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谋算

予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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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母,这事该怎么办啊?”陈御媛问道。

    太后却冷笑道:“怎么办?她朱胭华自己不小心,如今受受罪也是应当,好叫她知道,宫里的富贵不是白拿的!”太后对胭华倒是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陈御媛傻眼了,方才她听着姑母的意思,仿佛是同情胭华似的,可现在却反而狠下心来。其实也不矛盾,太后自然怜悯胭华,可她知道,靠别人护着终究成不了大器,胭华只有自己吃过苦才能长些本领。先前太后把胭华关进佛堂便是这个意思,可那到底是令慈宫里头的佛堂,胭华知道她无论如何还有太后依靠,如今却是依靠全无。太后略一思索,吩咐梅嬷嬷道:“去叫下头的小宫女在宫中各处放出话来,尤其是在沉锦宫附近,说哀家知道她再无东山再起之可能,已经将她当做弃子了。”陈御媛听罢十分疑惑,可她到底是聪明的,转眼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不由一咬银牙,心想姑母竟为了胭华这个外人这般用心,怎的不见她对自己和长姊如此?

    其实这些话沉锦宫的下人本就在传了。有些久居深宫的嬷嬷太监,知道心病才最催人命,便专挑了戳人痛处的话往含珠殿里传。胭华与整日以泪洗面,却没有像太后期盼的那般开始振作,反而觉得自己的后半生无望,打算放弃了。

    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之前什么苦都没受过,如今遇见挫折,便立刻被打倒了。

    转眼快到端午节了,太后借此之名便打算将胭华放出来。皇帝自然不肯,可到令慈宫一番商谈却是同意了的。自然,太后也是妥协了皇帝的一番要求,其中,便有晋媚央位分一事。皇帝想想自己每次晋媚央的位分竟都要跟太后许些条件做交换,不禁莞尔自嘲。

    端午佳节,皇帝借吉利日子解了胭华的禁足,可也下令警告她不许再惹是生非。同时,晋洛芳仪为婕妤,与安如钰平起平坐,只是少了一个封号;并晋姣御婉、陈御媛、媚央三人为嫔,赐陈御媛一个“恪”字为封号,表示她恪顺守己,也是一种约束,而皇帝一直想赐媚央一个“宜”字,却叫太后先赐给了柳氏,如今媚央的封号还没想好,自是要先放放的,况且苏扶荔与陈徽怡加上媚央三人同居嫔位,而前二位都是由双御之位晋封,偏偏只有媚央是升了一品,为显帝恩不算偏颇,媚央便没有这封号;宜贵人晋为御媛,何宝林晋为才人。此次可谓是大封六宫,不过受益的全部是选秀入宫的新小主罢了。除了陆宝林章采女两位一向沉寂的,再出去获罪的胭华,便只有安如钰和戚才人没有晋封。安如钰位在婕妤,再晋封便是贵嫔或贵姬的一宫主位,自是不得随意晋封,故而,这也算是摆脸子给戚莯曦看了。戚莯曦先前对媚央不敬,这便是皇帝给六宫的下马威,告诉各位小主,可不要看媚央位分低微便欺辱于她。

    如此,婕妤上有两位小主,嫔位上有三位小主,同级的美人、才人则共有三位。双仪之位只有一名向婉仪,而贵人之位则一位没有,宫中小主的位分,也算是扎堆了。

    皇帝趁着端午宴命人宣了晋封的旨意。一场盛宴过后,各位小主都起身离去,媚央对着封了婕妤的洛绮盈贺喜道:“洛姐姐得封婕妤,可见皇上对姐姐的爱重。”

    洛绮盈心情好,打趣道:“谁不知道皇上最喜欢的便是你了,当初你封美人也是连封两级,如今又是。”

    媚央笑笑。虽是向洛绮盈贺礼,可她并不表现出过分亲热的样子,又转头向姣嫔和恪嫔贺礼。姣嫔喜滋滋地受了媚央的好意,恪嫔则是冷哼一声转头而去。贺礼过后,媚央又走到安如钰身边,亲亲热热地拉起她的手来。

    行至无人处。媚央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宫人打着灯笼匆匆而过的景象,安如钰却唤她。她一转头,便见安如钰满脸的忧愁。“当初你入宫的时候封的是御女,如今已是嫔位了,而我当初入宫是嫔位,如今也不过是婕妤。婕妤一位,与嫔位之间只隔了婉仪芳仪,若是哪日你赶上了我,大抵也是十分正常罢。”

    媚央语气略急,道:“姐姐怎么说如此灰心丧气的话,皇帝爱重姐姐,自然会为姐姐打算。婕妤与贵姬之间隔着大小主子的区别,皇帝自会让姐姐在婕妤一位上多加历练再封为贵姬。一旦如此,姐姐便是两年前入宫的各位小主中第一个封为主位的,可是荣光无限呢。”

    安如钰满脸愁云,只无奈笑笑:“若是能封得从四品贵姬之位自然是好的,可若是不能呢?媚央,你也知道,当初我封婕妤是为了我的身孕,而我除了此次一次晋封也没有,当年腹中的孩儿又与我无缘。皇上他……到底是对我没有情分的吧!”

