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门前雪一尺

琅琊苏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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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吹,雪花飘。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装裹了北方大地,严寒毫无征兆的席卷八方,饿死冻死者无数,很多遭了难的灾民疯涌入城内,许都内的荀彧等人忙着处理善后事宜,根本顾不上贾诩的到来,曹昂裹紧身上的厚重衣服,带着秦台等四个最忠心的亲卫奔向城门,马蹄踩过地上的积雪,留下一串印迹,可仅仅片刻功夫又被新雪掩埋。

    迎着风雪,曹昂五人纵马在庄内狂奔,看着家家冒烟的房子,身上很冷心却暖和,现在已经改名曹家庄的庄子在隆冬里没有外人想象的难熬,家家烟筒冒着热气,今年又是一个大丰收的庄子过上了符合古代的小康生活,家家有余粮,户户有冻肉。

    在初冬时节,曹昂命老莫头、老铁放下手头一切打造的铁炉子终派上了大用,在这个寒冬中,早就备足干柴的庄户们守在炉前,一家人开心说笑,外面遭难人的凄凉他们也有所耳闻,但看到自家的生活又忍不住感叹,早几年前他们也是那样,天灾之下无有容身,可跟着公子几年,庄子变大了,更成了大汉朝最富裕的庄子,他们也不再畏惧天寒地冻,吃得饱穿得暖,住得还又舒服,每每想到这个,庄户们都感激曹昂的恩德。

    “公子,现在庄子的生活好太多了,昨天俺回家,娘亲让卖了许都的老宅,打算就在庄上养老了。”邢烈也不顾风雪,咧着嘴大笑。

    曹昂很高兴这样的改变,不过低下头躲着风雪大声道:“这是好事,不过老宅还是别卖,终归城内还是有着我们庄子比不了的优势,再说了,现在你家也不缺那点钱吧,光是这个冬天酿酒赚的钱也远过房子的钱吧。”

    “哈哈,是啊,这个冬天不光俺家,庄户们谁不是在家咧嘴大笑,多出的粮食酿成酒,咱府上还用高于三成的价格收购,您是不知道啊,家家都乐呵死了,本来这时候就是吃余粮,耗积蓄,现在好,吃不了的还赚大钱。”

    秦台也应和道:“是啊,冬天百姓们都闲着,谁想到跟着公子依旧能赚钱,您可能还不知道,前段日子,咱庄上的人去城内采购,买东西那都是用车拉回来,现在许都内的百姓都称咱曹家庄是财神庄!”

    “变化好啊。”曹昂听着这些心内高兴,这是对他这个穿越汉的认可啊,突然抬头一看,庄子的入口处十几条大汉冒着风雪持枪而立,疑惑问道:“他们干什么呢?”

    黑子道:“公子您有所不知,现在有很多灾民专往咱庄上冲,进来就抢东西,所以在福伯的许可下,庄户们领了刀枪自发守卫。”

    “受灾的也是可怜人。”

    “哼,他们可怜也可恨,刚开始的时候凡是逃难过来的,庄上都热情招待,毕竟也是苦哈哈出身,可后来那些人眼红了,给他们的满足不了,竟开始抢夺,这一下引得庄户们不满,这才有了驱赶的一幕,不过如果不硬闯,在那里还是能领到一些干粮的。”老实巴交的老常叹息说道,显然对于人心的贪婪很无奈。

    曹昂也轻叹一声:“人心最是难满足啊。”

    五人与守卫的庄户们打过招呼,并递过去一壶酒鬼醉,这酒鬼醉是曹昂专为一般士族大家打造的新品,酒的度数稍低,自然价格也要低几分,不过随着仙人醉的疯狂热卖,常常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酒鬼醉一经推出便引来普通士大夫的强力吹捧。

    得到酒鬼醉的这帮家伙,顾不上寒冷,全都欢呼大叫,要知道这一壶出去足以换许多粮食衣物,平日里根本舍不得喝。

    许都城门前,守门的兵卒冻得不停搓手跺脚,大骂老天要冻死人,不过今天因为雪实在太大,往日那些闯城的难民倒是少了许多,忽然听见马蹄声,这帮兵卒全都抬头望来。

    曹昂他们自然认识,只是不知道这个许都第一霸要做什么,赶紧朝两边散开,他们可不想成为被纨绔纵马撞死的冤魂,可就在他们刚避开的时候,忽然发现曹昂下马了。

    曹昂翻身下马,在地上踩了踩雪,拍拍入冬前设计的手套,又拍落身上的积雪,问向兵卒道:“贾诩先生的车架可曾入城?”

