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章

井蛙言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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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购买比例80%, 请支持正版,谢谢  忍足侑士看了他一眼。

    迹部景吾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往窗口那边望了望, 回头, 压低了声音:“我去有点事。”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 坐在他对面的宍户亮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迹部景吾额角暴起的青筋,但再一看,好像又没有。

    不能再磨蹭下去了,迹部景吾站起来:“你们先吃吧, 我很快就回来。”

    “嗯?”忍足侑士有点奇怪,他忍不住朝人多的地方看了一眼,意想之中的什么都没看到,他忍不住有些心痒, 主动催促:“去吧。”

    两个人不是同班, 但是在学生会和网球场也算天天见面,平时也没看到这人身边有个什么女生的, 冰帝网球部连个赏心悦目的漂亮长腿女经理都没有,连保洁的都是大叔,都快把忍足侑士给怄死了。

    看看人家青春学园, 虽然年纪是大了那么一点,起码人女教练就是个大长腿不是?

    这么呆板,怪不得偏好冷面冰山, 忍足侑士忍不住腹诽, 又朝着他走过去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看倒是让忍足侑士发现有几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姑娘, 好像还是学校里比较出名的班花级花,那爱慕眼神,直往迹部景吾身上溜,收都收不住。

    “这块木头真是不解风情啊,连看都不回看一眼……看那腿,那学妹都要哭了……”

    向日岳人没听清:“侑士,你说什么?”

    “没没没,没什么。”

    被这么一打断,等忍足侑士反应过来却发现已经找不到迹部景吾的人影了,他有点遗憾的把眼神收了回来。

    能让迹部景吾主动的女生,有点本事,看来不容小觑。

    向日岳人颓废的趴在桌上,盯着蛋糕,眼睛直发虚:“怎么这么慢啊?还有什么时候他们才会过来?我觉得我现在都快饿死了……”

    忍足侑士蛋糕推过去:“岳人,他不是说了没让你等吗,饿了就先吃,下午还有训练。”

    向日岳人紧紧闭住眼睛,深深的嗅了一口蛋糕的甜香味,却还是没有动手:“再等等吧。”

    几个正值发育期一到饭点就饿狼扑虎的男生守着面前丰盛的食物,愣是老老实实的没动。横竖等一会也饿不死,他们几个虽然没有迹部景吾那么龟毛的事事讲究,这点绅士风度还是有。

    能吸引迹部景吾的女生是个什么样子,好奇的人自然也不止忍足侑士一个。

    “你们说对方大概是个什么样子啊?我猜估计是个很正的女生吧,”忍足侑士还是没按捺住心里的八卦:“照理说你们这几天一直都和他在练习,就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吗?”

    宍户亮老老实实回答:“没有啊,迹部甚至比前一段时间更努力了,昨天和他对练,差点没把我给耗死,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下场了,一直练习到最后才肯走,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

    忍足侑士眼睛微眯。

    迹部景吾平时训练是不下场作陪的,昨天下午却突然勤奋发狠,把他们扯下来一一对了一场赛,虽然考虑到体力透支,没进抢七,但是几场比赛打下来也累得够呛。

    就算只是日常的训练赛,迹部景吾那也是招招都没留手的,那种打法,那种神情好像要发泄出什么一样,让人看上去都有些害怕。

    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看来倒是有点意思。

    是情伤?

    还是对方把他给拒绝了?

    向日岳人摇头:“不过昨天打得很开心呢,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侑士。”

    忍足侑士不死心,又把昏昏欲睡的芥川慈郎给拍醒:“慈郎,你想想,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芥川慈郎努力的回想:“……我好像睡着了。”

    “侑士……”向日岳人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把忍足侑士的眼镜给擦了擦:“你眼神好,快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

    “怎么了?”忍足侑士接过自己的眼镜戴在眼睛上:“不要这么慌张嘛。”

    平光眼镜只是个幌子,忍足侑士只是习惯了眼镜,他有些随意的往向日岳人看的方向一看,刚带正的眼镜差点又掉下来。

    他嘴里喃喃念出声:“今天……是愚人节吧?”

