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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唯，你别闹，我在给你剪头发呢……”
秦东的声音特别温柔，带着满腔的宠溺。
他正在剪头发，那是他去世的妻子，他竟给她剪过头发，如同古代的男人给妻子画眉，如此情愫，又有几人能到？
别看这世上的夫妻，要么就是搭伙过日子，要么适合就结婚，真正是爱情的又有几个？
爱情，那是达到怎样的深度才有的感情？关键还是两个人的相濡以沫，多么不容易的事？我曾经以为，关乎爱情，也就只有在电视上，或是小说上能看到，现实生活中，哪有真的爱情？就算有，恐怕早就被生活给磨光了。
可秦东跟小唯却不同，从相识到相恋，再到婚后，竟是一如继往，不，是越来越好，丝毫没有被锁事干扰。就算小唯已经去世六年多了，秦东对她依然念念不忘。
那是已经刻在骨髓里的人，已经长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秦东还有录音的习惯，仿佛就是专门为小唯而做，想要留下他们之间的各种美好。
两人说着话，竟还有嘻闹之声，然后微喘的声音。我能想像到，他们在做什么。
“秦东，你说将来，我们谁会先离开？你要是在我前面离开，我肯定受不了，我要是先离开，也受不了你悲痛。”
“小唯，不管谁先离开，我们都会追着彼此的脚步。”
“今天是中秋节，小唯，你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离开我，还把孩子都带走？你们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独留我一人。”
“我终于醒悟过来，终于清楚，你们是真的离开我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个人，我该怎么熬下去？”
“对不起小唯，我的脚步有点慢了，你等等我好不好？或者到我的梦里来一下也好，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梦到你的时候少了，我真害怕，害怕有一天你把我忘了。答应我，等着我一起喝孟婆汤。”
“……”
秦东的录音大多是以时间为开头，从先前的无意识的，到后来小唯去世，就变成他在说话给她听了。整整五年多，他从未间断。
这期间，我不知道留了多少泪，也了解到，在小唯跟孩子刚离开的时候，秦东几度接受不了事实而住进医院……
这么美好的爱情最终成了悲剧，让多少人羡慕惋惜。
抽纸巾的时候，我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还好秦东今晚有饭局，不会那么早回来。
我接着往下听，但这次，时间隔的有点久，有一年时间。
他说：“小唯，当初我们一起设计的别墅不小心毁了，可没关系，现在又完全恢复了原貌，这是我不敢想像的。那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可能恢复。但是有个人做到了，她的名字跟你的读音一样，也叫小维，但字不同。对不起，很久没有跟你说话了，我的心里有点乱，有点矛盾……”
后面，就是秦东长时间的沉默，我一颗心提得老高，终是说到我了，我坐得更直，听得更仔细了。
“对不起，我还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跟她终是走到了那一步，我以为，我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碰任何一个女人，可我没想到，碰了她后，就像上瘾了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想，我是不是寂寞太久了，还是因为是她的身体吸引着我？也许都不是，就是因为她太像你了，越来越像，我一度以为，是你故意派了这么一个人给我，陪着我走完接下来的路，可直到今晚，你难得来到我梦里了，你浑身是血，那么伤心，那么绝望，我就知道，我错了，真的错了……”
秦东出事的那一晚，原来是梦到小唯了，所以他是为了小唯才失足掉下去的？
我浑身颤抖着，心早就凉了，我原以为的，他说的要跟我交往，包括最近也说了这样的话，以为是他已经认清了我是谁？可没想到，还是因为我像小唯，还是因为我的身体。
能跟他在一起，不就是我梦想的吗？为什么此时此刻，我这么难受？
原来听他亲口说出来，心竟是这样刺疼。
我深吸着气，录音机里只剩下了呲呲的声音，他再也没有说话。
忽然，一道强光闪过，我惊了一下，想来是秦东回来了。
我赶紧把东西藏好，在洗手间把脸洗了下，确认没问题后再下去。
楼下传来周南不满的声音：“不就是说了小维一下吗，至于那样吗？”
秦东肯定喝了很多酒，被周南扶着，听他这么一说后，一把推开他，朝他怒吼：“小唯都死了，我会让人这么随便说她？”
