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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沈涤自从那日夜探金军大营对卓山起了疑心之后,就暗自留个心眼,后来“墨雪”追上了自己,就暗地里令其远远地尾随自己一路直至燕京,在最后关头方才将其唤了出来靠它的脚力脱身。
沈涤其实在城墙之下御剑断枪,不过是虚张声势,就算卓山不出手,城头上的金兵随便一轮弓箭,沈涤多半已就变成了刺猬。沈涤的内外伤着实沉重之极,若不是他习练道家正宗内丹功法有成,兼且体魄强壮,早就一命呜呼了。可人力有时而穷,眼见城池离得越来越远,沈涤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倒下马来,怀中的小公主随之滚落于地。
待得沈涤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山洞里,右肩的伤口被仔细包扎起来,此时正传来阵阵麻痒之感,沈涤知道是伤药正在起效,伤口已在愈合当中。沈涤艰难坐起身来,四下打量山洞里的情形,发现小公主躺在不远处的杂草之上,脸色白里泛青,显是卓山的阴寒真气尚未祛除,所幸呼吸尚还算沉稳有力,暂时应该生命无碍。
“剑仙前辈,你醒了?”只见洞里本就昏暗的光线一黑,洞口处进来一个身影,看到坐起身来的沈涤,来人口气里大有兴奋之意。
“是你,你不是护送赵构南下了吗?”沈涤看见来人竟然是黄河岸边有过一面之缘的小道士玄虚,不由得大是意外。
“唉,一言难尽,赵构谎称泥马渡河、天命所归,怕我拆穿他的把戏,所以下令捉拿我就地斩杀,大宋已无我立身之地。”说话间玄虚已来到沈涤身边,放下手中的东西,俯下身来为沈涤换药。
“有劳道长了。”沈涤略微颔首。
“前辈快别如此说,前辈为国为民、刺杀敌酋,受了如此重的伤,小道这点举手之劳,何足道哉。”玄虚说话间已拆开了沈涤肩头的绷带,为其更换伤药。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沈涤对坠马后的情形毫无印象,暗自庆幸是这个小道士先找到了自己,否则落入卓山或者完颜宗望手下的手里,此刻应该早已死于非命了。
“赵构下令捉拿我之后,我知道在大宋呆不下去了,就想来寻前辈和卓大侠。渡河之后,我循着金军北归的路线寻找前辈,不曾想未曾寻到前辈,却先寻到了前辈的那匹‘墨雪’,我记得前辈曾说它会自己来寻前辈,我于是就一路随尾随‘墨雪’,所幸‘墨雪’竟然还记得我,后来我就骑着它一直到了燕京城外。这一等就是十多天,直到前天晚上,我原本和‘墨雪’在城外一处破庙里休息,半夜里听到西城门上先是大笑,接着又是一声长啸,‘墨雪’听了啸声就跑了出去,我猜是前辈召唤,于是赶紧跟了出去,我脚力赶不上‘墨雪’,还没到城下就看到‘墨雪’负了前辈和这位姑娘飞驰而来,我赶紧迎了上来,隔了老远就看到前辈跌下马来,我怕城里有人追出来,就把前辈和这位姑娘用缰绳绑在马背上,自己牵着‘墨雪’绕了个圈子向东跑了几十里地,发现这里有个山洞,这才将二位安置下来。”玄虚顿了一顿,这才又问道:“卓大侠呢,怎么没有见到他,不会是……”
沈涤摇了摇头,见玄虚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小道士倒是好心肠,可惜也如自己一般遇人不淑,当下把卓山如何哄骗自己刺杀完颜宗望,事后翻脸暗算种种捡要紧的说了一遍。