    芥川慈郎从桌上爬起来,也有些痴呆:“不是愚人节,还没有到……”

    他捂住肚子,肯定:“一定是我没吃饱,饿花了眼睛。”

    周围响起阵阵的惊呼之声,还有好几个女生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本来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旖旎的画面,不过这个画面确实要更加劲爆些: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迹部景吾拎着一个看上去就很沉的木桶回来,他手臂上的肌肉都弓起来,透着薄薄的衬衫可以看到起伏的形状。

    桶里到底装的什么这么重,忍足侑士伸头往里一看:里面除了米饭就是米饭,整整一桶都是米饭。

    他代替了桦地的位置接过那桶饭,顿时觉得手臂一沉:“……迹部你干嘛买这么多饭,我们这几个人也吃不完,会浪费的,这样多不好。”

    现在都讲究环保,勤俭节约才是王道,忍足侑士在他耳边偷偷压低声音:“就算想让人家看到你霸道总裁的一面,也不是指在买饭这件事上挥霍无度啊,浪费是可耻的!”

    直男,忍足侑士直摇头,这就是个死直男。

    迹部景吾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了他一眼。

    这人,还不让说了,真是,忍足侑士看他旁边没人,问:“人呢?”

    “后面。”

    迹部景吾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语气却截然相反:“出来吧,一直躲到我身后干什么。”

    他让出一点身子,才露出一个瘦小的人,整个人笼罩在迹部景吾的光芒下,就像一个活的影子。

    “你……”

    忍足侑士忽然觉得木桶勒的手心直发疼,他想把嘴角往上勾一勾,却没成功。

    “嗯……?”

    织羽樱奈说:“松手吧,我要回家了。”

    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更多的却是茫然,本能的按照她的吩咐松开了手。

    她淡淡的说:“没有那么多如果,你来得已经够早了。”

    可是再早也已经晚了。

    迹部景吾不着痕迹的走过来挡住忍足侑士的视线,提醒:“忍足,你下午还有课,这边我来负责就好了。”

    忍足侑士忽然就有些无力,勉强朝两人笑了笑:“那一定要把她送到家,迹部。”

    迹部景吾说:“我知道。”

    一辆锃新的轿车自远而近停在几人身边,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不是威廉,他下了车,恭敬的把门打开。

    “再见了,侑士。”织羽樱奈心头掠过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怅然之情,那是真正的织羽樱奈的情绪,这种怅惘让她停住了脚步,一回头,看到忍足侑士有些惊喜的脸:“忍足。”

    “在那之前,至少一起看一次樱花吧。”

    ***

    有些事情走流程也好,都要问一问才能了解具体情况,迹部景吾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织羽,你为什么会跟着那些人去了那个地方?”

    出事这么久,仔细想想大概也猜的出这种事肯定不会是第一次,一个女生应该有的警惕和防备呢?

    这就是凡事容易想当然耳的毛病,织羽樱奈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矫正一下观念:“如果我愿意,我有一百种欺骗你的办法,花式,不带重样的。”

    照这个说法,自己难道还是太单纯了?

    迹部景吾差点又被带跑了偏,回过神来发现她心情还好,也没什么被欺负之后受到的心灵损伤表现。

    他略略放下心:“以后不要随便跟着不熟的人跑。”

    织羽樱奈偏过头看他。

    迹部景吾啧了一声:“我不算。”

    车内的气氛再次凝滞了起来。

    沉默了会儿,他询问的声音近似叹息:“这是,第一次吗?”

    “不是。”

    “呵呵,”织羽樱奈轻声笑了两句:“单纯的少年,你难道不知道,对人施虐是可以带来快感的吗?”

