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金榜提名

橙果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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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初秋,h市的天气还很暖和。下午将近两点,我们十八岁的传奇人物吴小北正带着一个胖子,狼狈不堪地跑进一条背街小巷躲藏,喘得如同三伏天狂奔的狗。

    不知哪个电视台的新闻播报从他们头上的窗子里传出来:

    “如果中微子超光速现象得到证实,那么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将被推翻,整个现代物理学的基础将会重建,时空旅行将成为可能……”

    对面窗口传出“滋拉滋拉”的炒菜声和一个老男人五音不全的歌唱,混杂在新闻播报之中:“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

    “小北哥,要是能穿越就好啦!”吴小北旁边的胖子,听了混杂着不谐音的新闻播报,脑袋里有关于重生穿越的网文情节开始作祟,在他眼前幻出一片仙境,他一边喘一边出神道,“古代人全是弱智脑残,说两句漂亮话儿,美女就抢着跟你上床,还可以当皇帝,拥有无上法力,金山银山花不完呢!”

    “要是穿过去碰上个天才呢?”留着长发的吴小北,一边喘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勾了两勾,跟胖子要烟。

    “这怎么可能?”胖子给吴小北拿烟点上。

    “有个倒霉蛋就碰上了,而且穿越途中还变成了猫,”吴小北皱眉深吸了一口烟,道,“穿越很危险的,除非是意外或者太幼稚,不然没人主动穿的!”

    “什么?你见过穿越的猫?”胖子惊得眼睛都圆了,惊问道。

    “哦——当然没有,也是听说,听说!”吴小北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忙矢口否认道,“总之,穿越很危险,我要是有的选,百分之一万不去。”

    “让我选,我就去!”胖子魂不守舍,全然沉浸在春孟般的美妙之中。

    吴小北突然发现了什么,圆睁着眼睛,扔掉烟屁,惊恐地望向胖子身后的小巷尽头,道:“你真的想穿越?”

    “啊!”胖子没注意到吴小北的反应,答道。

    “你真的想重生?”

    “啊!”

    “看看你身后!”

    胖子转身看去,立刻看到几十个蛊惑仔手持长棍,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正是先前追杀他们的那票儿人马。

    “要是改主意,现在还来得及!”吴小北拎着胖子的脖领子骂道,“快它妈跑吧!”

    胖子回过神儿来,跟在吴小北身后呲牙疯跑。二人在小巷里左拐左转,横穿了五六条大街,回头看时,那票儿人仍然穷追不舍,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

    胖子已经跑岔气儿,撑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儿地跟吴小北喘道:“我……我……我跑不动了!”

    “考,我替你平事儿,你先跑不动了!”吴小北扫了一眼周边地形,灵机一动,抓着胖子背后的衣服,拖着他边跑边道,“不想死的话,再跑两条街!!”

    “我……不行啦!”胖子累得步都迈不开了。

    见追兵越来越近,吴小北不管胖子行不行,发狠地抓住他,连拉带拽向前跑。

    跑过了一条街,又跑过一条街,胖子都快挂了,吴小北这才跟他一起站住不跑了,狂喘不止。那批刘氓站在街对面,却没有一个跟过来,只是把手里的家伙一起藏在身后,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没过多久,便全体调头走开了。

    “他们为什么不杀过来?”胖子喘了好半天才能说出话。

    吴小北忙着倒气儿,懒得跟他解释,用手指指胖子身后。

    胖子回身一看,顿时恍然大悟:h市公安局!!

    “啥也别说了,牛逼!”胖子向吴小北挑起大拇指,佩服得一塌糊涂。

    “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你打电话我不接,你打它有啥用啊?……”吴小北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老妈。

    “喂,我有点听不清,什么‘克洛诺斯’?”吴小北皱着眉打电话,伸出两根手指架在头上当天线道,“你是说我没考上吗?没考上有什么好稀奇的,那是世界名校嘛,我每科儿都是六十五分,当然考不上啦!”

    “喂,喂,什么?”吴小北突然一脸吃惊,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道,“妈你再说一遍!”

