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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山甲不复方才猖狂,只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疼得不断呻吟发抖。
几人自不会同情他,不过回头毕竟是个出家和尚,生怕他死了,又从怀里取出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钻山甲吞了下去。这般,他才脸色好看了许多,但显然无法开口言语。
回头说道:“命倒是保住了,不过恐怕得疗养许久。”
周一行道:“饶他性命已是陆兄弟手下留情,还管这些作甚?让我来问问,看看这小子为何偷袭我们。”他看向钻山甲,道:“喂,小矮子,你说说偷袭我如盈妹子是为何?”
钻山甲此刻露出真容,竟是个娃娃脸,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老迈死气,他艰难道:“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周一行追问。
钻山甲万分想要逃走,可现在行走都成了大问题,更何况施展独门绝学“遁地**”。如今我为鱼肉,他也怕几人真杀了自己,瑟瑟道:“这、这个,我不能说。”
周一行道:“是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钻山甲只目光躲闪不敢再回应,周一行看得不耐,喝道:“矮子,莫认为大爷好糊弄,要是不说我就宰了你!”这冷喝之下,竟把钻山甲吓得昏了过去。
如盈毕竟朴实善良,虽刚被他拖往地下受惊,此刻见他可怜模样不禁心生恻隐,劝道:“周大哥,要不还是放过他吧,看他这样似乎和那黄石不是一伙的。”
周一行摇头道:“妹子,你江湖经验太少了。自咱们上山以来,已多番看到这山上人劫掠女子,若不问出个所以然,当真不得心安。”
回头也合十道:“阿弥陀佛,周施主,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一行看向沐清风道:“陆兄弟,你说咋办?”
沐清风正欲说话,忽脸色大变,几人正待询问,只听得周围传出阵阵鬼泣般的声音,那声音凄厉异常,仔细听来竟是在呼喊:“你拿命来!你拿命来!”
陆红菱虽只是个二八少女,却是胆色颇高,她喝了句“看刀”,抬起右手微微一动,三柄飞刀已带着淡淡光芒朝着树林深处而去。下一瞬间,那声音骤然停止,陆红菱还未得意,它却又响了起来:“嘿嘿嘿,好厉害的飞刀,看来今天来此的高手真是不少,这可就够我吃了……”
这声音着实难听得紧,但又隐藏得极好,哪怕以几人功力一时也难以分辨来源何处。
这时另一个声音道:“年老二,你又在这里吓唬人了,刚才不是差点被人劈了吗?”
之前那声音怒骂道:“张大鞭,你少嘲笑老子,你又能比老子好到哪里去!”
张大鞭“嘿嘿”冷笑:“我可不像你,装鬼不成还被揍,真他娘的丢咱们婆婆三十六山的脸!”
年老二听他一说,飘忽的声音突然愤怒起来:“你少给老子提那个老妖婆!老子能有今天都是她给害的!老子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还不准老子扮个鬼吗?”
张大鞭竟也不再说话。又一个声音道:“年老二,说的好像就你不好过一样,咱们这些活下来的谁不少点东西,留下你一条狗命就好好办事吧,还他娘的瞎抱怨。”
那张大鞭的声音传出:“三指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咱受这狗娘养的折磨多少年了,要是再忍气吞声,那老子不如撞死算了,省得到时候毒发活受罪。”
这时,晦暗林中竟然渐渐嘈杂起来,四周嗡嗡一片,沐清风等人可以听到诸多抱怨之声。
“平三指这混账说的什么屁话,你他娘的做够还做上瘾了,老子可不陪你!”
“就是,那毒要是再发作老子可受不了,到时候第一个就先杀了平三指这老混账!”
“今天必须拿个主意,干还是不干,快说句话!”……
张大鞭道:“诸位先莫吵,勿要自乱阵脚。之前咱们都已说好,今日若同意去那主意的就留下,若是不同意的就自己离去,谁也不许为难他,可还作数?”
当下又是吵闹一片:“谁会不同意站出来,让老子瞧瞧!”“对,谁敢不同意?”
待得周遭骂声渐歇,张大鞭又道:“只是,单凭咱们的力量恐怕是远远不够,所以须得找些个帮手。”
年老二这下声音正常了许多,道:“姓张的,你有个什么想法?今天婆婆山三十六派的人都在这,有屁就快放,别耽误老子等会吃了那几个外来的!”
张大鞭低低笑了声:“老二,今天这人恐怕你是吃不成了,不过,咱今个要办的事还真得求麻烦他们。”
年老二道:“你他娘的莫非是少只手就坏了脑袋?在这跟老子打什么哑谜?”
