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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本宫不过是觉得芙婕妤要害本宫孩子,一时心急了而已。”嘉贵妃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肯定,恐怕会遭人怀疑,连忙改口。过一会儿,又补充道:“可芙婕妤宫里的水仙没了,怎么说也说不过去,肯定是嫌疑最大的,怎么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去吧。”嘉贵妃心想将安如钰定罪是不成了,可也不能白白将她放过。
“嗯,嘉贵妃说的对。虽然水仙的数量上有出入,可芙蕖宫里的水仙少了,芙婕妤总是嫌疑最大的,”皇帝一边说着,安如钰眼中的神情愈发黯淡,“不如先将芙婕妤禁足,左右芙蕖宫就住着她一个人,也不打紧。朕会好好调查。”
嘉贵妃暗喜,如此一禁足,皇帝势必不能再宠安如钰了。而且嘉贵妃确定皇帝什么都查不出来,最后也会对安如钰存一份疑心。
此时,媚央却向前一步,向皇帝与嘉贵妃跪下。
“嫔妾有话要说。”媚央道。
皇帝见了媚央,神色舒缓许多,开口问:“朱美人,你要说什么?”虽然皇帝私下里称媚央闺名,可大庭广众之下总不合适,还是称她为“朱美人”比较好。
“婕妤姐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何不说呢?”媚央先对安如钰说,安如钰一头雾水,媚央接着深吸一口气,对皇帝与嘉贵妃道:“皇上、贵妃娘娘,芙蕖宫那两株水仙,是嫔妾前些日子向芙婕妤要去了。嫔妾……”媚央双颊蓦地一红,道:“嫔妾小时候听过从外乡来的姑姑说水仙能保佑女子多子多福,本想向花房开口要,可是怕宫里别人也听过这样的说法笑话嫔妾。那日去芙蕖宫做客,恰好与芙婕妤提起,芙婕妤便将自己的两株水仙送予嫔妾。嫔妾怕羞,还叫她不要说给别人听,可没想到芙婕妤竟这般守信,连要被认定为谋害皇嗣的罪人也不肯说出去。”一番话说完,媚央终于舒了一口气。
安如钰眼中划过一道不可置信,可她立即掩饰过去。皇帝也十分惊讶,问媚央:“竟是如此?”
嘉贵妃十分气恼,本想诬陷安如钰却被她反驳,好不容易皇上将她禁足,又跳出来个朱媚央。立即没好气地质问媚央:“朱美人,你说你怕羞不肯叫芙婕妤说出去,可现在怎么说得痛痛快快,好像急着为芙婕妤澄清似的,怎么不直接说你把那水仙要去了?”
不料媚央不否认,直接道:“嫔妾的确是急着为婕妤姐姐澄清。嫔妾要去了水仙,害得婕妤姐姐受冤,差点被认为是谋害皇嗣的歹人,嫔妾一开始还不敢说出这些,可现在却不能再沉默了。”
嘉贵妃还要发难,花盏靠道她身边耳语几句,嘉贵妃立即舒眉。花盏说的是:“娘娘,芙蕖宫那几株水仙被咱们的人扔了,朱氏即便这么说她也没有啊,若是她的宛仪殿里没有水仙,那被禁足的便是她,岂非更好?”嘉贵妃一想这几日皇帝去宛仪殿比去沁莲殿更多些,便改口道:“那好,朱美人,你叫人从宛仪殿把那两株水仙拿来,本宫就信了你和芙婕妤。”
媚央毫不紧张,只道:“回贵妃娘娘,嫔妾殿中的两株水仙前些日子恰好没了,本应告诉皇上,可几株水仙这样小的事,嫔妾没想打扰皇上。这几日事多,也忘记了告诉芙婕妤。”
嘉贵妃见她果然拿不出水仙,得意道:“那好,既然朱美人拿不出水仙,嫌疑便大了。”说完,又似乎已经认定媚央试图谋害她的孩子似的,惋惜道:“朱美人啊朱美人,你何故要害本宫的孩子呢?”又双眸明媚地看向皇帝,道:“皇上,先将她禁足吧。”
皇帝瞧着跪在地上的媚央,犹豫片刻,最终问道:“朱美人,你真的没害嘉贵妃?”