    迹部景吾静静的看着她。

    “这好像就是能够令人上瘾的毒药,只要沾了一口,就能够轻而易举的上瘾。”

    “不管是肉体也好,还是精神也好,当自己彻底的把人踩在脚下碾压,白天遇到的各种烦恼和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烟消云散,因为还有这样一个比自己更惨的家伙。织羽樱奈曾经是多么的威风啊,可是现在她就在自己的脚下,比最卑微的蝼蚁还要低贱,哪怕任人蹂躏也不敢发出声音。”

    “好的事情,好的人,大家都很喜欢,都夸奖,都想要。”

    “至于坏的事情,坏人,人人都有资格上去踩一脚。”

    “织羽——”

    迹部景吾沉下声音:“不要再说了。”

    “好吧,那我不说了。”织羽樱奈调整好自己靠在座背上的姿势,舒适的合上眼睛,声音因为丝丝的沙哑而染上慵懒:“只是叙述下事实,甚至都谈不上什么社会黑暗。”

    迹部景吾说:“施虐者有施虐者的暴行,他们必须得到惩罚,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自虐。”

    “什么?”

    她睁开眼睛,微有些漠然:“你在说些什么笑话。”

    “你冷漠的就像一个旁观者。”

    迹部景吾缓慢又坚定的抓住了她的手,不是像忍足侑士那样扣着手腕,而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心,属于男性健康温暖的,磅礴的热力透着接触面想传达进对方的心里。

    他握着她的手:“这样是不对的。至少我,并没有感觉到你高兴多少——你厌倦一切?”

    织羽樱奈盯着他,眼睛慢慢弯起来。她晃了晃两人相交的手:“你这是在给我灌鸡汤?”

    “你觉得是,就是。”

    迹部景吾就着握手的姿势没动,过于亲密的角度让两人看上去有些暧昧,他知道她没有挣脱忍足侑士,也必然不会挣开他。

    像冬天的衣不蔽体的人无条件想念温暖,哪怕只是火柴的微茫。

    车窗隔绝了马路上一切嘈杂的声音,车厢里能听到细微的呼吸,路边行人匆匆忙忙,单车在自行车道飞驰而去,他们却在这个忽而静止的时空里停滞下来。

    织羽樱奈望进一双如大海一般澄澈的蓝色眼睛,一缕被车窗过滤的午后阳光让这对海蓝宝石变的熠熠生辉。它拥有绝对光明的,正直的,执着的颜色。

    真好看的眼睛。

    织羽樱奈忽然笑出声,清脆如铃铛响的声音让迹部景吾一愣:“你的眼睛很像大海。”

    迹部景吾想也没想就顺着她的话问了:“那你喜欢吗?”

    “喜欢。”

    她坐直了身子,把迹部景吾推回自己的座位上:“我喜欢大海。”

    绿灯亮了,车又重新开了起来,刚才那种微妙的感觉消散。迹部景吾假寐的闭上双眼。

    织羽樱奈这个人很奇怪,像无形的水,不可琢磨,又像寒凉的冰,让人肝胆生凉,有时候又像介于冰与水之间的一种流质体,能一下子将人冻住,又好像很容易就被人融化开。

    最糟糕的是,他好像开始喜欢这种感觉了。

    不远处的教学楼开始涌出一波波的人流,按这个趋势大概很快就要出现学生潮了,中午这个点餐厅必定会被堵的密不透风。

    迹部景吾低下头,织羽樱奈正好迎上他的视线,两人无言对视了一阵,又不约而同撇过头。

    他径直走向餐厅后门:“跟我来。”

    织羽樱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一高一矮两个极端看上去实在说不上和谐。

    餐厅后面有条小路,用鹅卵石铺垫的,扭的七拐八拐的不好走,周围一圈短株都是刺棘,一不小心就会勾到女生的短裙甚至长筒丝袜。

    边上的一株刺棘还缠着一缕肉色丝线,风一吹就随风乱舞,长长的线尾朝迹部景吾扫来,他伸手挥开,被拂过的手背有些微痒意。

    迹部景吾忍不住回头,织羽樱奈跟在他身后两米的地方,一双骨架似的腿形状毫无美感,纵横的青筋微露,上面有淡青色淤痕。

    东京不算腹地,初春的风积威犹在,更遑论还有倒春寒这种气象。

    织羽樱奈顺着对方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找到目标,十分不解:“你看我的腿干嘛?”

