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献计

琅琊苏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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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昂大感受不了,刚要逃离马车,就听外面典满的声音传了过来:“公子,马上就要到官渡,高顺将军让我唤您去前方领军。”

    钻出马车,就见到典满正骑着马欢呼雀跃,曹昂忍不住暗骂一声战争贩子,跳上闪电马背,踹了一脚他道:“以后有人没人都叫大哥。”

    “好的,公子。”

    “夯货!”

    曹昂一夹马腹,闪电聪慧的放蹄狂奔,不一会就来到了大军前方,高顺冷硬的坐于马背,铁枪横在腿上,看了一眼精神不错的曹昂,诧异道:“公子,平日让您带兵可没有现在这般精神。”

    “君安,人是会变得,你没听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现在我就是你要刮目想看的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高顺满脸迷茫。

    曹昂无耻得将自己近来苦读兵法经文的事迹给他详述了一遍,并把这句流传于后世的典故变成了自己所有,听得高顺一脸敬佩,抱拳道:“是顺鲁莽了,不知公子如此努力。”

    “正所谓不知者无怪。”曹昂留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拔出长剑大喊道:“加强戒备,天黑之前赶到大营。”

    “喏!”

    士气高扬,他们虎豹骑无不是军中精锐,马上能在世人面前展现他们的战力,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斥着热血。

    曹军大营,正在帐中议事的众人无不松了一口气,刚刚来报,大公子曹昂押送八百石粮草已入营,极大缓解了粮食危机。

    “子修此来真如及时雨啊。”性直的曹洪如是说道,虽然他不喜曹昂,并将喜恶很直接的表现在脸上,但直肠子的他总有可爱的一面,那就是从不颠倒黑白。

    曹操含笑点头,这一次来得的确及时,如若不然的话,他真的要被迫退兵了,到时袁绍哪怕蠢成猪也会趁势掩杀,一场大败注定摧毁他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

    后人都说曹操必胜,但若没有一系列的意外出现,单凭军粮一项曹操就注定会失败,战争毕竟不是儿戏,当年汉武逐匈奴,虽荣耀传世,但实实在在败光了之前数代人积蓄的家底。

    放松过后,又全都凝重起来,不可否认曹操麾下尽是人杰,他们不会不懂这个问题,八百石粮食可以缓解一下困境,但说到底也只是多支撑一段时日而已,下一次呢,还会有八百石吗?

    全都陷入了沉思,就在气氛凝重到令人喘息不开的时候,账外通报曹昂前来,曹操抬头道:“传子修入帐。”

    曹昂战甲整齐大步迈进,拱手道:“末将参见司空。”

    “不必多礼,子修这一次来得及时啊。”曹操难得对他露出微笑。

    听到老曹这么好说话,曹昂颇感诧异,不禁抬头望去,只见从来都意气风发的老曹仿佛苍老了几分,在振奋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疲惫,也不知是血脉的原因还是别的缘由,曹昂鼻子忍不住有点酸酸的。

    “子修入座吧,我们此次议事目的是商讨接下来如何应对袁本初。”

    曹昂目光扫过,在老曹下手坐着已经十三岁的曹丕,见到他的目光,曹丕回以一个暖暖的微笑,弄不明白此时的曹丕到底何样,他也回了一个笑容,旋即独自坐在了营帐最末的一个席位上。

    郭嘉全程盯着他,见他坦然坐下,忍不住轻笑起来,刚刚可是瞧见曹操跳动的眼角了,曹昂坐下后也看到了他,还不明所以,咧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郭嘉暗呼没救了,果断扭回了头。

    “诸位,可有计策?”

    曹操一连问了三声皆无人应答,不由低落下来,道:“当初我与本初交好,一同在洛阳妄为,我二人向往游侠,反对宦官,可说志同道合,不想年龄增长,各分东西,终成今日兵戎相见,我还记得最后一次喝酒时,本初说他要南据黄河,北阻燕代,兼沙漠之众,南向以争天下。我说:要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

    “他选择地利,以势吞天下,我选择人和,以诸位逐天下,今日回首,难道是我错了?”曹操站起,背对众人自语:“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难道先贤也错了?”

    郭嘉数次想要言语,却最终还是闭口不言,身为第一谋主的荀攸同样是淡然无语,目前的局势僵持,虽屡屡设计击败袁绍,可根本不伤及其根本,而反观己方,除了士气高涨外,无论人数、兵甲、粮草皆远远不如,现下袁军又闭门不出,这场仗很可能要拖延下去。

    “我意暂且退兵。”

    “明公不可!”荀攸、郭嘉等谋士急忙出声。

    “不可!”坐于末位的曹昂也同时出声,他来此就是为了阻止曹操退兵的,荀彧和贾诩共同的嘱托他绝不会无视。

    “不能退,又当如何?”

    曹操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但凡碰触到他目光的人都禁不住垂下了头,当最后望向曹昂的时候,却见他在那里欲言又止,扭扭捏捏。

    “子修,可有话说?”

    被抓到了,曹昂硬着头皮站起,从怀中取出荀彧回信,交给曹操,待他看完后,道:“信里应该说得很清楚了,决不可退兵。”

    “文若之言我自是知晓,但眼下战事僵持,拖不了多久,除非一击令得袁本初士气全失。”

    闻言,曹昂咬着牙齿道:“我有一计,可破袁绍。”

    一言出,营帐内哗然一片,就连郭嘉都忍不住站起扯了他一把:“想立功想疯了是吧?”

