吗?孙悟空?金箍棒?”曹浩源给他比划着,强强却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果然不记得了……”曹浩源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但很快又高兴了起来:“好事儿!不记得就好!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是你浩源哥哥。”
“浩源哥哥!”强强甜甜的叫了声。
“哎!”曹浩源应了声,低头吧唧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咯咯!痒!哈哈!”强强咯咯的笑着,很是开心。
“咦?他这么喜欢你呢?”黎小黎妈妈端着一杯茶水走了出来,看到和他玩闹的强强,略有些惊讶的笑问道。
心情已经平复,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见面一般,曹浩源笑着说道:“我也比较喜欢小孩子,可能是缘分吧!”
“是么?呵呵,那挺好的。”小黎妈妈一脸慈爱的看着两人,笑道:“他还没上学,整天在家里也没个人跟他玩儿,就是个人来疯,你别介意啊!”
“没事儿,男孩子都比较好动,我小时候也这样。”曹浩源笑着说道。
“妈!汤滚啦!”黎小黎在厨房叫喊。
“那你先坐一会儿,喝点茶,吃点水果,别客气,拿这当自己家就行。”小黎妈妈说了句,便转身回厨房了。
黎小黎啃着根鸡爪子溜达了出来,瞧见黏在曹浩源跟前的强强,她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沙发上,张开怀抱说道:“过来,到姐姐这来。”
强强没搭理她,扭头钻入了曹浩源怀中。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啊!”黎小黎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忽然问道:“刚才在门外你看到他为什么会那么惊讶?还有,你怎么知道他小名的?”
心里咯噔一声,但曹浩源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的说道:“在我家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啊?你忘了吗?”
“我有说过吗?”黎小黎疑惑的嘀咕道,看曹浩源信誓旦旦的样子,她不禁有些怀疑。
“赶紧喝鱼油啊!你这记忆力学文科有点悬啊?”曹浩源笑着岔开了话题。
“喝个屁!”黎小黎啐了口,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才又说道:“对了,你能喝酒不?”
“喝酒?一会儿要喝酒吗?”
“我们家吃饭都习惯喝两口,你要是不能喝我给你拿果汁。”黎小黎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没注意到这点,曹浩源想了想,笑道:“没事儿,我ok的。”
“那就好!”门铃响了,黎小黎起身跑去开门,强强也从曹浩源怀中溜了出去,跟在她后面跑了过去。
“哎呀,我的乖孙女,怎么又瘦了?”爽朗的笑声从门口响起,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进来。
“黎爷爷好。”曹浩源起身打了个招呼。
看到他,黎爷爷眼睛一亮,笑呵呵的问道:“你就是小黎说的那个同学?我是黎福生,快坐!坐!”
点头应了声,曹浩源又和随后进来的黎小黎她爸爸和奶奶打了个招呼,才坐了回去。
黎福生坐到了沙发上,惬意的喘了口气,强强咚咚咚的跑了回来,爬到了他的怀里。
搂着孙子,黎福生笑呵呵的问道:“怎么称呼啊?”
“不敢不敢,我叫曹浩源,您叫我源源就行。”曹浩源微微欠身说道。
“哦,你家是昌平的吗?”黎福生点了点头,问道:“家里也是从事音乐的?”
“算一半吧!”曹浩源说道:“家母在省歌舞团工作,算是和音乐打交道,家父则是北影厂的一个配音演员,和音乐关系不大。”
“哦?省歌舞团?你妈妈叫什么名字?”黎福生问道。
“家母张佳慧。”
“哦!原来你是小张的儿子?哈哈哈!”黎福生哈哈笑道:“省歌舞团我熟,合作过许多回了,你母亲我也见过,挺踏实认真的小姑娘,想不到儿子都这么大了。”
“家母也说起过您,前年元旦晚会您的那曲抬花轿她至今记忆犹新,那次在后台,您教她的循环呼吸法更是她受益匪浅,这次过来,她还专程让我给您带个好呢!”
拍马屁也是个技术活,这并不是他瞎掰的,而是今天来之前专门打了越洋电话问过老妈的,确有其事。
果然,黎福生对这记马屁很是受用,他哈哈笑道:“小张有心了,那么点小事儿她还记得啊?”
强强见爷爷只顾着聊天,从沙发上爬了下来,又跑到了曹浩源这边,拉着他想要让他陪自己玩。
黎福生惊讶说道:“咦?强强很喜欢你啊!”
“这是浩源哥哥!”强强大声说道。
“对喽!今天怎么这么乖啊?知道叫人了?”黎福生笑道。
小黎妈妈从厨房出来,笑着招呼道:“先来吃饭吧!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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