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反转(一)

白日上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读小说 www.duxs.net,最快更新又双叒叕上热搜了最新章节!

    防盗章~感谢来晋-江-文-学-城正版订阅~

    “姐。”

    江溪笑着朝她打了声招呼。

    说起江家, 不得不说起江家的这两个兄弟, 大哥江卫国, 小弟江爱国。

    两人同出一个娘胎, 偏偏大哥黑皮方脸阔唇,整个一憨厚老农民的模样, 性子也确实老实巴交, 但江溪的父亲江爱国, 却打小就唇红齿白、人见人夸, 长大了也斯文帅气,虽如今为着江溪这事苍老了许多, 可乍一眼看去,也还是个体面的老帅哥。

    来自父辈的基因,导致江如月与江溪从小就呈现出两个极端。

    江如月像她爸, 一个女孩子, 皮肤黑就不提了, 青春期冒了满脸痘, 如今痘没了, 痘坑还留着, 方脸小眼大嘴巴,非但不漂亮, 还丑得有些过, 打小就是同龄们嘲笑的对象, 就算是扮家家酒, 她也只能扮那抢亲的强盗——没人愿当她新郎。

    江溪呢?

    就大大的不同了, 白皮大眼樱桃嘴,她妈年轻时就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尤其江溪还特别会长,专捡父母好的地方遗传,导致最终的结果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打小,在脸这一块,就没几个能跟她打的。

    江如月就比江溪大一岁,小时两家都在乡下,对门对面的邻居,经常在一道玩,可渐渐的,她就不爱带江溪玩了。

    当谁还不是小公主呢?

    跟着江溪,她江如月就永远只能是个洗脚婢。

    那些个只会看脸的小男生扮起家家酒来,只会选江溪当新娘子,甚至为了当上江溪的新郎,事先还得打上一架。

    及至后来江如月弟弟出生,江如月在家中的地位更是直线下降,她那个有些重男轻女的妈就更不将这长得磕碜的闺女放在心上了。

    十几年下来,江如月是左眼瞧江溪的长相体貌不顺眼,右眼瞧她的娇生惯养不顺心,两人但凡碰面,不是互相挤兑,就是互不搭理。

    小时好好的一对姐妹花,愣生生成了一对塑料姐妹花——大约连这个都不如,塑料姐妹情还愿意没事装点一下门面的。

    “在外头这么久,可没少受罪吧?”

    江溪掀唇,皮笑肉不笑:“姐,要不您也去试试?”

    “胡说什么呢?!”江母拍了拍江溪手手背,朝江如月歉意地笑笑:“月月,溪溪性子直,就是个嘴上没个把门,你可别介意啊。”

    江如月嘴角抽了抽:溪溪性子直,所以她就活该受着喽?

    受着吧。

    江如月心里不大痛快,可自江溪失踪后就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却松出了些,嗫嚅着嘴到底没说什么风凉话,灰溜溜地去了厨房,帮她妈摆碗筷。

    江溪本以为这次来又会受好一番奚落,毕竟他们如今过来属于“寄人篱下”,照江如月平时无事都要搅三分的性子,必定得想着法找茬。孰料这回“敌方”认怂,一时间竟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江母看得好笑:“妈以前不就跟你说过了吗?你月月姐她就是嘴巴厉害,到要紧时候,也还是关心你的。”

    关心?

    江溪耸了耸肩,没认。

    小铅在脑中适时跳出来:“宿主,您初始值里有一分,可是江如月的哟~~”

    居然会加浪荡的波浪号了。

    江溪挑了挑眉,问起一开始就一直忽略的事:“按照欢喜的量值来看,我爸妈怎么说,也该有两百分吧?怎么才十?”

    江溪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父母的信仰。

    事实也确实如此。

    小铅支支吾吾,半晌才讷讷道:“其,其实吧,阿心在你手心扎根成长时,就预先损耗了一部分的能量,这能量,也就是人气值。宿主的正确初始值……其实是二百三十二。”

    江溪默然无语。

    她觉得,这棵草有点坑爹。

    可再坑爹也只能咬牙认了,好歹多捡了一条命,能平平安安圆圆满满地陪在父母身边,对江溪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千金不换了。

    当年被困桑家荡,被殴打、被凌辱,活得完全不像个人时,支撑江溪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不过是回家看一看——

    所以在千辛万苦地重回申市,反得了父母死讯时,江溪连一天都不想活了。

    寒暄过后,大伯母就摆盘,招呼众人入座吃饭,按照当地习俗,江溪这是倒了灶头,霉运缠身,需要去去霉,囫囵着喝下一杯盐开水,江溪险些没吐出来——

    她很能确定,江如月躲厨房里,就是为了这一杯掺了不知多少盐的白开水。

    江如月被她瞪得莫名其妙。

    江母在旁眉头却忍不住松了许多,溪溪可能以为自己掩饰得好,可她这做妈的怎么会看不出女儿身上的变化?年轻人的活泼丁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暮气,而这种暮气江母只在那些历经沧桑的老人身上见过,心里越发疼得厉害。

