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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辆大车被拉回了曹昂的营中,吃饭的吃饭,操练的操练,睡觉的睡觉,都在期待明日的出战。
曹操带着典韦一直都在不远处看着,直到虎豹骑嚷嚷着找曹昂请战才离去,回营帐的路上,曹操问向典韦:“典韦,可见过子修车上的物什?”
“没有,不过主公,那看上去应该是云梯。”
“是啊,应该是云梯,不过变化很大,不知道是否真如子修口中那般强大,竟舍得麾下精锐借此攻城。”曹操轻抚胡须,突然笑了:“平日让他麾下攻城,他敢掀桌子,没想到有一天竟会主动请战。”
“大公子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既然他说要攻城,只怕是有一定把握的。”
“你说得对,既如此,就让我看看他的能耐。”
曹操脚步轻快许多,回到营帐等着曹昂来请战,黎阳城下僵持,他已经有了退兵的打算,现在曹昂突然冒出来,还极有把握的要攻城,不知是否还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曹昂不知道这些,本以为请战的时候会因曹丕的缘故费点波折,却不想在他说完后老曹直接同意下来,根本没给曹丕反对的机会。
“子桓,明日你带仲康挡住高干,定不可令其搅乱攻城之事。”曹操眼神锐利,变回了霸气统帅:“妙才,曼城(李典),你二人率军挡住袁尚。公明、文谦(乐进)挡住袁熙,三路不可退,务必令子修专心攻城!”
“喏!”
众人领命而去,曹丕很不满意被换下,但面对曹操冷硬的目光还是垂头退下。
营帐内,荀攸、郭嘉、程昱、许攸四人默然而坐,半晌后程昱出口问道:“主公,大公子难道有破城之法?”
“不知。”
“那大公子可有城中内应?”许攸问道。
“不明。”
不知,不明就是曹操的回答,郭嘉诧异的看向曹操,他知晓老曹对曹昂的态度有变,但这一次有点古怪,如何会因不清不楚的缘由便果决令他换下曹丕。
荀攸依旧是神色不变,淡淡道:“主公,袁尚、袁熙、高干皆兵力雄厚,分兵阻挡只怕挡不了多久。”
“无妨。”
听到这个回答,就连荀攸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曹操的答案未免儿戏,到底有什么是自己没想通的,要说曹操如此宠爱曹昂那绝对不可能。
四人皆是智谋机变之士,但此时却一头雾水,搞不懂曹操与曹昂是唱的哪出。
事后郭嘉去曹昂那里寻答案,却被张辽挡在了外面,只能干好奇。
他好奇,曹丕那边则是焦虑。
“明日兄长会如何攻城?”
无人能回答他,曹丕在营内焦虑的转悠:“黎阳城高难下,外面三处兵马又成掎角之势,我等久攻不下,若兄长一日破之,我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反会成就他更盛的威名!”
“公子稍安勿躁,公达无只言片语,想来此事不便动手脚,做好本分就好。”
“可兄长在军中的威望一日高过一日,已经有不少士卒在传他是仙人子弟,无往不胜了。”
“一群无知之辈妄言而已,他们的话何必在意,天下大势他们掌控不了,大局也左右不了,公子你只要认清大势、大局便可。”
“可有教我?”
“个人威望暂时很难追上,明日万一他成事,更是差极多,不过既然这点已经拉开,那就暂且按下。”程昱胸有成竹的看向曹丕。
“先生之意……”
“大公子有一致命弱点,便是缺人!”
程昱目露精光,道:“他身旁缺少人才,更缺宗族同辈帮衬,而公子你却不缺。”
“先生的意思是让文烈、子丹、伯仁(夏侯尚)展露头角?”
“公子已明了何需再问。”
“对啊,宗族同辈以他们最优秀,一旦崭露头角,势必会得到宗族更大的话语权。”曹丕会心一笑,这时代说白了还是士族、家族的时代,任你能力再大,如果不得宗族认可,依旧难成大事。
对着程昱的背影深深一拜,随即便安排曹休、曹真、夏侯尚上阵事宜,他们三人此时还远没有成长起来,不过常年随曹操待在战场,也不是无知的门外汉,多加培养,定会快速成长起来。
终于可以安心的睡觉了,曹丕和衣而眠。
……
天明,低沉的号角响起,旗帜在风中飘舞,战旗下曹昂冲着负责抵挡三路的主将点头示意,随后转头发出军令:“朱六,将云梯推至城下。”
“喏。”
“樊猛、周北,你二人以弓箭压制城头,待云梯架好后,冲上城,你们不是一直想要露脸的机会嘛,现在来了,去吧。”
长剑斜指黎阳城头,屯田军发一声吼齐齐冲出,城头箭矢如雨,往常单这一点就会死伤惨重,可朱六却是兴奋的大吼:“公子妙招,再不怕箭矢了,兄弟们,冲啊!”