至此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说的是小唯，而不是我。
周南沉着脸站在他面前，秦东指着他：“我跟你说周南，你们的嫂子只有一个，只有小唯一个！”
我正在下楼的脚步刹时顿住，周南早就看到我，眉心一拧，推了秦东一把，幸好他扶住了沙发，才得以站住脚，我吓得连忙下楼，从后面扶住他。
这时周南说：“原来你一直没打算娶唐维，那你把她霸在身边干什么？就为了满足你的生理需求吗？”
秦东被他这么一推，本就喝多的他，更是恼火，连看都不看身后的我，像挥开障碍物一样，将我一挥，冲着周南就说：“唐维是我的女人，我对她怎样，那是我的事，周南，别再越界，否则我们兄弟就没得做！”
我最听不得的就是秦东跟我在一起完全是为了生理方面。
两人的对话无疑让我更加难受，被秦东这么一推后，我摔倒在地，就没起得来，因为受伤的腿被撞，像麻了一样，得不到力。
周南早就迈过来，将我扶起，暂时没有跟秦东理论，他担忧地问：“是不是撞到腿了，我带你去医院。”
我推开他，忍住了眼泪，说：“现在已经够乱的了，你回去吧。”
可周南也是倔：“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放心走？秦东又喝了那么多酒，根本没法带你去医院，你听话好不好，就让我带你去吧，刚才我明明看到你很疼的。”
“唐维！”
低沉的声音，犹如从地狱而来，我整个人一个激灵看向秦东，他黑沉着脸，歪着脖了看我，说：“过来。”
我刚要过去，周南就把我拽回去，挡在我前面，冲秦东道：“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唐维，如果你今天敢对她动手，相不相信我会带着她离开，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过来！”
“够了！”
我跟秦东同地发声，均很大。我看向周南：“回去吧好不好，我求你了，别再添乱了。”
然后甩开她，一跛一跛地向秦东走去。
一边走，耳边一边回响着他的话，因为我太像她……他错了……她是他们永远的嫂子……
面对秦东，我的眼泪决堤而下，而他仍然黑着脸，可却一动不动，像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平静中带着某种恐怖。
离他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秦东大手向我伸过来，一把将我拽过去，我差点再次摔跤，他一把托住我，盯着我数秒后，狠狠吻住我。
还不止如此，他甚至要解自己的裤子，然后手探到我的背后，解开了我的暗扣。
他在发泄，他生气了。
此时周南还没走，他呆愣着站在那，然后大步朝我们走来，而这时秦东已经在趴我的裤子。
“走，走啊！”
我朝周南绝望地喊。
如果周南不走，秦东依然不会放过我，他会当着周南的面要了我。他想做的，没人能改变。
可那么难堪的一幕，我真的要让周南看到吗？当然不。
我吼过后，周南顿住，他的气息已经上下喘动，双眸发红，用力捶了身边的沙发，紧拧着眉头奔走。
周南走后，秦东依然没有松手，而且动作相当重，几次都把我n疼了。
c入的时候，他沉声问我：“你会跟他走吗？”
我摇头都不行：“说，我要你说出来。”
“不会，不会！”
我也像是在发泄，发泄心中听完录音后久久不能散去的愤懑，狠狠咬在秦东的肩上，他更用力了，我的腰差点被他掐断。
第二天，我感冒了，还发了低烧。我以为只是平常的受凉，没想到一直搞了有一个月才好，而腿疾也是时好时坏。
我想起左树说的，他那个医生朋友，我就想，要不还是去看看吧，不然总是这么疼也不行。住院的医院当然也去问过，但什么也没得到，还说是正常的，说我这不是一般的伤了骨头，是骨头碎了，好得肯定慢，而且三五载都有可能。
那天刚给左树打了电话，还没打通，秦东就从外面进来，一脸阴鸷地问：“跟谁打电话？”
我当然实话实说：“哦，最近腿又疼得厉害，想让左树那个医生朋友看看。只是……”
没打通三个字还没说完，秦东已经把我勾到怀里，抢了我的话：“那是要去美国？”
“嗯。”我点头，“上次他就让他朋友过来给你看的，我不好意思又叫他过来，所以打算亲自去一趟，正好……”
我想说的是，正好我还可以看看小灵，顺便拜访一下我那边的客户。
然而秦东再次打断我：“唐维，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忽然这样问，直接把我懵了，他笑：“怕什么，直接说。”
见他笑了，我才放松一些，亦是笑道：“我男人啊。”
“嗯。”他很满意地点头，突然一转话峰，凌厉的眼神直视着我，“那为什么这件事不告诉我？”
我以为他是指打电话的是，连忙说道：“这不是没打通么，我得先问问那个人在不在，去之前我肯定会跟你讲的。”