    媚央怔然,原来日日安然的她竟也有如此隐忧,只是旁人都默默藏于心里,只有她,当着自己这个完全不可信的人说出来罢了。媚央在心里淡然的笑笑,既然安如钰她如此没有防备,那这分忧心便算不得什么。怕就怕那些心里忌惮却又不宣之于口的人,暗地里疏远你,给你使绊子,叫你防不胜防。

    “皇上许是怕姐姐晋封太快为人诟病吧……”媚央便如此一路安慰着安如钰,倒也风平浪静。一路到了芙蕖宫,剩下的路便要媚央自己走。

    回到宛仪殿,媚央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有些人有些事,也该清理了吧。”

    琳琅看了看一旁倒茶的茗儿,不由诧异。其实,这句话是媚央故意对茗儿说的。茗儿做了这二等宫女不久,媚央竟发现她倒也是可用之才,忠心耿耿不说,心中做事也利索。琉采女的失误,倒误打误撞地叫媚央找到了一个懂事的。

    见茗儿不声不响,仿佛没听到似的,茶壶中倒出的茶水十分流畅。媚央满意地笑笑,道:“茗儿,本小主给你个任务,叫你去传些话,如何?”

    “小主吩咐,奴婢自当尽力。”茗儿乖巧地答道。

    端午过后,沉锦宫便传出太后重用陈徽怡一事。一日青黛出门,听见沉锦宫门口的宫女议论,说昔日的庄嫔得太后重用,如今却是换成恪嫔了,皇上虽是下旨叫胭华出来,可含珠殿到底是要沉寂了。还说什么,这嫔位轮流做,昔日的芙嫔与洛嫔皆是升到了婕妤一位,如今换成了姣嫔恪嫔外加含珠殿里头那位的庶妹,这其中啊,唯有从前的庄嫔混得最惨,被降位不说,还被太后抛弃。本是硬把几个人联系在一起的牵强说法,叫青黛说给胭华听后,竟也叫胭华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道:“嫔位轮不轮流做我倒是不知道,令慈宫里头孝顺太后的人倒是轮流做了。从前我是庄嫔的时候,那陈家的二小姐都要称我一声姐姐,如今我落魄了,她得意个什么劲?!”

    如此,一日胭华出门偶遇了恪嫔,却是差点与她起了争执。恪嫔仗着身份高,胭华又是戴罪之人,便居高临下地折腾她,叫她在御花园显眼处跪了一个时辰。夏日里百花正艳,御花园不时便会有几人走过,胭华这张脸,算是丢尽了。且此事是胭华自己挑起,太后最恨几人内讧,自是不会帮助胭华。

    跪了这么久,膝盖都要碎了。胭华由青黛搀扶着回了含珠殿,恨恨地道:“她陈徽怡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会耍点小聪明罢了,大事一件不成,还到我面前耍威风?上天若是有眼,便叫她短命!”

    青黛忙叫胭华小声点,并道:“小主,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过了一会儿,青黛去忙旁的事情了。胭华兀自看着书,却听旁边的宫女幽幽道一句:“小主,上天自是没有眼睛的,不然怎的叫恶人嚣张?民间有句老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可见好人才是不长命的。”

    胭华本看了会儿书,心情还算舒畅了些,如今听这宫女的话,心中又添一分堵,不由欲抬头训斥这宫女几句。一抬头,却见是绿丝。绿丝是含珠殿的普通二等宫女,不似宛仪殿,含珠殿的二等宫女可不少,绿丝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位罢了。可胭华被禁足期间,这绿丝不似其他宫女背义弃主,反而加倍地对胭华好,令胭华无比感到。岂不知,绿丝乃是琳琅的同乡,又是同批入宫,二人要好得紧,只不过因为二人被分配到不同宫殿,所以少有往来罢了。

    这绿丝背后,自然是媚央在指使。

    胭华见是绿丝,不由面色缓和,放下书,道:“绿丝,你可有什么看法?”

    绿丝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狠色,道:“小主这么好的人,却如此倒霉,可见这世间是没有因果报应四字的。或者说,所谓的报应,都是人自己挣出来的。”

    胭华迷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绿丝道:“小主不是要她短命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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