    她退后一步,满脸嫌弃。

    迹部景吾差点咬到舌头:“喂织羽你退后做什么,我对你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织羽樱奈不掩好奇:“那你看我腿干嘛?上面全是印子,不好看。”

    “恋足癖啊?”她啧了声,末了补充:“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他差点没控制住手痒,要不是见她瘦骨伶仃一胳臂肘可就真的拐下去了。相处这么久,迹部景吾早就确定这人脸皮是真厚,他冷哼了一声,说:“本大爷不过是担心你腿短导致走路太慢,跟不上本大爷的步伐。你腿……上午撞的?”

    “这腿不短啊。”她手一摊:“被推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他头也没回:“待会去给你拿药,网球部有专门的药。”

    说完就仗着腿长走远了。

    织羽樱奈捂上身体左心房的位置,心跳好像跳的有些快,她有点不确定的想:这是恼羞成怒了?

    两个人站在一扇大门口,门扇被锁住了,边框还雕饰着怒放的玫瑰,风格极其强烈,这种装饰有繁复花纹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是迹部景吾的属地。

    他简单吩咐:“中午的话部里的成员都没有到齐,先不带你过去了。这是网球部后勤室,以后你就在这个地方工作,具体的工作内容到时候会有人跟你交接。”

    织羽樱奈点头:“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迹部景吾看手表:“明天再开始,工作开始是早课之前和下午部活,结束看你的效率。”

    “一切公事公办,”他硬邦邦的,又好像是在刻意强调这一点:“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的债主。”

    ***

    初春的夜黑得太快,暮色西沉没多久天色就转而昏暗。

    织羽樱奈提着袋子上楼,老式建筑的楼梯有些狭窄,昏黄的灯光一明一灭,黑黢黢的楼道似乎随时都会陷入黑暗中。

    冰帝学院在东京市中心繁华地带,织羽樱奈租住的房子在足立区。足立区同样有名,不比银座逊色多少,不过它的有名在“穷”“贫民区”,虽然没有巴西贫民区那么混乱,但是同样是犯罪高发区。

    在人类的世界里,罪恶和贫穷好像生来就是绑在一起的。

    满当的提袋勒的手疼,织羽樱奈改提为抱,把袋子抱在胸前,凭着感觉上楼梯。这栋楼共七层,她住在七楼顶阁楼。

    空旷的楼道里只有一道脚步声,有些空洞的哒哒声,是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似乎是从楼下传上来的,一直响个不停。

    织羽樱奈的运动鞋落步毫无声息,楼道里寂静,高跟鞋响如影随形,好像有谁走在身侧。

    她一步未缓,走到转角处,已经泛起黄的墙壁上标识着鲜红的墨字,在阴沉沉的楼里红的有些发黑,红字突然缓缓的流动起来,如同鲜血一样往墙壁下渗。

    她擦了擦眼睛:“三楼了。”

    字上的血像爬虫一样从墙壁上蜿蜒而下,在水泥的地面留下湿黏的痕迹,织羽樱奈站住往后踢了踢腿,把鞋面的红色蠕虫甩去,若无其事地继续往楼上走。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

    若隐若现的歌声从四面八方穿透过来,唱的极其哀婉动人,像女人的哭诉,定神一听,好像又什么都没有。

    唱着唱着歌声停了,织羽樱奈忍不住把后面的词接了下去:“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楼道里的帘子突然疯狂的扇动起来,冰冷的穿堂风从两侧墙壁开的小窗户里灌进楼梯,两扇小窗户被风吹的来回倒,砰砰作响,像是在宣泄愤怒不满的情绪。

    两扇窗户“哐”的一声,忽然紧紧的闭上了。

    织羽樱奈的脸被白色的塑料袋给遮住,看不到眼前有什么,只感觉有人迎面朝她走过来。

    “终于找到……你了……”

    塑料袋发出一阵窸窣的脆响,一只手穿过塑料袋落在她的脸上,干瘦的和鸡爪一样的手在织羽樱奈脸上碰了过去,刺骨的冰凉要冻进人的骨髓里。

    “天真冷,冻得人哆嗦。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买了这么多东西一定很重吧,看你这么一副没用的相怎么不叫老头子来帮你提?”

