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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娴道:“你是大将军,这宫门内外,怎用得着你亲自值守。往后早点回去休息,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别一心扑在军务工作上。”
可是保护她的安全,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他生活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他又岂是适逢值守,他是等到夜里太和宫的灯灭了以后,才会离宫。
秦如凉道:“也忙不了多久了,等往后你身边有他保护你之后,我便可以松懈了。”
他目光沉着而坚定。
一阵风起,掀来淡淡的花香。
庭院里的紫薇花开得正是好时候,花瓣依稀飘落一些在了秦如凉的肩上。给他冷硬的形容平添了两分柔色。
秦如凉自己犹不觉。沈娴却是抬手伸到他肩上,帮他拂落肩上落花,像在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道:“这花过于柔美,不适合大将军。”
秦如凉顿了顿,道:“臣送皇上去内院。”
此刻夜徇正在内院寝宫里等着。有秦如凉亲自护送沈娴进去,跟在后面的玉砚见了也放心。
寝宫灯火通明,门前候着两个夜梁的奴仆。秦如凉就在内院里候着,一干宫人同在院里等候。
秦如凉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不等沈娴回答,里面就传来夜徇懒洋洋的声音:“女皇陛下这是防我跟防贼吗?这般大张旗鼓,生怕我吃了你啊?”
沈娴抬脚走了进去,夜徇将窗户微微掩,拂过窗纱暖帐,转身靠着桌案,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今夜他只穿了一件单袍,衣襟半敞,隐隐看得见里面有些结实的皮肤。漆黑的发丝散落在华袍上,那双眼睛里的天真之意全消,一张脸一度显得有些妖魅。
“你这是在勾引朕?”沈娴道,“可惜朕对男人没兴趣。”当然,除了苏折以外。
“那苏折算男人吗?”夜徇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笑意盎然,“他可曾像我这样,以美色诱惑于你?”
沈娴凉幽幽地盯着他的脸,嗤道:“就你这美色,也配与他相提并论?”
“嚯?我从你眼里看到了厌恶之意,你讨厌男人这样勾引你?你都没尝到过,说不定尝到以后你就不讨厌了呢,那可是和苏折不一样的味道。你一辈子只守着他那一种味道,不腻么。”
沈娴道:“你若像两年前那样表现得稍微正常一点,说不定朕还没这么讨厌你。”
“你怎知两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哪个才是真的我。”
“管你魑魅魍魉,朕都不感兴趣。”沈娴在桌边落座,手指叩着桌沿,开门见山道:“别浪费时间,朕回去还有政务,不是就那两座城池的事,要与朕谈谈么。”
夜徇也坐了过来,亲手给沈娴斟茶,只是放到她手边的茶,她却是动也不会动。
夜徇笑道:“要不是说谈谈那两座城池,约摸你还不会来吧。原本我夜梁打算,待我进大楚宫门以后,便要向大楚兑现契约上的承诺,要回早就约定好的两座城池。”
他饮了一口茶,“算算时间,应该很快我夜梁的请求就会传达到楚京了。到时候,只怕本就不安顺的朝廷,更会是一窝乱了。”
夜徇看了看她,又道:“那契约书是以苏折的名义签订的,如若让百官知道苏折与夜梁定下此契约,后果会如何?轻者会痛斥苏折折损大楚疆域和国家利益,非为臣之道。重者说他通敌卖国都有可能,反正无论怎样,他的名望、他都声誉,都将一败涂地,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为大楚人人所唾骂。”
随着夜徇一句一句说下去,沈娴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之前他处心积虑为你谋大业时,朝臣们觉得那是他应该的,如今功成名就以后,朝臣们便开始以己度人,防着这防着那,怕被抢走这胜利的果实。人呐,就是自私,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楚好,实际上,都只是为了自己好。”
百官知道这胜利是苏折带来的,也害怕他有能力把这胜利带走。功臣功臣,功德再高,那也只是臣。
沈娴明白这个道理,那些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臣当然更加明白。只是,她从未将苏折看做是她的臣。
那些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手段,她也不会用在苏折的身上。
沈娴道:“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夜徇靠在椅上,深吸一口气,道:“这夏夜里的花香,可真迷人。”
沈娴呼吸间也嗅到了一丝丝香气,但闻不出具体是什么花。
听夜徇又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夜梁可以不要那两座城,苏折与我夜梁签订的契约也可以作废。”
沈娴侧目看着他,他眼里的光丝丝绕绕,像是蚕茧的丝,又像是毒蛇的信子,吞吐着他眼底里的野性。
沈娴倏地不知哪里来的一丝燥热,很柔和地在她身体血液里流淌,就像打渔撒网,不知不觉地靠近,然后试图把她网住,这让她感到烦躁不堪。
沈娴沉声道:“条件。”
夜徇冷不防欺身,随着他这一动作,带来的香风更甚,一下子侵袭着沈娴的大脑。
夜徇低着眼帘,幽深地看着她,呢喃道:“我以两座城池,换你一夜相顾,如何?”
沈娴心头一震,拧着眉冷笑:“不就是要朕临幸你,不觉得这代价太大了吗?”
“关系到你最心爱的男人,我不得不下点血本。”夜徇吐气如兰,令人晕眩,“怎样,今夜留下来,你可保他盛名依旧。”
这是夜徇头一次离她这般近,眼睁睁看着她的眼角染上点点绯色。就像含苞的冷梅,在他面前将绽不绽。
明明这个女人不施粉黛,也没有美艳女子的柔情婉转,发间没有明珠翡翠作衬,衣上也没有妩媚婀娜、婉约似仙。可她身上的幽香,以及她的冷淡疏离,偏就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美丽,让夜徇越得不到,越要想得到。
以前他从没有过想要得到而得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