这次他总算没有打断我，却是摇头：“我是说，想看医生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男人，你要去哪里看，找谁看，当然是我来帮你处理。我很奇怪，你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是觉得我不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说，你认为我没有左树那么好的人脉，找不到那么好的医生？”
他一连说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很明显，他不高兴了，这来得有点突然。
我只好说：“那我不去了吧，其实在国内看也是一样的。”
“去看看你的朋友跟客户是可以的，但是看腿的话，我带你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东就带着我去医院了，他跟我形影不离，拍片子的时候，看得也仔细，搞得医生们一个个都特别紧张。
但是，结果还是跟我之前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并没发现什么，秦东也是蹙眉：“那为什么总是这么疼？”
“本来就还没有好透，加上又撞击一次，看起来就更严重了。”医生是这么说的，然后问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撞了一次？”
秦东的脸马上一沉，他当然想起来那天是他用力一挥，将我挥倒才撞上的。
抓着我的手更紧了。
拿了一些新药，我们没有马上离开医院，而是坐在长椅上，秦东将我搂在怀里，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差点感动地要哭起来，刹时也忘记录音的事，摇头说：“没事儿的，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过段时间肯定会好的。”
他没说话，默了一会儿后，说：“你想去美国就去吧，这段时间在这边也挺闷的，去散散心也好，如果想去看那个医生当然也可以，至少放心些。”
我心里清楚，他其实是不想我去找那个医生的，毕竟那是左树的朋友，尽管我跟他说过我跟左树只是普通朋友，但他就是很介怀，让我离他远点儿。
他为我吃醋，我开心还来不及，当然会听他的。
只是，吕庆荣告诉我，美国那边的一个客户合同到期了，非要我本人过去才愿意继续合作，不然就不再续约。
这家公司其实是美籍华人开的，当初我跟他谈的时候，他就说要我们长期合作，这样签协议式的合作也有，但特别少，而且他保证，合作以后，他公司的员工只要涉及到拍照，都会到拾忆去。
于是，杨露过来的时候，就跟我商量，要不在美国这边开个分公司。不然我们公司员工少，不可能经常跑美国，那太划不来。
我们的提议得到吕庆荣的肯定后，杨露就在那边准备工作，也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好在，一切顺利，就连摄影师，招来的也是相当满意。
不过对方公司的要求就是我们在制作婚纱杂志的时候，给一小片地方帮他作宣传。
这其实是互惠互利的事，吕庆荣也同意了。
估计吕庆荣是看到这个公司这一年来带来的利润相当可观，所以也舍不得放手，而且有这么大一个公司在这，那就是一份稳定的收入，怎么搞都比零散的客户资源好。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让我去美国一趟。
我把这事儿跟秦东说了后，他一开始是有些犹豫的，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
“放心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小心的。”
他点了点头：“就怕死灰复燃。”
秦东说的是曹正。
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曹夫人跟我说，曹正已经被她清理门户，两人再没往来。之前她就说，曹正的一切都是她的父亲给他的，现在净身出户，年纪又不轻，再想站起来，就是白手起家，简直难于上青天。
但秦东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想想，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被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婆摆了一道，即便这是他错在先，但肯定心有不甘。
“嗯，我尽快把事情做完就回来。”
秦东虽然不放心，但还是让我去了，而且还让阿德跟着我一起去的。
但他也明确表示：“当然不是为了监督你，只希望你安全。”
我攀着他的脖了，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上，说：“有了你的担心，我才踏实。”
在现实与录音中，我当然更相信现实。