玄虚听完之后乍舌不已,实在不敢相信竟然有如此虚伪狡诈、狠辣歹毒之人,半响之后方才说道:“卓大侠卓山如此毒辣,怎会轻易放过前辈和小公主,此地离燕京城不远,恐怕不是久留之地。”
沈涤略一沉吟,摇了摇头说道:“卓山此刻自顾不暇,完颜宗望未必立时便死,一旦他醒了过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卓山,我倒还在其次。想来卓山大概已北归会宁府,向金国皇帝复命去了。”
玄虚闻言点了点头,此时他已帮沈涤换好了伤药,重新用绷带将伤口缠了起来,这才问道:“前辈饿了吧,我刚才去镇子上买了些吃食,前辈将就吃点。”
其实沈涤修炼道家内丹功法有成,身怀“辟谷”之术,此时并不如何饥饿,反倒是受伤之后流血过多,口渴的厉害,但他不忍弗了玄虚的美意,于是点点头,说道:“多谢了,麻烦道长再拿点水给我,顺便再喂些水给那位小公主。”
玄虚点点头,拿了水来服侍沈涤喝下,又端了半碗水喂小公主喝下。喂水的时候,玄虚手指触到小公主嘴边的皮肤,觉出小公主肌肤冰凉刺骨,不由得手一抖,碗中的水洒了少许出来,玄虚赶紧擦干净了,转过身来想向沈涤求教,却发现沈涤已然盘腿趺坐,正在自行运功疗伤。玄虚不敢打扰,又不懂治疗小公主的办法,只好去洞外拾了一堆干柴,在小公主身侧生起了火堆,帮小公主御寒。
直到次日清晨,沈涤才行功完毕,睁开眼来,看见玄虚正靠在火堆旁的洞壁上睡着,小公主仍然昏睡不醒。沈涤气走诸穴,已知自己的内伤并不足为虑,但外伤沉重,真气行至右肩便即阻碍,想是此处经脉大损,若想复原如初,大是不易。
沈涤站起身来,玄虚立刻惊醒,看到沈涤已能起身,不由得大是欣喜。沈涤朝玄虚摆了摆手,走到小公主身边,坐下身来,将未受伤的左手二指搭在小公主的脉门之上,发觉她脉象弦滑振速,身体大是虚弱,再看她脸色青黑,寒气显然已然深入脏腑,心知如不尽快救治,这小公主恐怕命不久矣。
玄虚在一旁见沈涤脸上大见忧色,忍不住问道:“小公主的伤不能救吗?”
沈涤摇了摇头,说道:“小公主为卓山的阴寒真气所伤,原本并不难治,但我先为卓山追杀,后又昏迷不醒,一直没有腾出手来为她疗伤。女子体寒性阴,这两日来寒气在她的脏腑里滋养生长,大为壮大,我伤势不轻,此刻想要为她驱除寒气也力所不能,如果勉强用纯阳内力为她驱寒,一旦功亏一篑,阴阳两股真气势必在她体内相争不下,完颜宗望就是前车之鉴,但若等我养好内伤再来为其医治,就算她还未死,那寒气早就融进心脉,也已无法可救了。”
玄虚闻言大是忧虑,急忙问道:“难道没有其他医治的法子?这位小公主小小年纪有何过错,只因父兄无能,致使为金贼掳去,想必受了不少苦处,好不容易被为前辈所救,却命不久矣,当真是薄命至极。”
沈涤闻言也是一阵不忍,心下不住转念:“自己重伤无力,玄虚功力不够,此刻身处金国,上哪去寻练就纯阳内力的高手呢?”蓦然间灵光一闪,卓山所说的“同气相求”四字飘过脑海;“自己体内还存有卓山留下的阴寒内力,虽然自己屡次用自身的纯阳内劲炼化,但其中一股寒气仍然盘踞在肾脏中顽固不化,比之小公主体内的寒气只强不弱,如果卓山所言不虚,当可用‘同气相求’之法将小公主体内的寒气融进自己体内的寒气之中,如此一来自己的内伤虽然必定加剧,但自己修炼的‘玉枢丹阳玄功’乃是道门正宗内丹功法,是一切阴寒真气的克星,纵然多费些时日疗伤,却不会像小公主一样送了性命。”想到这里,沈涤脸上忍不住微露笑意,转头对玄虚说道:“我有一法或可救得小公主性命,事不宜迟,你来为我护法,我来行功救人。”
玄虚不敢怠慢,移步到洞口和沈涤之间的位置坐下,既可防范有外敌从外攻入,又可看顾沈涤和小公主。