安如钰扑扇着睫毛,说不清心中滋味。她清楚媚央不曾从她那里拿什么水仙,可如今出来为自己顶过这一切,她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她不会去想媚央为何要做这一切,她只会感激。
而媚央在赌,她赌皇帝不会疑她,赌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比安如钰重些,她更赌安如钰会因此事从而完全信任她。她一个人在宫里,哪怕得宠也要担心来自各方的刁难陷害,安如钰哪怕宠爱不算盛,背后却是安国公府那样的权势,人品又好,与自己并无过节,绝对是可以择而栖的良木。如果有了安如钰的相助,媚央接下来的路将好走许多。
而皇帝果然不愿疑媚央,在皇帝心里,白幽兰是纯白清雅的存在,她不可能做这些阴私的事情,她的女儿也不会。说实话,皇帝爱上了白幽兰又爱上了她的女儿,的确很不合伦理,可他便是爱了。人一冲动,哪里还有伦理逻辑可言,哪怕这个人是皇帝呢?皇帝九五之尊,更无人敢管他不是么?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不能让媚央知晓,不然媚央定会十分难受。
其实媚央若是知道并不会特别难受,虽会感到恶心,可她并不爱皇帝,所以也不会痛苦。
“媚央,你先起来,”皇帝每说一个字,嘉贵妃眼中的喜悦便少一分,渐渐转为了失望,“丢失的水仙是两株,而嘉贵妃点心的是四五株,数目上本就不合,自然不能妄加判断,不然外头的大臣该说朕是非不分随意冤枉人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朕会调查,你们谁也不用禁足,有能耐便去处理证据,朕定会查出真相。”这句话说得大义凛然,可没有一句不是在维护媚央。可见媚央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远远地超过了安如钰。
“皇上!”嘉贵妃心急,喊出来。“好了,”皇帝安抚嘉贵妃一句,走到她身旁,道,“爱妃也知道朕必须公正不是么?”皇帝一开口,嘉贵妃便不再想那许多,只撒娇起来,皇帝一高兴,便随着嘉贵妃去了她的宫里。
而安如钰或许是小产再加上后来终日郁郁身子本就虚了,今日又受了惊吓,突然紧张,如今松懈下来,竟一头晕了过去。
“如钰!”柳贵人冲上前,此时皇帝已经离去,昌贤妃不拦她,柳贵人冲到安如钰身边,摇着她的身子,初菡忙道:“贵人小主,先让奴婢把婕妤抬回去吧。”
“好。”柳贵人这才放开了安如钰。初菡与柳贵人身边的慧茗二人合力将安如钰抬起,往芙蕖宫的方向走去。媚央方才也十分紧张,如今只想静一会儿,并不上前去凑热闹,不料柳贵人走过来,低声道:“今日的事情真是多亏妹妹你了,我也要去芙蕖宫,重华宫离得远,妹妹若累了,不如妹妹先与我去芙蕖宫歇歇吧,我也有话与妹妹说。”
媚央想了想,没有推脱,道:“好的。”便与柳贵人一同往芙蕖宫去。
人都三三两两地散了,昌贤妃与胭华低语几句,往令慈宫的方向去了。
媚央看见人群里采澜担忧的望着自己,她知道采澜再清楚不过自己不曾向安如钰要过什么水仙,如今看采澜这一个眼神,心里不由怕采澜不理解自己,认为自己是为了巴结别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虽然她也差不多是这种人了。媚央正要撂下柳贵人去寻采澜,向她解释,可不料采澜向她投来一个理解的眼神。
媚央有那么一会儿就在那怔怔地看着采澜,她以为采澜那样淡然的人一定会责怪自己的,至少也是现在走开不看自己。可远远的这个理解的眼神,让媚央心里感动不已,眼里也热热的,差点流出泪来。
“怎么了?”柳贵人察觉到媚央的不对劲,问道。媚央才缓过神来,移眸不瞧采澜,收起方才心中汹涌的情绪,轻轻地说道:“无事,咱们走吧。”
那边嘉贵妃与皇帝回了丹芍宫。嘉贵妃一边撒娇,一边说自己有多么害怕。可嘉贵妃脸上的害怕倒没多少,尽是对皇帝没有处置媚央与安如钰的不满了。皇帝自是不知道背后那些事情,可也觉得嘉贵妃有些太过喧闹,索性躺着花婉殿里的床上。
一个嬷嬷走进来,知道皇帝在这,只低头道:“娘娘,公主又闹了。”
嘉贵妃立即有些生气,道:“怎么又闹了?她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还闹个什么?”说完又发觉自己语气有些激烈,忙看向皇帝。皇帝却没在看她,而是道:“好久没见宛月了,带进来让朕看看。”
嬷嬷便去请宛月,不久,满脸泪水的小女孩便进来了。皇帝疼惜孩子,连连招手叫宛月过来。
不料宛月却道:“父皇,儿臣搬去昭元宫住可好?”
昭元宫是皇帝寝宫,哪里是公主住的地方?别说皇帝不同意,嘉贵妃便先说了:“傻孩子,昭元宫哪是你住的地方,你住的殿里哪不好吗?跟母妃说,母妃帮你看看。”
宛月却摇头:“母妃是不是要生小弟弟了?”
“是啊。”嘉贵妃不明所以,只得回答道。
“母妃生了小弟弟,是不是就不管女儿了……女儿还是去昭元宫,这样父皇……”宛月支支吾吾地道。
嘉贵妃大惊,忙对皇帝解释道:“皇上,臣妾可没跟宛月这么说过。”又对宛月说:“这话谁说的,做母亲的怎会不管孩子呢?”
皇帝倒没怪嘉贵妃,只是安抚着宛月,可宛月一直闹,皇帝也不耐烦,便起身走了。嘉贵妃见皇帝走了,十分愤怒。宛月正吵着要母妃抱,嘉贵妃心里生气,那么一推,将宛月推在地上。宛月摔在地上的时候,嘉贵妃心里也是后悔的,她欲起身扶起宛月,可她坏这就几个月的身孕动作慢,一起身宛月以为母妃要打她,连忙一溜烟跑了。
嘉贵妃无力地坐回床上,心里疲累得很,倒头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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