    电话里还在说着什么,吴小北却没心思听了,垂下了拿电话的手,不知所措,失魂落魄。

    “怎么啦?”胖子被他的白痴表情吓了一跳,忙问道。

    “我……竟然考上了……克洛诺斯大学!”吴小北道……

    夕阳红透了半边天,瘦削结实的吴小北,坐在居民楼的天台边沿上,双腿探在楼外,长发随吹过楼顶的风小旗般飘摆。

    在他身旁,蹲着一只昂首挺胸的黑纹黄猫,脖子上戴着一枚红玉般的圆牌和一只长条形的黑挂坠,夕阳余晖下,那枚厚实的圆牌流动着奇异的光泽。

    吴小北皱着眉头,喝光了最后一口啤酒,将易拉罐捏成一团,看准三米外邻楼一扇开着的气窗,单手一抛,啤酒罐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当”地一声,准确无误地钻进了窗子。

    “布丁,你当真是人?”吴小北扫了一眼身边的那只猫,脸上挂笑问道。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啊!当然,俊得很,”那只叫布丁的猫立刻得意非凡,口吐人言吹道,“在哪儿一露脸儿,立刻就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那你为什么不变成别的什么呢?人堆里少见的,甚至连动物堆儿里都少见的,比如,这个东北虎、丹顶鹤、扬子鳄或者斑鳌呢?又或者变成盒子箱子,包子馒头什么?”吴小北挑起一边的眉毛,一撇嘴儿,拿布丁开涮道,“变成一只猫,这,套路,太套路,小白网文里都快用烂了的恶俗套路!还能不能改了?跟你说话我时常走神,感觉自己在做梦。”

    “当然不能改了,能改我早自己变回人了!你才变斑鳌呢,哼!给我施法的家伙就是个恶棍,能不恶俗吗?”说起这事,布丁就气不打一处来,报怨道,“你说我穿越碍着谁啦?干嘛在我身上下咒?还把我变成一只恶俗的猫?就凭我这气势,怎么也应该是只老虎啊,对不对?”

    “谁说不是呢!”吴小北一脸戏谑地回应布丁道,“不过变猫有利于你躲在人群里,”吴小北用手掌在空气里斜劈了一下,续道,“来隐藏杀~机!这可是老虎做不到的。恶俗的猫栖身于恶俗的人群里,倒也挻合适。”

    “哼,不给我变身,我栖身在人群里不是更合适?”布丁不同意道。

    “你没看清那个施法的恶棍长什么样?是神是鬼,是人是兽?”吴小北好奇地问道。

    “没有,”布丁一皱眉,看看自己的猫身体,小嘴一撇道,“在时光隧道里耀眼的红光一闪,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点儿是真背!”吴小北对布丁表示同情道,“那道红光都跟你说什么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它或他总得说说你哪里得罪它或他了吧?”

    “就一句‘找到麒麟武士,你身上的咒就能解!’,”布丁眼睛出神,回忆道,“其他什么也没说,我就从‘蠕虫洞’里掉出来了。”

    “没说到哪里去找那个什么武士?”吴小北有点惊奇地问道。

    “什么都没说,”布丁无奈地耸耸小肩膀说道。

    “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怎么找啊?”吴小北说道。

    “谁说不是呢,愁死我了,”布丁道。

    “看起来像胁迫,”吴小北想了一下,对布丁道,“因为如果你不去找那个什么武士,那你就永远也别想变回去了,所以你非去不可。”

    “就算有一天找到了,那个武士就会不提任何要求痛痛快快帮我破这个咒?”布丁越想越闹心,像人那样长叹一声道,“有时想想真是欲哭无泪。”

    “你一提欲哭无泪,倒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布丁,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吴小北光顾扯蛋了,把要问布丁的正事都给忘了,忙把话题一转问道。

    没心没肺的布丁立刻嘻开嘴巴,脸上全是人类才会有的色迷迷,兴奋道:“一定是美女,数量多到惊人、品类齐全的美女!”

    “错!”吴小北挑了一下眉毛,甩了一下额前被夕阳染红的头发道,“我最想要是的:陪着老妈,让老妈生活富足,能住大房子,不必每天为了生存拼死拼活。”

    布丁一愣,一秒半后才继续道:“倒真没看出来!这些当然不成问题,只要你听我的,咱们一起穿越到过去,找到那批海盗财宝,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是现在一切都被你毁了,”吴小北生气道,“我进考场前不是跟你约好了吗?每科传六十五分的正确答案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留在本市。可现在呢?啊?我门门都是满分,考上了远在他乡的‘克洛诺斯’!!”

    “本市那间大学是三流大学啊,”布丁笑道,“你考进那么个破学校,传出去我会很没面子的。”

    “我乐意!”吴小北怒道,“我就爱上三流大学!”