重新住进别墅后，秦东给我的感觉跟之前完全不同，他似乎真的在认真跟我生活，即便偶尔会不小心碰到小唯和孩子的事，也不会刻意回避，都会大方地跟我说说。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可有的时候，我也会胡思乱想，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很可怕，完全把那些事埋藏在心底，一点都不会表露出来，哪怕对秦东有意见，我也能掩饰得很好。
我其实不是一个好女人，而且还越来越坏，心也越来越城府。
去美国的当天，我就去了小灵那里，左树朋友租住给我的房子我已经退掉了，而秦东在那边的房子我让阿德住在那。
小灵见到我当然特别开心，说我简直就是给她的惊喜。她的花店在这边经营得很好，没再有人来找她麻烦，这说明，赵情并没有死灰复燃，估计还在另一座城市，曹正还没放她回来。
关于我的腿她当然也发现了，我就没有说得那么仔细了。
而当天晚上，我就接到左树的电话：“你到美国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想来瞒也瞒不住了，就说：“哦，就是一点工作，忙完了就回去，所以就没跟你讲了。”
“那医生不看了吗？”
上次秦东带我去医院时，重新开的药效果还不错，只是偶尔有些疼，所以我也不想麻烦他了：“来之前已经看过，效果还不错，就不用找他了。”
“那好。你什么时候回国我们见一面，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左树说。
我下意识里问：“谁啊？”
他说：“就是把房子租给你的那个人，怪我嘴快说你过来了，她非要见你。”
见我沉默，他马上说：“如果你实在不方便那我跟她说。”
既然人家都说了，如果再拒绝恐怕不太好，毕竟人家还好意把房子借给我住呢。
我赶紧道：“没事没事的，那个时间是有的，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收起电话后，小灵难得八卦起来：“是不是那个叫左树的？”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印象中，他们没见过才对。
小灵正在看插花的书，头都没抬，说：“他经常到我店里来买花，问起过你。”
“问我？问我什么？”
左树他有什么不能当面问我的，还要拐这个弯跑到小灵那边去。
“我看哪，人家是对你有意思，不然也不会没事跑我这里买花，而且他每次买的花又没带走，都送给路边的小摊了。”
嗯？
我玩笑道：“人家是对你有意思吧，故意借着我找你呢。”
小灵终于把头从书中抬起来，白了我一眼，说：“我可是不婚主义者。况且我看人很准的，他就是对你有意思，三句不离你的名字。”
我看着她，忽然想起什么，惊问：“所以他知道我到美国来，是你告诉他的是吧？”
小灵眼神一闪，朝我嘿嘿一笑：“哼哼，被你发现了。”
“你竟然出卖我。”
她倒是说的好：“多个人多个选择嘛。我看左树又不比那个秦东差，反正你又没结婚，好好选，好好看，千万别吊死在一颗树上。”
她还朝我挤了挤眼。
我睨着她，无奈地笑：“嗯，真要感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
“感谢就不用了，在这多待两天，帮我插花去，最近半年，我这插花的生意特别好，我都忙不过来，正考虑要不要招个人过来。”不等我回话，她又说，“明天你没空对吧，那就后天吧。”
“是是是，我这点时间你都要算计。”
以前我问过小灵为什么想着不结婚，她说她喜欢一个人，不伤脑筋，我说她没情趣，她还说我太麻烦。
不过，小灵虽没谈过恋爱，但看人很准，看事情也很通透，估计爱情书也看得不少，看她懂得还真不少。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jn公司，这里就是跟我们合作的一个大公司。
“张总，早上好。”
没想到张谦竟到门口来接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不过，我并没表现出来，跟他握手，他说，“唐小姐，你好你好，见你一次可真不容易啊。”
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原由：“这次一定让你过来，主要有一件事想当面跟你说，也是对你的尊重嘛。我们公司被人收购了，我跟我夫人也打算回到国内发展，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介绍你们认识，方便以后的工作。”
哦，原来如此，我心想着，这个张谦想的倒是挺周全，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收购这家公司的老板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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