    “大公子,军中无戏言,若你打算戏弄我等,可是来错了地方。”程昱起身,瞪眼相视。

    曹昂看见他就火大,当初在徐州就想打他黑棍,要不是郭嘉设计把自己捆在虎豹骑的建设上,现在还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下来床,越想越生气,双目圆挣瞪着他道:“自无虚言,你当老子我来干什么的,当然是献计的。”

    “不曾听说大公子还能谋断事,既如此,不妨说来听听,昱在此洗耳恭听,若是妄言,休怪昱与公子翻脸!”程昱挥袖冷哼。

    两人在营帐内针锋相对,曹操刚要发火阻止却不想身旁的典韦低声劝阻道:“主公,子修不是胡言乱语之人,不如听他说说。”

    曹操皱起眉头,可还是默许了,拍岸道:“休要失了姿态,仲德莫急,我等便一起听听子修的计策。”

    程昱不甘,但老曹发话,也只能退下,曹昂给了他一个中指,随后转身昂然道:“袁绍军粮辎重,尽积乌巢,应该是淳于琼守把,琼嗜酒无备。可选精兵诈称袁将领兵到彼护粮,乘间烧其粮草辎重,则袁绍大军不三日将自乱矣。”

    曹操大喜道:“当真?”

    “绝无错。”

    “好,大军粮草短缺,不求急胜之方乃是取死之道,明日整军,我自当亲自去乌巢劫粮。”

    “且慢!”程昱起身,出言拦阻了曹操,面色冷清道:“大公子这消息何来,可准确?”

    曹昂暗叹一声,他之前纠结不愿说就是怕这点,被人追问消息来源他无从应对。

    “难不成大公子是在妄言,你可知谎报军情当斩!”程昱步步逼近,气势压人。

    曹昂本就是一头倔驴,全许都无人不知他就是一头敢踢人能咬人的毛驴,一点亏都不会吃,此刻被程昱一再相逼,瞪眼喝道:“程老匹夫,可敢与我一赌?”

    “赌什么?”

    “赌命!”曹昂逼视着他。

    “放肆,皆为军中同袍,岂能自相残杀,孽子你要敢再多说一句,就给为父滚回许都。”曹操踢翻案几大怒。

    “好,不赌命,赌田产,若我输了,曹家庄输给你,若你输了……”

    面对豁出去的曹昂,程昱反而露出一种阴谋得逞的笑容,拍手道:“我在许都的田产输给你。”

    “一言为定。”曹昂这一次是真的不怕,因为他熟知这段历史,袁绍的粮草一定是囤积在乌巢,程昱是大牛人,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后世会有历史书,会有电视剧电影。

    “明公,这一次消息并不准确,攸以为选一将军前去即可,明公不宜冒险。”

    “不错,既然是大公子提出,昱以为他去最为合适。”

    程昱阴着死人脸提议,帐内许多人皆是附和,曹昂冷眼旁观,附和的人都是抗拒自己或者暂时不看好自己的,他在心底一一记住,位高权重者有很多,所幸夏侯惇、夏侯渊、郭嘉几人并未加入行列,否则曹昂绝对会逃进深山再也不出来。

    “不知大公子意下如何?”

    “好说,明日整军,后日我亲自带虎豹骑去乌巢劫粮。”

    “那昱在此静待大公子喜讯。”

    皮笑肉不笑的混蛋,曹昂在心底破口大骂,在他们看来曹昂必败,别说袁绍的军粮是不是囤积在乌巢,即便是在乌巢岂能没有大军守护,到时一旦被发现导致粮草损伤不大的话,对于袁绍依旧是不能伤筋动骨,也就意味着曹昂此次献计还是以失败告终。

    程昱一众嘴角带着讥讽的离去,营帐内只剩下老曹,他示意曹昂扶正案几,曹昂无奈弯腰将被他踢翻的案几安好,随即坐了下来。

    “你如何得知袁绍粮草尽在乌巢?”

    “不敢确定,不过现在只能一搏。”

    “不准确也有来源。”

    面对曹操的穷追不舍,曹昂只得坦白:“我自己设了一个情报组织,专门收集有用的消息,这个消息便是探来的,虽不准确但起码有一个方向。”

    “好大的胆子,私自开府可是重罪。”

    “只是一个情报组织而已,何来开府之说。”曹昂一带而过。

    曹操瞪了他一眼,也不再追究,问道:“有几分把握?”

    “五分。”曹昂明明心里在说十分,但为了博取同情还是扮成可怜待宰的猪。

    “那你也敢搏!”

    “不得以,你也看到程昱如何咄咄逼人,说实话,我与他无冤无仇,可每次都要针对我,既然如此,自当反击。”

    “为何我觉得你是胜券在握呢?”曹操认真的打量他,疑惑问道。

    “哈,难道您老人家也觉得我是天才不成。”

    “滚。”

    “走喽。”曹昂拍拍屁股转身就走,可快要走出营帐的时候,突然扭头道:“这一次我不希望再走漏消息,上次在徐州我差点死了,这一次若再泄露,我会杀人。”

    “事关重大,我也会杀人。”

    “那就好。”

    曹昂大步走出了营帐,身后轻轻飘来一句话:“小心些。”

    他回头看向营帐,却已不见了曹操身影,只余桌上油灯闪耀的淡淡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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