沈涤见玄虚坐定后,心知自己右肩有伤真气不畅,当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扶起小公主抱在怀里,左掌抓起她柔弱无骨的右手,运起纯阳内力将小公主体内的寒气沿着经脉赶至后背的至阳穴,同时将自己体内盘踞在肾脏的寒气尽力驱至胸前膻中穴,再以膻中穴对准她的背心至阳穴。原本沈涤伤后内力不足,并不能将小公主体内的寒气驱除体外,不过沈涤体内的寒气与小公主体内的同属一源,又大大强于对方,虽然只是一部分聚在胸口,但已强过被沈涤纯阳内力逼至小公主背心的寒气。沈涤觉出小公主体内的寒气一丝丝的由至阳穴缓缓流入自己的膻中穴,心知卓山所言“同气相求”确实有效,不由得心下一喜,当下依照经脉不同,有条不紊的逐条将小公主体内的寒气驱赶至背心至阳穴,再由自己膻中穴传入自己体内,到得后来两人体内寒气此消彼长强弱更加悬殊,不需沈涤再催动纯阳内力驱赶,小公主体内的寒气便如细流归海般涌入沈涤体内。随着寒气入体,沈涤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青黑之气笼罩在眉心印堂之上,待到小公主体内的寒气尽数流入沈涤体内时,沈涤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到沈涤再次醒来时,发现一双秋水眸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到自己醒来后,先是大喜,接着发现自己凝视她的时候接着一窘,连忙转身向后喊了一声:“道长快来,大侠醒过来了。”
玄虚应声而至,俯下身关切的问道:“前辈感觉怎样,可曾好一点?”
沈涤略一运气,发觉周身百窍寒气充盈,自己苦练有成的纯阳真气竟被蚕食殆尽,丹田处本已成型的内丹竟然也被寒气侵蚀,有动摇涣散的迹象,心知又上了卓山的当,好在自己修习的内丹功法与普通内功的功用大不相同,换做其他习练普通内功的高手,哪怕功力在自己之上,此番也必无幸理。沈涤慢慢将胸腔中的寒气吐出,这才缓缓说道:“性命暂时无碍,但我要立即运功拔除寒毒,扶我起来。”
玄虚闻言赶紧把沈涤扶着坐了起来,又帮着他把双腿盘起摆成趺坐的姿势,沈涤向玄虚点了点头,闭目调息运功。沈涤的“玉枢丹阳玄功”乃是绝顶的道门玄功,此刻虽然伤势沉重,兼且寒气充塞经脉,但沈涤意守丹田,驱动内丹发出丹火,将内丹表面和丹田里的寒气驱入经脉,然后用内丹化出纯阳元气,沿着经脉游走全身,散落经脉窍穴中的寒气如冰雪遇到烈火,瞬息间化成水汽由毛孔发根处散发出来,在周身形成一团浓郁的雾气。
一旁正目不转睛的注视沈涤的小公主大感好奇,心想这位大侠武功当真厉害,竟然能像神仙一样召唤祥云瑞气,莫不是神仙转世。想到这里,小公主不由得仔细去看沈涤的脸庞,只见雾气中的他鼻梁笔挺、嘴唇端方,斜飞浓眉下的一双眼睛并未睁开,但黑亮的睫毛上挂有晶莹剔透的细密水珠,这张有些清瘦的脸上有股浩然正气自然流露,只是眉宇微微蹙起,想来运功正到紧要处。小公主只觉得这大侠年纪虽然比自己大了不少,但长得煞是好看,别说是长相粗犷的完颜宗望,就是自己那些养尊处优的哥哥们也相形见绌,缺了眼前这人儒雅中带着的那份英气。
