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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小柔终于悠悠转醒。她动了动酸痛的身子,转头看到苏浩宇趴在床前。
“苏……大少爷”小柔轻唤
“你醒了”苏浩宇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用手摸了摸小柔的额头“终于不烧了”。
“我烧了几日?”
“五日了”
“哎呀,我不会被烧傻了吧……”
“你平时就聪明了么?”苏浩宇貌似有些不开心
“额……你不是总说我聪慧吗?”小柔有些奇怪,平日里张嘴闭嘴夸她聪慧,此时为何又贬损她呢?
正在这时,一农妇端着吃食进来,看到小柔醒了,眉开眼笑的说着:“小娘子总算醒了,饿坏了吧,这么烧着,别说吃食,连汤药都不好喂进去,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吧。这几日可把你相公紧张坏了,衣不解带的照顾你,端饭喂水的,没见有多周到呢。这么好的相公,长的又俊俏,人又体贴,我若是有自家妹子,非得送与你相公不可。你呀,真真有福气呢。”说着放下吃食,冲小柔挤挤眼睛,一副你们聊你们聊的神情,又自顾自的出去给小柔煎药了。
小柔尴尬一笑,对苏浩宇说:“多谢你了,让你这么费心照顾我,不好意思”
“无事,答应了护你周全的”苏浩宇看小柔醒了,扶她坐起身,将餐盘放到床上说:“你刚醒,喝些粥就好,先少吃点”说着将粥碗亲自端了递给她。
小柔烧了五天,脸色有些蜡黄,肚子早就饿扁了,刚想用手去接,却发现双手乏力的很,竟是连那粥碗都端不住。小柔尴尬一笑:“少爷,您放在这我自己用勺喝吧,有些没力气,端不动”
苏浩宇闻言,直接拿勺舀了粥,吹了吹,送到小柔嘴边。
长这么大,小柔一直如小强般强大,从没生过病,更没被人这样照顾过,顿时有点不大自在。但看苏浩宇一脸坦然的举着勺子在她嘴边,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便有些秀敏的张口吃了,和平时吃饭的风卷残云大不相同。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用了餐,又静静的漱了口,静静的擦了手,然后静静的恢复了刚刚她醒来时的那个姿势,仍是默不作声。
小柔突然觉得这个气氛有点尴尬,可是为什么尴尬呢?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了缓解这种奇怪的尴尬气氛,小柔问道“嗯……裕王爷他们呢?”
“有事先行一步了”苏浩宇将那农妇熬好的药接过来,递到小柔手中,叮嘱道:“有些烫,但仍需趁热喝了”
小柔一鼓作气,干了那碗药,不好意思的说“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情了,其实你把我放在这就行,我好了自然会去找你们,就不用耽误你的时间了”然后又补充道“真的,我已把你们当朋友,不会自己跑了的”
苏浩宇沉默半晌,突然低声说道:“你不等我救你便自己脱身,可是信不过我?”
“我是怕你受制于人,我很明白一个人质的意义,若是你表现的太在乎我了,他就更加不会放我了,而且,我确实更相信自己一些”小柔大方的承认,笑道:“但也并不是不信你。只是在那种情况下,若我能自己脱险,对于大家来说都好。”
“你可知此举多么危险,一个不慎,你的小命不保,平日里还说你聪慧,怎么关键时刻如此鲁莽?”
“我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把他注意力转移了,伺机摆脱他的钳制,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后怕”
“日后不可在做这等鲁莽行径”
“啊?可别再有下次了,这一次就要了我半条命啊。我惜命的很,再有这种事儿一准自己躲得远远的。”
小柔故作轻松的说完,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苏浩宇定定的看着小柔问她“你可想知道冬梅是谁?”