    在座谁也没问江溪在被拐期间究竟遭遇了什么——

    江父江母心里早就有了准备,自家水灵灵的闺女被那人贩子看上拐走,能囫囵着回来就已经是幸运了,其他的,也不强求。

    江溪也无意向其他人展露自己的过去。

    不论今生遭没遭罪,可那些记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记忆无法抹去,过去并非虚假。

    就连大伯母这个向来小心眼的,也一声没提。要换成平时江父江母来,恐怕早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此时倒也晓得厉害,只心里嘀咕了几声打秋风的,每摆一盘菜,邀几句功,这事,也就过去了。

    一顿饭在其乐融融里结束。

    难题又来了。

    大伯家也委实不大,比之江溪从前的筒子楼强不出多少,一室一厅的格局,江如月和江峰两姐弟平时都睡客厅的折叠沙发,用帘子隔开,现在多了江溪一家三口,她和弟弟只能去爸妈房里打地铺,将客厅让给江溪一家子。

    当一切安顿下来,已近深夜。

    江父大约是最近实在累得很了,寻到女儿心头那根弦就松了,沾枕就睡,呼噜打得震天响。江母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看了看一帘之隔外的女儿,见她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也安心了。

    江溪装作闭目养神,脑中却问起了洗髓液之事。

    之前在商场,她不好细问,“这洗髓液莫非跟修真小说里的洗髓丸什么的一样,能伐经洗髓、锻炼根骨?”

    小铅支支吾吾:“差,差不离吧。”

    “可能赠与旁人?”

    “你个棒槌。”小铅跳脚,“洗髓液金贵,阿心一辈子也就能挤出那么一滴,当是大白菜呢,还能今天给这个,明天给那个?”

    哟呵,连骂人都会了。

    江溪没有发觉,自回到熟悉的地方,伴在父母身边,她满身沉郁的暮气,正随时间一点点消散,性子活泼了许多。

    “那就是不能给了?”

    小铅没好气地回答:“除非你想那人爆体而亡。”

    江溪这才死了将洗髓液给父母的心思,菩心草干脆,感应到她想法,直接从叶片渗出了一滴金色的液体,江溪张口就吞了下去。

    黑暗中,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

    江溪渐渐陷入沉睡,梦中一棵豆芽菜朝她张牙舞爪,热情招手,等她走过去时,叶片一卷,将她卷成了一个球,豆芽菜卷着球蹦啊蹦,蹦到一处断崖,直接一咕噜掉了下去。

    江溪在失重里惊醒过来。

    她摔到了地上。

    天光微微亮,一抹鸦青透过窗帘,落在沙发前。江溪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不知名的恶臭,就好像这辈子从没洗过澡的陈年恶臭,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熏晕过去。

    就着一点微光,江溪看见向来白皙的手臂上结了厚厚的一层青壳,搓一搓,估计能搓出一缸的泥。

    江溪蹑手蹑脚地从地上爬起,江母睡得不太安稳,抬脑袋迷迷糊糊地见一个人影往门边走,诧道:“溪溪?”

    “我去趟卫生间。”

    江溪一咕噜跑去了位于门旁的犄角疙瘩,生怕被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同寻常。

    所谓的卫生间,其实只是勉强隔出的一个小间,只容一人周转,老式的太阳能热水器“哗啦啦”放半天没出热水,江溪没办法,只能借着冷水洗。

    搓泥的工程浩大,江溪将近用了小半瓶的沐浴露,才勉强将自己打理出个人样来,扒拉着衣服抖抖搜搜地往客厅走,十月的天气再热,清晨也依然是冷的。

    躺到被窝里抖了半天才睡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愣是被江母从沙发上扯起来。

    这一扯,江母给愣住了。

    “……溪,溪溪?”

    她有点不敢认。

    如果迷药的问题解决,再解决代步工具……

    “菩心草要活下去,我这宿主必定也不能死,对吧?”江溪试图讨价还价,“既然不能死,那咱给先赊个账,如何?”

    孰料方才还慢吞吞的铅印字这回反应极快:“不行,除非……”

    有门。

    江溪拨着手心软绒绒的叶片,等着铅印字继续。

    “欠一百,还两百。”

    江溪有点牙疼。

    人气值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她要怎么去取得那么多人的喜欢?自己又不是人民币,还能人见人爱。

    前世被困在鸟不拉屎的山沟沟多年,江溪都没一根绳子吊死自己,全因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铁律,此时也是债多不愁,只想着先逃离这个贼窟再说。

    耳边孙婷轻微的呼噜声听得人心烦,江溪转了个身,默默闭上了眼睛。

    良心……

    良心这东西,在很多时候,能少一点还是少一点。

    江溪不愿去看孙婷的脸,可不知怎么的,心底沉甸甸地好似系了块石头,压得她一阵阵地喘不过气。

    江溪又翻了个身。

    堂屋外的打牌声此起彼伏,对于这些拍花子们来说,除了每半月一次与下家交涉的工作外,其他时间大多是无所事事的。

    迷药的劲渐渐上来,江溪微阖着眼皮,默默地想着心事,人还未睡熟,大门便被人“哐啷”一声从外推了开,一个黑影踉跄着被重重地推进来,伴随着一声呵斥的哩语的,摔在了江溪身旁的草褥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