沈涤将内丹催至极致,渐渐将经脉中的寒气驱出体外,可是盘踞在脏腑中的寒气则像长在河底的水草一样,纯阳真元经过的时候就匍匐倒地,等真元过后复又聚结成形,当真是一副顽固不化的模样。沈涤心知不妙,只得舍难取易,舍弃五行属水最喜寒气的肾脏,咬牙催动真元逐步化解心肺肝脾等脏器中的寒气,可这些寒气并未像经脉中的寒气一样直接化解散去,也未如沈涤设想的那样归入附近的经脉,而是在纯阳真元的逼迫下宛如实质一般离开原本所在的脏器,自行其是的渗入肾脏。沈涤明知这样做是饮鸩止渴,可苦于木已成舟,更无其他良策,只得继续将其他脏器中的寒气逐寸逐分的驱赶至左右两颗肾脏之中。如此行功不辍,直到将所有脏腑中的寒气全部置于肾脏中后,沈涤真元几近耗竭,原本早已成型的内丹变得虚弱涣散,差点丹消人亡、形神俱灭。事关生死,沈涤不敢怠慢,虽然疲怠欲死,但还是强打精神运起“玉枢丹阳玄功”,功行七十二周天,直到内丹重新稳固,这才缓缓停功。
沈涤睁开眼来,发现玄虚已靠着洞口的石壁睡着了,小公主则匍匐在自己脚下,借着洞内还在闪烁的幽暗火光,沈涤第一次细看这位宋室的小公主,只见她鹅蛋脸庞,吹弹可破的皮肤白皙细腻宛如瓷器,细长的眉毛像是用墨笔描画出来的翠羽。像是感觉到了沈涤望来的目光,小公主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蓦的睁开眼来,碰上沈涤望来的目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张口想要出声,却被沈涤的眼神阻止。小公主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熟睡的玄虚,转头朝沈涤扮了一个鬼脸,然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沈涤长于秦岭大山深处的一座与世隔绝的山谷,艺成之后周游天下结交的也大都是道门之中清修的高人,与世俗和武林中人都鲜有来往,除了幼年时养父家那个虽然俏丽但却像假小子一般顽皮捣蛋的义妹,此生从未与任何女子如此面对面的独处过。此刻小公主的那一抹笑容落在沈涤眼中,昏暗的山洞里仿佛忽然绽开了一朵清丽莹白的优昙花,心里只觉得数日来历经奇险救她脱险、为她疗伤能博得她如此一笑已然足矣。
小公主眼见沈涤眼眸中流露出温柔神色,心中不由得一暖,两只乌黑明亮的大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落在明灭不定的火堆上,当下用树枝将火焰挑明,然后把燃尽的灰烬推到自己和沈涤面前平铺开,用树枝在灰烬上写道:“大侠,敢问高姓大名?”写罢促狭的笑着瞄了沈涤一眼。
沈涤淡淡一笑,用未受伤的左手接过树枝,将灰烬上原来的字迹抹去,然后在上面写了“沈涤”二字,顿了一顿,又在下面写道:“大侠不敢当。”
小公主抿嘴做了个忍俊不禁的表情,接过树枝划去字迹,想了一下在灰烬上写了“嬛嬛”两字,抬头看到沈涤伸长脖子在看,又赶紧手忙脚乱的把字迹抹去,重新写了“柔福帝姬”四字。
沈涤笑着接过树枝,在“柔福帝姬”四字下面,用楷书方方正正的写道“嬛嬛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然后还画了一个跪倒膜拜的小人儿。
小公主白瓷般的脸颊上漾起羞红,伸手抢过沈涤手里树枝,赌气一样将灰烬胡乱推抹,轻飘无物的灰烬随之四散。山洞内空间本就不大,沈涤和小公主有准备还好,可怜正在熟睡中的玄虚不自觉的吸入了不少烟灰,下意识的伸手去揉鼻子,却忍不住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把自己惊醒了过来,看到小公主和沈涤全部一脸无奈的望着自己,窘迫的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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