    “禀大公子,贾大人的车架未见,想来这么大的雪应该是不来了。”一名小统领拱手道。

    曹昂不置可否,一笑道:“贾大人啊,今天肯定来。”

    说完吩咐邢烈从马背上卸下大锅,老常卸下干柴,黑子倒入水,秦台则温上了酒。

    做完这些,曹昂五人便直挺挺的站在城门前的雪地中,一动不动,一个多时辰过去,雪花总算是小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纷纷扬扬,不过阴沉的天气依旧令人担忧,谁也不知道这场雪到底何时才到头。

    “公子,脚都冻麻了,那贾诩的车架还不知道来不来呢,我们别等了吧。”邢烈虽然不敢将埋在雪里的脚拔出,但还是忍不住嚷嚷起来。

    曹昂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点苦都受不了了。”

    邢烈委屈大吼:“俺皮糙肉厚的怕什么,俺是怕冻坏了公子您,不就是一谋士吗,有啥了不起的。”

    “老邢别胡说,贾先生既然能得公子看中定然有特别之处,老实待着,别废话连篇。”秦台在四人中威信颇高,训斥了两句,邢烈不敢应声。

    望着他们四人,黑子跟老常咧嘴大笑,邢烈则耷拉着脑袋,秦台依旧是目视前方,不动如山,曹昂突发奇想道:“我看你们四个不如结拜为兄弟。”

    “效仿刘关张?”秦台目光开阖,隐有精光,显然近来武艺又有所提高。

    曹昂点头道:“正是,你们四人意下如何?”

    “俺同意。”邢烈当先赞成,黑子与老常对视一眼也兴奋点头。

    曹昂看向秦台道:“你的意见?”

    “好,我等四人从宛城追随公子至今早已胜似兄弟,结拜为金兰弟兄正合情义。”秦台大笑说道:“不过此时此刻公子的事更为重要,我等四人便不搞那些形式了,在这雪地中口头结拜,相约为兄弟,不叛不离,同富共困!”

    “好,我等四人约为兄弟,不叛不离,同富共困!”

    四人肃然立誓,随后放声长笑,秦台年纪最大为兄长,邢烈次之,老常面容较老,但实际年龄却不大,排在老三,黑子最小自然是老四,东汉末年,重义轻生,少有违背誓言者,终其一生,他们四人都谨守这份诺言,守望相助,被后人称之为雪地四结义,追随曹昂也留下了偌大名声。

    雪越积越厚,城门前足足有一尺之深,腿脚都冻麻了,但他们的心还是火热,曹昂抿嘴笑望四人,这是他最信任的四个家伙,能够看到他们结拜,心内也是满满开心。

    正为他们高兴间,曹昂耳朵一动,好像听到车轮压过积雪的声响。

    “公子,有车架来了。”黑子一指远处,一辆马车被百余战马护送着缓缓而来。

    车内两人一文一武相对而坐,中间一个小火盆供以取暖,本说话的两人被黑子的声音吵到,忍不住掀帘看去,只见城门前雪厚一尺,五道被落雪覆盖的人影正拼命晃动,积雪瑟瑟而落。

    “这是迎接之人?”文士心中震动,这种迎接方式可谓别开生面,虽然排场不大,但这等诚心足以感人肺腑。

    “文和,你不说因雪灾之事恐怕无人会来迎接我们的吗?”一员将军从后跳下马车,疑惑问道。

    文士皱皱眉头,道:“将军且看,只有五人迎接,定不是曹公安排,看来他们是来寻我的。”

    “寻你?可是仇家?”张绣眉头紧皱,忍不住摘下了悬挂马身的铁枪。

    贾诩下了马车,沉思片刻,突然笑道:“想来不是。”

    张绣满头雾水,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会是,这时曹昂已经清理掉身上积雪,大步上前,一辑到底,道:“可是文和先生?”

    贾诩侧身避开,道:“诩不敢受大公子之礼。”

    “先生受得,因以后昂还需先生多多指点。”曹昂弯腰不起。

    贾诩笑着搀扶起道:“岂敢岂敢,诩只是一粗鄙之人,实帮不了大公子,前番正打算如何向司空辞去屯田都尉之职,安心做一个清闲都亭侯!”

    曹昂脸色微变,虽然早有预料,但依旧难掩失落,贾诩何等人也,可谓谋士中最会谋己之人,现下自己的身份地位实力皆不起眼,想要收服这只老狐狸恐怕难度不小。

    冲着他轻轻一笑,曹昂转向了张绣拱手道:“见过将军。”

    “大公子岂能如此,绣乃降将,当不得。”张绣急忙回礼。

    曹昂摇头道:“将军威名昂早已闻之,宛城之战更是差点陷没其中,现在想来仍是后怕不已。”

    “大公子……”张绣一脸仓皇之色,以为曹家父子要秋后算账。

    曹昂摆摆手道:“将军多虑了,昂保证绝不会有人伤害你,我只是感叹啊,那一战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改变了命运,也令我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

    张绣与贾诩不明所以,曹昂也不再解释,令秦台取过温着的酒,举杯道:“此乃仙人醉,敬两位。”

    张绣二人也不做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张绣大赞仙人醉名不虚传,至于贾诩则若有所思,看看锅看看火架,平静的心竟仿佛被这杯酒烧起,变得火热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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