“啊?自然是想知道的”毕竟能让苏大少爷失了心神的肯定是个大人物,小柔当时就好奇的很,只是没有想到此时他会主动提起,赶忙说道:“不过你若不想说便不说,我猜可能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苏大少爷起身倒了杯茶水端给小柔,转身站在窗前看着院中瑟瑟飘落的树叶娓娓道来。
那冬梅却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原来苏浩宇之前也是有侍妾,有贴身丫鬟的。那贴身丫鬟冬梅是自幼服侍苏浩宇的,而两名侍妾是丞相做主纳的大户人家的小姐,由于是嫡长子,将来要袭爵位,夫人人选一直没定,只等承了爵爷之位或由皇上赐婚,或再定身份相当之人。苏浩宇的贴身丫鬟冬梅,自幼同苏浩宇一同习武,武艺对于一般习武之人来说,已然不错。那时的苏浩宇还不是将军,只在都城领了闲职,常听林修远念叨起行军打仗,很是艳羡,不禁有些心痒。有次乌和国进犯,张将军出征,苏浩宇便请旨随征,而皇上似乎也有意让这些贵家子弟见识一下战场的残酷,便准了他的请求,苏浩宇那贴身丫鬟女扮男装随侍在侧一同出征。本来作为奉旨随军的苏浩宇是不用亲上战场的,但那时的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听闻乌和国一将军逃到了距他营帐不远的树林中,便前往追击。最后,那将军被擒,可冬梅却为他挡了流箭,身受重伤。
苏浩宇第一次随军就凯旋,皇上大喜,再加上自幼与苏浩宇交好的裕王爷从旁起哄,便当朝赏了两个朝廷重臣之女给他做侍妾和赏赐若干。哪知,那两个侍妾进了苏浩宇的宇文轩,开始也还老实,时日长了,发现苏浩宇对他们尚不及一个重伤的丫鬟,二人便心生妒意,一出出的争风吃醋,一幕幕的刻意争宠,让苏浩宇不胜其烦。但是他们毕竟顶着御赐的名头,他也不便多说,便由得他们去闹,只是越发觉得对不起为自己挡箭的冬梅,对她越发的好。这便更加刺激了那两个侍妾,争宠之事越发的层出不穷,手段也越来越变本加厉。一日,苏浩宇同久不回城的裕王爷外出赴宴,那两个侍妾似商量好了似的分别给那冬梅的汤药和糕点里下了毒。不成想,那日苏浩宇虽出了门,年仅三岁的苏浩然却跑了来。因冬梅有些拳脚又性格温顺,而且得苏浩宇喜爱,苏浩然自然也与她亲近的很。冬梅受伤期间经常前来玩耍。可怜苏浩然和冬梅,一人吃了带毒的糕点,一人喝了有毒的汤药,待苏浩宇归来发现二人已双双毒发倒地,急忙差人入宫请了御医,又请了裕王爷前来诊治。为苏浩然诊治的裕王爷虽用了全力,却也因中毒时间过长,只解了七分毒,留下了病根。而冬梅本就有伤在身,不仅饮了下毒的汤药还吃了带毒的糕点,虽御医也尽力而为,却不幸身亡。苏浩宇一怒之下将此事禀了皇上,皇上心中有愧,发落了那两个侍妾,允了苏浩宇日后答应他一个请求。苏浩宇觉得不仅对不起冬梅,也对不起自家弟弟,便再也不用贴身丫鬟,连之前的侍妾也一并打发了。之后,他便同父亲商量自请前去威虎营做一千户,就这样从基层做起,几经大战,数次立功,杀伐果断,成就了一代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并不是所有的世家公子都是纨绔子弟,也不是所有经历过情伤的人都会一蹶不振。小柔这样想着,柔声问他:“你是觉得冬梅因你而死,你内疚,连带着对我此次受伤也觉得是你连累了我,所以觉得亏欠了我。”小柔见苏浩宇不答,似仍沉浸在悲伤中,开解道:“其实我觉得,虽然冬梅去了,但是她那么爱你,甘愿替你挡那流箭,肯定不希望你因此事禁锢了自己。长期活在痛苦的回忆里,你痛,她若泉下有知,也必不安宁。她肯定不愿你因此孤独终老的。”
小柔明白自己珍视的人间接的因自己而死,这是心结,不可能由她三言两语的便开导了,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是又柔声说道:“对不起,之前不知道你对冬梅感情那么深,我在林中说那些话不是有意的。”
苏浩宇并未答话,他仍盯着窗外若有所思,小柔以为他在回忆那段有冬梅身影的日子,于是也不再多言,只是觉得有点心疼这个用情至深的大少爷,不知不觉的伴着药劲儿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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