    “好好,就算我的错,我当时以为你谦虚嘛!”布丁双肩一耸,朝吴小北一摊手笑道,“谁想你是认真的,不过现在木已成舟,没办法啦。”

    “不对,考前我明明再三嘱咐的,你不会不明白,”吴小北分析猫刚说过的话,眯细眼睛,指着布丁道,“你刚才说怕给你丢面子,我看你早有预谋!你到底想干吗?”

    “你想多了,纯属巧合!”布丁眼珠一转,一脸聪明地笑道。

    “哼,还有你擅自安在我后脑上的什么超级狗屁生物芯片!套路,它妈的又是网文里写烂了的恶俗套路,你还能不能有点新鲜的了你,啊?”生气的吴小北又想起另一件不如意的事来,骂道,“而且一点屁用没有!要是有用,我就自己答题了,也不会出现这种破事儿啦!”

    一听吴小北提到芯片,布丁就像嗨了药似的,兴奋的手舞足蹈,指手画脚,胡言乱语道:

    “那可不是普通的生物芯片,那简直就不是芯片!

    “确切地说,它是一种极难寻的石葩的培养液!

    “当然,这培养液也是科技产品,功能很强大,不亚于任何超级芯片!但它主要的功能是保护石葩的组织活性,目的就是有一天,能把‘灵魂金属’或‘仿灵魂金属’吸引附着在你的体内,与你溶为一体!

    “宇宙排位第七的神兵啊,到时候你才是真的牛逼啊!”

    “那是芯片!!”一听布丁第n次说这些疯话,吴小北立刻气得要爆炸,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目眦尽裂地指了指布丁,提醒布丁自己可以容忍的程度。

    “好吧,它是芯片,是愚蠢恶俗套路的生物芯片!”为了不被扔下楼去,布丁耸耸肩,妥协道,“话说这生物芯片真是好东西,伽马星科学天才蓝博士的传世杰作,天价货,而且独一无二!”布丁挥了一下右前爪,替自己辩解道,“可能是你的身体没适应,不过,早晚会大显神威的!呵呵,到时候,你的身体和头脑会不断进化变强,将来恐怕比爱因斯坦还聪明呢你!”

    “套路,又是套路,全是套路,又提爱因斯坦!”吴小北连摇头带摆手,对布丁的话彻底不信道,“爱因斯坦就那么好超越?再说了,前一阵科学家已经破解了,爱因斯坦负责数学运算的那一部分大脑比正常人大百分之十五,是真正的天赋异禀,上天内定,跟努力没几块钱关系,明白?跟他比要多傻有多傻,让别人比去吧!”

    “好好,我只是举了耳熟能详的名人当例子而已,想不到你这么大反应,”布丁忙改口,笑道,“那我们就换个人,霍金如何?你将来这个智商能赶上霍金,奔跑能超过伯尔特,必保的!”

    “没用就是没用,说那么多干吗?你就是一只没用的猫!”吴小北对布丁全盘否定道,“碰到你这只天降瘟猫,我算倒大霉了!”

    “跟你讲一万遍了,我不是猫,我是人,是帅男孩儿变的!”布丁就像被天雷击中一般,混身一阵哆嗦,凶狠地“喵”了一声,怒气冲天地转头对吴小北吼道,“只要找到‘麒麟武士’,我就能变回来!!喵呜,明白??”

    “喂?”正在这时吴小北的手机响了,原来是他妈晚上请客,买了一堆东西,让他赶紧下楼帮忙。

    吴小北撑住楼沿双腿一用力,将自己整个转过来,跳到地上。

    “你慢慢想你的武士吧,我下楼啦,先!”个子足有一米八三的吴小北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边朝楼梯口走,边对身后发飙的布丁说道。

    吴小北走后,布丁把头转向夕阳,眼神呆呆的,愤怒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深深的迷茫,自言自语道:“‘麒麟武士’,你倒底在哪儿?”……

    吴小北和布丁怎么也梦想不到,他们的对话全部落在了一个怪人的耳朵里。这个怪人藏身在他们背后的通风井内,已经盯他们很久了,待布丁随吴小北也离开天台后,身着暗灰色长风衣,头戴灰呢礼帽的怪人从通风井内缓缓飞升而出,翩然落在天台之上。