    怀抱里的负担顿时没了,织羽樱奈抬头向来人打招呼:“雅子奶奶。”

    雅子五六十的人,手劲还是一等一的大,她拎着织羽樱奈的购物袋往楼上走,时不时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嘴里不停叨叨的重复:“现在天挺冷的,又黑的快,一个女孩子家不要老是待在外面,一放学就马上赶回来听到没?”

    她眼神闪烁,叹了口气:“这一块你也不是不知道,加上最近这一段日子,社会人和不良多了起来,治安又差了。”

    织羽樱奈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晚回来?”她放低了声音,眼睛飞快的在黑暗中扫过一圈,手一抖袋子差点掉到了地上:“……今……今天我特意从海鲜市场里买了不少新鲜海虾呢,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等你回来开做,老头子今晚要和手冢他们喝酒,我们两个就不用管他了,吃个痛快。”

    走到六楼左手边那扇门,雅子掏出钥匙打开房间:“进来吧。”

    织羽樱奈走进去,整个房子并不大,但是装饰的很温馨,玄关处还摆了几个兔子小玩偶,虽然看下来也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但处处都可以见到主人的用心。

    她用手戳了一下白色的猫咪玩偶,撩撩它的小短须。

    身后响起重重的“碰”的一声,雅子紧紧的把门关上,靠在门背上粗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靠着门背慢慢滑下,整个人在过度紧绷之后的骤然松弛下来。

    织羽樱奈转过身,有些好奇:“怎么了?”

    雅子声音有些颤抖:“樱奈,你刚才上楼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织羽樱奈想了想,说:“不奇怪。”

    怪声把雅子吓得失态,她一时之间也没有细想织羽樱奈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拍了拍胸口顺气:“晴明公保佑,希望刚才是我弄错了。”

    晴明?织羽樱奈问:“晴明是安倍晴明?”

    “你这傻孩子,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了,”雅子缓过神:“桌上有一些做好的小吃食,你将就一下,我先去上柱香。”

    织羽樱奈看着雅子跑进了和室,走到在玄关口,用纸揩去鞋面鲜红的污渍。

    食堂每次一到饭点就会变得熙熙攘攘,就算这两年又扩建了几回也还是一样,因为餐点物美价廉,大厨级别的水平只收学生餐的费用,还吸引来不少学校外的人前来就餐。

    平时迹部景吾不怎么去食堂吃饭,中午的时间是留给应酬的,而且除了国中部时期学生会事务繁忙,还有网球部大大小小的事情压了一身。

    现在学生会的竞选还没开,父母也从国外回来暂住,单单网球部的事情迹部景吾还算应付有余。

    芥川慈郎眼尖,老远就在食堂外面看到迹部景吾,他卯足劲儿,冲上去就是一个背抱:“迹部!”

    这一撞差点把迹部撞了个趔趄,他反手把慈郎从背上拎下来,皱眉:“真是太不华丽了。”

    两人身边行进的人流突然缓了不少,许多女生驻足停下就为了多看一眼他们两个,芥川慈郎左右一扫:“织羽没跟你一起来吗?”

    迹部景吾生硬反问:“本大爷为什么要跟她一起来?”

    “诶,你们不是同一个班的吗?”

    “一个班有三十个人。”

    慈郎心不死:“可织羽是不同的吧?”

    “没什么不同。”

    “好了慈郎,”迹部景吾突兀的转开话题,有点欲盖弥彰:“今天下午要加倍训练,最近没比赛,你们一个个都太松懈了,我担心身体条件会下降。”

    慈郎小声的嘟囔了句什么,很快又跟上已经走到了前面去的迹部景吾:“训练就训练,等我一下啦。”

    他叹气:“本来要谢谢织羽来着,想问她的甜点是怎么做出来的,要是能把方法告诉文太的话就好了……”

    芥川慈郎叽叽咕咕的声音被鼎沸的人声给淹没掉了,食堂的人很多,五颜六色的头发汇成彩色的海洋,此起彼伏。饶是迹部景吾双眼极高的动态视力也什么都没看到。

    “你在找什么啊,迹部?”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这家伙怎么越来越烦人了?迹部景吾若无其事的把眼神转移:“我在看今天的招牌菜是什么。”

    慈郎依依不饶:“那今天的招牌菜是什么?”

