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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阳光并未如期而至,天空中密布着阴暗的云。整个森林都显黑压压的,被阴影所笼罩。
“看来今天山上有雾,路不会好走。”小仙子走出土丘小屋,看见天空后这样说。
早起的矮人撩开土丘小屋的门帘,探头出来看了看。他觉得有些湿冷,但没看到雾。他看着小仙子的背影说:“计划照旧进行吧,那些人马不会愿意等下去。”
小仙子点点头,用一种轻巧的声音回答:“那么大家一起进山吧,路上互相还有个照应。”
简单的早餐后,怪物们收拾行囊和食物酒水等补给品,准备跟随人马队伍进山。根据和黑袍人的约定,他们在弄到水晶后,将会帮助黑袍人修复遗迹。如今人马已经把材料都运到了,他们需要跟着人马队伍一起进山,去寻找遗迹,进行接下来的修复任务。怪物们在这个土丘小屋休息了许多天,正精力充沛,对新任务跃跃欲试。正在一边擦拭铁球丢丢的同时和铁球聊天的小妖精听见外面有声音,就走出小屋来到外面。小妖精看见人马队伍从森林里走了过来,看来他们起的更早,已经拉着货车准备进山。这次精灵走在队伍的前面,看到小妖精就挥了挥手。小妖精受宠若惊的单手抱着丢丢连连挥手回应。
小仙子飞出土丘小屋,来到人马和精灵跟前。她身后跟着矮人,矮人身后,骷髅、幽灵、僵尸、狮鹫、射手、枪兵、石像鬼、铁皮人、邪眼、鸟妖、穴居人等怪物陆陆续续走出小屋,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结伴而行。
“我知道山里遗迹怎么走,但是山上没路,没法用车运上去。”小仙子对人马和精灵说。
矮人走过来说:“我们早有准备,可以让人马们把货物背在身上,直接背进山里。”
“那可太好了,”小仙子,“不过今天山上有雾,要小心。”
矮人对人马队伍大声说道:“山里没路,我们要把车上的货物都背进山。大家跟着小仙子走。”
在矮人的号召下,人马们有条不紊的将车上的货物分组分包背在身上。矮人看准备停当,就走到队伍前面,和小仙子一起领队上路。
果然如小仙子所料,进山不久,随着山地崎岖起伏,雾气竟无中生有,逐渐聚集。湿气扑面而来,一开始是透明的薄雾,仿佛在恍惚之间步入了一片似有似无的介质之中。雾色渐浓,不知什么时候,雾已经如棉絮般包裹着他们,他们只能看清周围的人,甚至望不到队伍的最远端,稍远的事物都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雾色中。
不可思议的是,梦一般的白雾中竟传来声音,仿佛雾在对他们每个人说话。然而,那是矮人的声音,他在大声提醒人马和其他怪物们要小心脚下。而后传来咕咚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摔倒了地上。接着是一阵矮人的咒骂在雾中响起,令人马和其他怪物们面面相觑,忍俊不禁。
在窸窸窣窣的笑声中,一阵咯咯咯的女性尖笑声从雾中传出来,分外显著。然后则是矮人的抱怨:“这有什么好笑,该死的鸟人!大眼泡,你昨晚不是说要教导这些地下佬遵守地表礼节吗?地表理解的第一条就是不要在任何时候嘲笑矮人!”