    高高竖起的风衣领,还有压低的帽沿,把怪人的脸完全遮住了,阴暗中只露出一双邪异的布满血丝的怪眼。雪亮的黑皮鞋,怪人向他们坐过的地方走了两步,看着天边的夕阳,一边用右手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带图章的大号蓝戒指,一边用腔调古怪的中文自言自语道:“让我想想,海盗财宝……海盗……海盗基地!嗯,有意思……”

    吴小北的妈妈,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青许多,可以用风韵犹存来形容,此刻正站在楼下,一手掐腰,一手擦汗,大大小小十几个装菜的塑料口袋堆在她的脚下。

    吴小北一下楼就直奔装菜的口袋跑去,她妈想自己拿几个,他不让,把所有的口袋都拎在手里。他边走边低头看手里的口袋,塑料口袋里什么都有,鸡鸭鱼肉,外带鲜葱鲜蒜,不禁一惊,问道:“妈,您中奖啦,买这么多东西?”

    他妈跟在吴小北的身后,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笑着答道:“你李叔他们今天晚上来咱家吃饭,庆贺你考上理想的大学,妈得多烧几个菜款待客人。”

    一听他妈把自己考上克洛诺斯大学的事告诉别人了,吴小北皱了皱眉头,报怨道:“干嘛让那么多人知道啊!”

    小北妈笑着反问道:“干嘛不能让那么多人知道啊?”

    吴小北支吾地傻笑道:“不想那么张扬。我这个人,就爱低调,嘿嘿!”

    他妈听他说得好玩儿,哈哈大笑道:“低调?你小子,除了打架就是逃学,害我三天两头被老师‘使命召唤’。唉,你已经家喻户晓啦,省省吧!”

    吴小北虚伪道:“我这不替您心痛钱嘛!”

    小北妈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脑袋,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进了家门,小北他妈立刻换上围裙,让他到客厅呆着去,顺便接客,不用在厨房帮倒忙。本想替母亲分忧的吴小北,只好服从善意的独裁。

    到客厅一看,布丁如同普通家猫一般懒懒地趴在沙发里,正看电视呢。吴小北向它挥挥拳头,布丁一脸坏笑,“喵”地叫了一声,轻声哼喊着《苏三不要哭》,一点儿想跑的意思都没有。布丁知道,小北妈一回来,吴小北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客人相继到了,共有四位,第一位到的是他李叔,工程项目经理,他妈的顶头上司,也是单身一人,就快跟丈夫早亡的小北妈“优化组合”了,地球人全知道。

    第二位是电工周大个儿,第三位是厨师杨老汉,最后是眼睛高度近视的会计张阿姨。

    最后一道菜也做好了,小北妈终于坐到了桌前。大家齐赞她手艺棒,菜烧得好。小北妈笑得合不拢嘴,谦虚说“哪里哪里”。

    他李叔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红了,好像赞他似的。

    瞎眼会计张阿姨用胳膊肘儿顶了顶电工周大个儿,朝他李叔那边努嘴示意,周大个儿一看,自然明白,二人偷乐,心照不宣。他李叔带头举杯,恭贺小北考上理想的大学。

    吴小北双手打拱,团团作了个四方揖,谢了大家的好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情绪一上来,吴小北的眼圈有点红了,低头叹了口气,憋了半天,泪水还是流出来了,他看着同样流出幸福眼泪的母亲,笑道:

    “其实,我原打算留在本市的,这样我就可以照顾我妈,跟以前一样,去工地干活,跟你们在一起,这些就足够了。但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一下子就考上了!”

    这话一说,大家的眼圈都红了,小北妈捂住嘴,眼泪直流了下来。

    电工周大个儿由衷地佩服道:“唉呀,小北也太厉害了,想考哪个学校,就能考上哪个学校,神童呀!”

    杨老汉直点头儿,赞道:“‘父母在,不远游!’,这孩子有这个心思呀,孝敬,难得!”

    瞎子张阿姨擦了把眼泪,说道:“小北呀,你得给阿姨传授传授经验,最好是独门秘笈,我们家你小胖弟弟明年也考大学了,能赶上你一半就好了!”

    吴小北擦了一把眼睛,为了应付张阿姨,信口胡说了几条经验,他张阿姨都认真用本记下来,以备借鉴。

    紧接着,瞎眼张阿姨又问小北妈道:“姐,听说小北要去就读的大学很特别,虽然国内还没什么名气,但在国际上却是响当当的,师资力量也是一流的,出过不少大人物,叫克,克什么来着……”

    小北妈笑着接她的话道:“叫克洛诺斯大学,是德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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