    迹部景吾转头,皮笑肉不笑:“红酒烩羊羔肉。”

    “……哦。”

    虽然喜欢吃羊,慈郎摸摸自己的手,有点儿感同身受:“不要吃羊羊吧?它那么可爱。”

    “那就闭嘴,跟着本大爷就行。”

    几个正选在学校里除了网球部,基本上少有碰面的机会,大家习惯各异,冰帝又那么大,能撞到算是缘分,两个人刚排完队打算找位子就听到有人在喊:“迹部,慈郎,这里!”

    是向日岳人。

    向日岳人坐的桌上摆满了甜点,本来身边还围了几个聊天的女生,大概是同班同学,见到迹部景吾两人来,很识趣的告了别。

    他也没挽留:“那上课再见啦!”

    虽然冰帝绝大多数女孩子都想接近自己的白马王子,可是机会和风险并存,面对极大可能失败,还会成为全校女生的眼中公敌这个结果,不是谁都有这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迹部景吾走过来,顺便打趣:“不是一直想谈一场恋爱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抓住。”

    向日岳人沮丧:“我倒是想谈恋爱,可我把人家当女朋友,人家把我当弟弟。”

    个子矮又有什么办法?他能怎么样?他也很绝望啊!

    “这样,”迹部景吾建议:“每天多喝一点牛奶试试,我听说越前不到一年就长了十厘米就是因为一天三大杯牛奶。”

    “真的管用?”

    迹部景吾啜饮了口汤:“可能对你不管用。”

    心眼坏,向日岳人端起牛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不满的盯着自家部长:谁说就幸村精市心眼坏来着,这一个也不差啊。

    “说真的。”向日岳人想起一件事,变得兴奋起来:“今天早上留给我的那个甜点真是超级好吃的!是在哪一家店买的啊,一定要告诉我地址才行!”

    慈郎用手撇着脸,给他做了个嘴型,向日岳人看着嘴型恍然大悟:“哦,是织羽啊!”

    这一声可真够大的,慈郎假装专心的吃着自己碗里的菜,分出了一点点余光给向日岳人,见他兴冲冲的问迹部景吾:“迹部,织羽呢?”

    今天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跟他提这个人,他和织羽樱奈难道有什么很密切的关系吗?

    迹部景吾放下刀叉,眉一扬:“专心吃饭,餐桌不要说话。”

    老大开口,向日岳人就算心里还有疑问也只得闭上嘴,慈郎也只得暂时歇了看戏的心思。三人一时安静吃饭,气氛倒也还算和谐。

    餐厅忽然吵嚷起来。

    一开始只是一两桌上发出的惊讶呼声,然后起伏不绝的议论声像瘟疫一般蔓延开,迅速将整个餐厅都笼罩在了一种新闻八卦式的氛围中。

    慈郎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迹部景吾心不在焉的喝汤:“可能是什么娱乐明星结婚了吧。”

    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向日岳人反过身,对另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同班问:“夏川,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川抬头看向日岳人,脸上激愤之色还没褪去:“学校BBS论坛!真是太过分了,怎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她连忙指了指手机:“现在论坛置顶,可能是贴主不小心发了公开,快去看,不然待会可能就删了。”

    “谢谢。”

    向日岳人坐回椅子上,掏出手机迅速的划开了学校BBS论坛,置顶帖没有什么哗众取宠的名字,但是刷了好几遍都没刷出来。

    什么视频看的人这么多?

    慈郎一项喜欢看热闹,见状把头挪了过来,搭在向日岳人肩膀上跟着他一起看。

    是一个视频,时间不算太长,只有一分多钟的样子。向日岳人点了播放,屏幕里出现的画面背景有点眼熟,装潢风格好像是冰帝一贯用的装潢设计,慈郎想了想说:“看窗外的背景好像是资料室。”

    “我记得资料室不是这样的啊。”

    “是新建的,那里比较偏僻,我经常在那——”

    慈郎及时刹住:“快看快看,戴耳机没?算了现在这么吵,把声音调小点公放吧。”

    画面还在播放,可还是听不到什么,向日岳人还以为自己的手机坏了,把声音调大了些,刚凑耳朵上去听,从手机里传出的尖锐嗓音差点没把他耳朵炸聋。

    “你这个贱人!”