平三指方才被众人指责,仔细一想也觉得与其狗一般地活着不如拼一把,他道:“张大鞭,你快说怎么办!”
张大鞭不再卖关子,朗声道:“各位,咱们也不用躲躲藏藏了,都出来见个面吧。”
沐清风几人凝神戒备,听这些人说了半天理不清个头绪,周一行已将钢枪握在手中,他低声道:“我看着林子里人数不少,须得小心。”几人点头。
那张大鞭话音落下,有人道:“张老大,你可要想好了,要是这几人泄露咱们的秘密,那下场你该知道!”
“不错,今日之事玩不容有失!”年老二又道,他声音又飘忽起来,在这黑夜森林里格外渗人。
张大鞭道:“诸位,你们可以自己想想咱们有多少斤两,要是跟那老妖婆斗能有几分胜算?要是不借助高人力量,恐怕要功亏一篑。”
平三指叹道:“张老大,虽然老子不愿意夸她,可也不得不说她的实力实在太恐怖,咱们联手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也不知道那老妖婆修炼的什么功法,竟如此骇人。”
张大鞭笑道:“三指兄不必担心,今天正是商议对付她的法子。”他顿了顿,朗声道:“不知下首几位可是来自天山剑宗、南山寺、道门的高人?”
沐清风几人知晓他是在向自己等人喊话,皆心中一惊,并不答话。可是林中众人听张大鞭这么一说都嘈杂起来,传出质疑和惊呼。
一人道:“张老大,你不是在说笑吧?那等大派怎会看得上这成鬼大会?”
“不错,你他娘的乱喊什么!”
张大鞭并不恼怒,等众人声音渐过,他道:“诸位稍安勿躁。”
沐清风几人看到林中慢慢走出一人,他约莫五十岁上下,头上系着青色布巾,可是右手衣袖空空,竟是个独臂。他走到几人近前,道:“在下张大鞭,是这婆婆山上苍松洞洞主,也就是三十六个山主之一,见过诸位。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沐清风道:“张山主,你们竟有如此闲情逸致,大晚上在这林子里吓人?”
张大鞭苦笑道:“少侠有所不知,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啊。”
陆红菱冷哼道:“迫不得已?难道你们方才想害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要是没个说法,定要叫你好看!”
张大鞭道:“姑娘请听我细说。我们无意害人,实在是今日我与婆婆山众位兄弟在此有要是相商,你们却误入于此,我们才不得不扮鬼吓人,也是担心大事泄出。”他见几人并不信,朝身后喊道:“你们都出来,让几位大侠看看咱们的鬼样子!”
说着,林中出现点点绿光,有人打起了火把,山林里视线渐明。几人看到周围竟立了不少人,少说也有近百之众。树上也还站着些人,正盯着他们。
一直不敢言语的霍如盈忽“啊!”了一声,惊得几人连忙护住她。霍如盈口中喊道:“鬼、鬼啊!”
沐清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竟看到几步外一棵树上有张人脸,他正要出手,张大鞭忙道:“少侠且慢!这不是鬼,是人。年老二,你还不快下来,还在吓什么人!”
那张鬼脸“嘿嘿”笑了声,真似鬼叫,便慢慢蠕动,不多时整个人已从树中爬出,落到地上。但这下霍如盈更加可怕,那年老二居然没有双腿,只剩了上半身。他头上插了柄飞刀,正是方才陆红菱扔出,那飞刀居然没有伤到他。
年老二头上尽是树叶木屑,他道:“在下年老二,多有得罪。”便不再言语。
又走来一个汉子,他拱手道:“在下平三指,有礼了。”
沐清风微微一愣,竟是看到这平三指手上各缺了两指,果真如名字所言只有三指。他提了个小心,又大量周围,看到那些个举着火把之人竟都有伤残在身,无一个完整之人。
张大鞭似知晓他心中想法,叹道:“少侠可是疑惑我们为何缺胳膊断腿?不瞒几位笑话,我等如今剩下条狗命已是大福,不过也都丢了些东西罢了。”
陆红菱听得稀奇,道:“是谁打伤你们,竟如此残忍?”
张大鞭脸上露出痛楚:“说来不怕诸位笑话,咱们这地仙三十六派说起来像是什么仙家洞府,实则不过是些个孤魂野鬼罢了。你们看这些人,哪还有个人样?咱们说是地仙婆婆手下,其实都是她的走狗,平时没少被折磨,咱们这身伤痛也都是拜她所赐。”
沐清风几人心惊,看着这周围缺胳膊少腿的众人皆神色骇人,如厉鬼一般,今夜当真是百鬼夜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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