雾里传来一声哂笑,接着传来似乎是鞭子抽动空气的声响,好像是在表达一种态度。
“大百科全书上可没说这一条。”另一个充满好奇语气的声音从白雾里传出来。
“闭嘴,会飞的书呆子。我猜那套疯子会编写的小百科不全书里对矮人的描述没多少正确的,因为矮人里没疯子,自然不会加入到那个疯子会里去编什么小百科不全书。”
“是‘疯圣会’,编纂的‘大百科全书’。”之前声音订正道。
矮人并没有回应,稍停了一会儿,又听到矮人的声音:“这里为什么要叫云雾山而不是碎石山?地上到处都是破石头,会扭伤小马驹儿们的蹄子的。”然而,除了刚才矮人绊倒外并没有一个人马扭脚或摔倒。
“大百科全书上说,雾气是空气中无数的细微水滴构成,其实就是地面上的云。”一个声音从白雾中响起。
“怪不得到处都湿漉漉的,连丢丢都湿了。”另一个略显就尖细的声音回应。
“可不是吗,我胡子都快往下滴水了。”这声音是大家熟悉的矮人发出的。
“别掩饰了,你在流口水。自打跟在小仙子身后开始,一直流不停。”一个声音横插进来。
“你个死人骨头,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声音!这么大的雾,你根本什么都没看见,竟瞎说!”矮人声音有些恼怒。
“你不知道亡灵可以用心看的吗?”那声音立即反驳。
“咦,亡灵还有这种异能?大百科全书上可没记载过……”
“该死,都是死人骨头在胡说八道,书呆子别听他的。”矮人连忙纠正。
“书呆子好好记住,我们亡灵这种能力一般被称为推理演绎,简单说就是猜。你下次可以为大百科全书订正添加这个词条。”
“骷髅,矮人走在我边上,没在我身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穿雾而来。
“对了小仙子,昨晚我和小妖精、骷髅一起去人马营地来着。回来路上骷髅引吭高歌一曲,真是令人久久不能平静呢。你想听听吗?”矮人忽然说。
“太好了,骷髅唱一个给我们听听吧。”那动听的女声充满期待的邀请着。
“啊,这个……我当然很高兴为你唱一曲,”回复的声音充满犹豫,“可是,可是我一般白天不唱歌。因为,因为亡灵不习惯日光的照射……那会破坏亡灵的音质。”
“这么大的雾,根本就没有日光嘛!”矮人忽然插话。
“咳咳,那倒是。不过这些雾气会沾湿,恩,是已经沾湿了我的骨骼,这会影响到声音的共鸣,对,就是破坏骨腔共鸣。听说过吗,骨腔共鸣,那是,恩,那是一种骨骼类亡灵特有的发声法。所以我也没法在雾天唱歌。”那声音磕磕绊绊,显得有些狼狈,“不如小仙子你来唱一个吧,你的声音一直很好听,唱一曲为大家提提神!”
“我?让我想想。我唱一个家里的歌吧。”那女声落落大方的回应道。
“家里的歌?不是故乡的歌吗?”矮人问。
“就是小时候家里经常听到的歌,不知不觉就会唱了。”那女声充满了温柔的回忆。
那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声音倏然消失,只剩下白茫茫的雾气,期待着那首小时候家里的歌。
一种纤细而美好的声音从雾里传了出来。没有歌词,只是悠扬的轻声哼唱,时而带着委婉的叹息或情不自禁的喜悦。那曲调让人感到无限遥远,不似是人们已知的任何乐曲风格,倒像是来自另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世界。歌声就这样在雾中飘荡,简直不是人声,而是雾在每个人的耳边细语、轻笑、撒娇、惆怅、甚至哭泣,种种感触如涓涓流水般充盈着每个人的心灵,是那么细微却又如此饱满,仿佛唱歌的人通过歌声注视着每一个倾听者的眼睛。
奇异的歌声在雾中飘荡,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何时声音悄悄的停了。人们仿佛刚从一场梦中醒来,醒来时雾气打湿了他们的面孔,让他们不停的眨眼,好像重新看到了这个世界,而这世界里唯有白雾蒙蒙。可以闻到雾中透着草木泥土的气息,清凉彻骨,令人感到无尽怀念。
歌声虽然停了,余韵却和雾化为一体,久久不能消散。人们的心灵还不愿离开,都默不作声,静静的享受这份清爽又香浓的余韵。人们习以为常的情感如调皮、倔强、好奇、狂热、忧伤、脆弱、嫌弃、孤僻、厌恶、狐疑、惊惧、粗鲁、**、诡诈、自大、悲苦、冷漠、急躁等都销声匿迹,只剩下一份纯净的淡然。与此同时又有千百种新的感触的苗头,在这份淡然中悄悄萌芽,仿佛预示着无比丰富的未来。
终于,余韵随着最后的雾气消散了。一道道金色的光束透射入山地森林,点亮了每一颗心灵。
“多美好的阳光!”矮人发自内心感叹,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
邪眼伸直他所有的触手,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人马队伍已经走出了雾区,就像刚从一片云里冒出来似的。他们回头还能看到那片白茫茫的雾,依然笼罩着山腰,也就是刚才他们走过的地方。如今他们高高的站在山腰上,往下看去,才了解之前他们曾走过多么险要的山地。那时候雾气淹没了一切危险的地形,让他们无所畏惧的攀爬。如果没有小仙子带路,恐怕会在雾里掉到什么糟糕地方可说不准。
“我们这是到哪儿了?”骷髅环视四周,突然发问。
“快到了,转过前面那个山坡就可以看到。”小仙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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