听着外面箭矢射来的声响却一点伤也不受的士卒顿时士气高涨,迅速的推进到城墙底下,翻滚而出,架起云梯便朝上攀爬,改进的转轴连接折叠式构造设计令得架梯时间大大缩减,几乎在主梯靠墙的一瞬间,就可翻过副梯登城。
城上守军惊呆了,何时见过这等攻城利器,从出发到靠墙竟不损失一人,而且架梯的速度超乎想象,直到屯田军快要爬上城头才醒悟过来,惨烈的厮杀也在此刻爆发。
憋了许久的屯田军终于逮到了机会,无不奋勇当先,抓住守军反应不及的时机,竟一举冲上了城头。
后方观战的曹操等人震撼不已,想过曹昂会有手段,但也没想到如此犀利,这才多久功夫就登城了!
“好可怕的攻城利器。”曹操由衷赞道。
郭嘉点头:“强大的防护手段,令得己方不损便可直至城墙,坚实牢固的主梯,灵动的副梯,架梯所需时间极少,最可怕的是高度几乎要媲美城墙高度。”
“不错,可惜利器虽好,终归胜利还是靠人啊。”曹操轻叹一声。
一众谋士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刚刚登上城头的屯田军被醒悟过来的守军吞没,不是被斩杀就是被生生推下。
“杀!”
眼看新式云梯带来的登城优势快被湮灭,樊猛怒吼一声,翻身上了云梯,避开箭矢抽刀狂砍,一连砍杀了三名敌军翻上了城头。
见他登城,屯田军齐吼一声,士气再度恢复过来,登城的士兵越来越多。
“杀了他。”
敌方将军挺枪杀来,樊猛挥刀劈斩,两人顿时战作一团,两人身手仿佛,可城头上敌军太多,樊猛根本防不胜防,后背不知何时便被砍了两刀,鲜血横流。
“死!”
铁枪横扫,樊猛架刀迎住,可枪身带来的力量极大,冲击的他连连后退,撞在墙头竟仰面跌了下去。
“猛子莫怕,老子来了。”
就在樊猛要跌死城下时,云梯上一名大汉伸手拉住了他,正是第二批冲锋的周北。
捡回一条小命的樊猛可没什么感激,拉着周北的手荡回云梯道:“少废话,冲!”
周北哈哈一笑,抽出背后大刀快速攀爬,两人武艺早在张辽、高顺等人的操练下进展神速,上了城背靠背如猛虎下山。
眼看着就要在城头站稳脚跟,届时登城的曹军就会越来越多,这下可惹恼了袁谭麾下大将岑璧,提刀杀来,与之前的武将一前一后杀向樊猛、周北。
片刻功夫便杀得两人汗流浃背,不得不退下城头,屯田军凶猛的攻势为之一顿,不由衰弱下来。
曹昂手臂青筋暴起,扩编的五千屯田军竟被人遏制住了气势,果然还是见血太少了,大步走向战鼓前,亲自擂鼓助威。
“给老子杀上去!”
战鼓雷雷,屯田军看到了亲自擂鼓的曹昂,胸中刚要冷却的热血再次激荡,不要命的向着城头冲锋。
一通鼓罢,城头已有数十名悍卒,可眨眼功夫又被赶下,而且守军也想出了对付云梯的办法,火烧!
桐油倒下,不顾己方损失得点燃,一时间双方皆死伤惨重。
“可惜了,大公子的云梯还是太少,如果有百架的话,定能一鼓作气。”郭嘉甚为惋惜,可曹操却死死盯着城头,仿佛没有看到屯田军的败势。
曹昂也没有露出泄气,依旧奋力擂鼓,他相信自己的兵,他们只是第一次打硬仗还不适应,而且还受限与云梯的数量。
随着两通鼓起,就连一贯稳重的朱六都失去了理智,扔掉弓箭,拔刀上城,五千人全都疯了,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生死,面对砍来的刀不闪不避,只顾挥刀杀敌。
袁军惧怕后退,可刚一后退就迎来当头一刀,岑璧怒吼道:“后退者斩!”
一连斩杀十数人总算稳住了局势,但那些疯子却是越来越多,这一会功夫竟有了百人。
“放箭!”
岑璧手臂一放,天空箭雨纷飞,不顾敌我,落入人群之中,屯田军百名勇士身上插满了箭羽,而袁军也陪葬了数百人,朱六背着樊猛翻下城头,两人身上也中了数箭,只有周北还算完整,不过大腿挨了一枪,鲜血顺着裤脚不停滴答。
城墙四面,曹昂只能攻其一,因为其余地方乃是城外袁尚、袁熙、高干的守卫之所,他知道这极大的增加了攻城的难度,最好的办法应该先击溃城外三方再来攻城,可他不甘心!
深吸一口气,甩动一下麻木的双臂,再次敲响了战鼓,三通鼓起,战阵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三通鼓响,本该士气衰弱了,但谁也想不到鼓停,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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