    幸好织羽樱奈也差不多是这个想法,但也不能饿着她,所以两厢一折衷,干脆让上次做中华料理的师傅给准备一桶饭,还有一盆菜,他们这边这么多人,吃起来也不会太扎眼。

    做料理的师傅也是从迹部旗下的酒店请过去的,高峰期间腾不出空来,就着后厨窗户把整盆菜都端给了迹部景吾:“少爷,小心点端着,这么一大盆有点沉,菜刚出锅还烫手,要不我送送您?”

    迹部景吾接过了菜盆:“谢谢,不用了,您自己去忙吧。”

    他转过身就走,料理师傅琢磨了阵子,嘿的一笑摇了摇头,又开始忙起来。

    这小姑娘还真能吃,一顿能顶六七顿,一般的家庭还真供不起这么个大胃王。

    不过再能吃,他们少爷也养得起。

    一堆人看着迹部景吾端着个盆走过来,盆里冒出的热气模糊了脸庞,他还一点方向没错。

    忍足侑士干笑了一声:“怎么看都和迹部平时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这种家庭煮夫的即视感。”

    丸井文太不在的时候迹部景吾还是心里的第一顺位,慈郎很给部长面子:“不会啊,我觉得迹部端个盆都端出了英式贵族的感觉呢。”

    忍足侑士忍不住看了慈郎一眼,这家伙到底是在黑他还是在损他?

    几个人迅速的拾掇出了桌上的空间,装了实心满的盆子被迹部景吾放到桌上,织羽樱奈往盆里一看:一大盆装的全是麻婆豆腐,鲜红勾芡的汤汁里堆满了雪白如山的豆腐,软而不塌,看上去十分的嫩滑,顶上洒了一抓绿油油的葱花,微麻的香气直往上冒。

    不是挑食,织羽樱奈实在有点搞不懂为什么日本料理一沾上中华两个字就非得是麻婆豆腐。

    “……这么大一盆。”

    气氛一下子安静,其他几个男生突然装死。

    忍足侑士后知后觉不对,下半句话在织羽樱奈的眼神里咽了下去,及时见风转舵:“都不够塞牙缝的嘛,是吧,小奈?”

    “哼。”迹部景吾冷笑一声:“看来你倒是了解她。”

    又不是男女朋友,有正经名字不好好叫,偏要叫的这么肉麻,一口一个小奈叫给谁听呢?

    忍足侑士见好就收:“当然。”

    慈郎喜欢吃甜食,受不住这股味道:“一闻就觉得好辣!放了很多藤椒呢。”

    “我试试,”织羽樱奈用筷子挑起一颗花椒往嘴里一扔,嚼嚼:“不算很辣,这不是藤椒,这是九叶青花椒,不是日本的吧,中国c城?”

    迹部景吾面色有些古怪:“对,是直接从中国那边运过来的。”

    麻辣诱人,慈郎忍不住跟着尝了块豆腐,捂着半边发麻的腮帮子哼哼:“这都吃出来了,好厉害啊!”

    织羽樱奈分出点心神回答:“藤椒偏香,花椒偏麻,多吃几次你也能认出来。”

    麻婆豆腐香是很香,但是实在太辣太麻,真让慈郎再吃下去,用来品尝甜食的舌头就没味觉了。他脸色僵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继续吃面前的烤蛋糕。

    其他几个男生也对吃辣实在没有什么好的体验感。怪不二周助那个变态用可怕的味觉对他们进行了人身攻击,冰帝一个人都没逃过去,最后通通躺倒一片。

    不过不二周助连青学的自己人也没放过。这个男人的杀伤力,在冰帝正选的眼里就等同于乾贞治。

    这么一走动后气氛也活起来,菜都齐了,大家正式开始吃饭。

    人性格不同,吃的东西也不同,其他几个人吃的还是随便买的菜,反正食堂好,买什么菜都能吃。不过忍足侑士吃的特殊了点,他盘子里的御好烧是关西那边的特产,也叫大阪烧,不过也就是一方水土一方叫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