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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教官鬼使神差地点到了亚当这个名字，他四顾无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心里已经把管家骂了一万遍。
估计这个学校在申请的时候有“英文名（必填）”这一项，而管家也懒得问他，直接写了一个简单好记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因为太俗气，在新生群里只有自己一个。
“excellent！”教官富有玩味地看着他，“亚当！真是太巧了！你也来试一试吧。”
打击报复！这绝对是打击报复！自己只不过私下里跟他商量过事，他就看自己不顺眼了。这外国人绝对是个小心眼！
黑胡子递过来那把还温热的手枪，然后又给了他一个装满的弹匣，刚触摸到那把枪的时候，宇嘉缩了一下手，引起了背后的一片讥笑。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害怕那把枪，而是觉得它热得发烫。
可能是碰到了枪管吧。
宇嘉对它的重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稳稳接过了那把枪，身后嘘声一片。
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用这把枪了。
面前的靶场是在废墟的边缘开辟出来的，视野开阔。远近都设置了众多的目标，有钢靶，也有人形靶，旋转靶，塑料模特这样的目标。他盯着面前的50米钢靶，缓缓抬起了枪口。
手枪正变得滚烫起来，他却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
身旁的人声淡了下去，那把手枪正变得愈加滚烫。他把准星对准照门，瞄准了对面那个钢靶，手枪的枪身把目标挡住了一半，让瞄准有些困难。
他的视线有些发虚，钢靶的后面，那个200米远的人体模型突然动了一下。他把枪往下挪了一点，却发现矗立在那里的不是人体模型，而是一个熟悉的少女。她远远地站着，像是无辜的路人。
这的确不是宇嘉第一次用贝雷塔m92f，上次当他举起这柄手枪的时候，他用它杀死了一个人。
他有一种预感，当他拿起武器的时候，就会有人为此死去。
他回头看向教官，他却已经不在那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垂死女孩。李薇薇躺在地上，身下已是一片血泊。
血流成了一道小河，蜿蜒到宇嘉的脚下。
“亚当……”
有人在背后喊自己，而且不只一个人。声音层层叠叠，如同山谷中无穷无尽的回声。他缓缓扭过头去，看到了一双双眼睛。
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双眼。
取代新生的是一群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她们看上去一模一样，动作都整齐划一地一致。这些女孩穿着的衣服是被称作洛丽塔洋装的衣服，这种衣服从维多利亚时代的裙子和洛可可时代的精细服装中吸取了灵感，成为一种华丽而可爱的穿着风格。的确，从外表来看，莉莉丝完美得无可挑剔，粉色的蕾丝裙边，灰色长发上系着的粉色发带，白色的过膝袜以及红色的，还系着蝴蝶结的宽口皮鞋……外星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地球的？在他们隐匿的时间里，难道是在专心学习如何打扮更加可爱，从而征服人类吗？
可她们带来的，只有杀戮和死亡。
“连你们也叫我亚当吗？”他闭上了眼，不想去看那些令人恐惧的空洞的眼睛。
他突然想到了管家的话，以及左紫惠的冷笑话。
莉莉丝，擅长精神攻击。
莉莉丝，是梦魇，是恶魔，恶魔才不会变成恶魔的样子，她们会装扮成天使。
宇嘉把视线转回那个遥远的人体模型，她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这么远的距离，她的头已经比米粒还小了，他举起枪，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世界变得很奇怪，森林在燃烧，山体露出赤红的色泽。那架巨大的预警雷达却仿佛恢复了生机，锈迹一扫而空，银白色的金属扇面正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像是只讨厌的啄木鸟。
无线电的干扰声，人怎么可能听见？
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一阵浓雾从山的那一侧席卷下来，山谷像是个巨大的容器，正被上帝之手倒入液氮，火焰瞬间熄灭，只留下干枯碳化的树干张牙舞抓指向天空，视野里一下子变得雾茫茫的了。
宇嘉突然注意到，那颗子弹还在空中飞翔，所经之处雾气被扰动，卷起，然后又归于平静。他明白这些都是幻觉而已，这个世界之中，除了他自己，没有什么是真实的。
就像是某处的某个开关被啪嗒一声按下了，四周的色泽突然变得真实，现实瞬间回归了。人对时间的感受是很容易被影响的，他在噩梦里感觉过了几分钟，现实可能只有一瞬间。他回头看着新生们憋着笑看着自己，又转头看了看教官，他却一反常态地严肃起来。
自己的钢靶光滑如初。
“脱靶？”有新生小声议论着，已经有人开始笑了起来。
“叫他队长果然是在玩他吧！”
“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黑胡子没有在钢靶前停下，他径直往远处走去了。这让后面议论的声音更大了，武警教官们则一脸严肃，看着外国教官的背影。现场的这些武器并非特警制式武器，他们并不熟悉。
宇嘉一时有些疑惑了，他没有听到钢板被打中的声音，但也看不见子弹入土的灰尘。也可能打到对面的山坡上去了，如果那样的话，丢人倒是无所谓，但别误伤什么人。
教官拆下了那个塑料模特，然后扛着走了回来。
“one shot，one kill！good job adam！”他远远地就吹起了口哨。
待他把塑料模特放在桌上的时候，众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连守在车旁的武警教官也围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好奇与惊讶的神情。
塑料模特的额头处，赫然有一个小洞。
“9毫米手枪子弹速度衰减很快，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教官又换回了中文，“你值得威力更大的武器。”
“真的假的！”
“这小子真的第一次用手枪？”
“就算是军人这个成绩也很优秀了！”有武警教官说道。
在旁边一直冷着眼看戏的肖华也走过来，他摸了一下那个塑料假人头顶上的洞，子弹嵌在里面，似乎还留着温度。他转眼看了看宇嘉，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友好，却让宇嘉哆嗦了一下。
当初就是这双手两下夺了他的枪，然后把他按在地上，几乎要把胳膊拧脱臼了，疤痕现在还在。
“两百米爆头，国家射击队没要你真是可惜了。”他说完就径直走开了。
“那么远我都看不清……”
“真的打中了，不会是碰巧吧？”
“你要不碰巧去试试？”有人看不下去了，说了句公道话。
此刻身后的那些喧闹跟他无关，他把枪递给教官，教官递给他一把mp5，他推辞了。
“我不会用这个，怕操作不好。”
教官也没说什么，叫下一组上去练习了。他走之前，教官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优秀的adam，你昨天的请求我可以接受。”
————
李均益从电脑旁醒来，揉了揉眼睛，四周一片黑暗，只有显示屏发出的光照亮了周围。
“alice，发生什么事了。”
叫醒它的是有节奏的滴滴声，其中一个屏幕被标红了，警示标志正不断地闪着。他切换到对应的系统，眉头却皱了起来。
“力场检测卫星监测到虚无粒子反应。”alice的合成音非常自然，就像一个真人在说话。
“只有粒子，没有力场反应吗？”
“特征值在仪器误差范围内。”
这就是没有了。军医觉得有些疑惑，“可以定位吗？”
卫星的视角迅速切换到一处山谷，军医提起了身旁的话筒，用机密频道传递了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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