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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 讯问室的门被打开, 打算将魔女莉莉丝从Clinton Correctional Facility移送到鹈鹕湾监狱。
副驾驶上坐着的诺兰亲自下来替琳琅开了车门, “我相信你会喜欢那个地方…和那群人的。”这么句像是欢迎的话立刻让周围人神色戒备起来, 生怕莉莉丝被激怒, 直接来个鱼死网破, 穿着华丽裙装的美人儿微微愣住, 很快提起裙摆朝他行了个优雅的贵族礼，“希望如此，我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张脸被车前灯和周围手电筒散发出来的光亮映得清晰无比，漂亮的琥珀色眸子, 泛着温柔涟漪的红唇, 有种罂粟花般的诱惑，好几个定力差些的小警员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最离谱的就是那个原本负责押送的, 差点自己也跟着上车，最后还是被丹尼尔拉住才没有丢脸地两只脚都站上去。
“一定会的。”至少Jake会很高兴, 诺兰虽然没说出最后那句话, 但琳琅却看懂了，也不反驳, 她本来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那家伙，两个人相视一笑, 看起来压根不像警官和犯人的关系, 反倒更像是朋友, 一对已经有多年交情的好友, 诺兰更是把绅士风度发挥到了极致，在琳琅上车时还体贴地替她挡住头顶，防止碰撞。
旁边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个杀人犯吗？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这话一出，气氛立刻凝滞住了，那人大概只是无心之举，想掩盖自己之前盯着魔女失神的事实，这会见视线突然集中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吞了好几口唾沫，尤其是那两道气场强大不容忽视的眸光，更是让他连心脏都揪紧了，下意识握住腰侧的警棍，眼神里也充满惊慌之色。
诺兰显然并不打算帮忙，脸上全然是看好戏的模样，还有些幸灾乐祸，一手撑着车门，另一只手扶在琳琅头顶，等女孩坐进去才朝着已经出了满脑门汗的矮胖白人男子开口道，“丹尼尔，看来你们这里人才还真是挺多，不对，应该说勇气可嘉，要知道就算拔了牙，毒蛇也还依旧有好几种方法能把人悄无声息地杀死。”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这么个比喻却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尤其是放在女孩子身上，貌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毒蛇来形容自己的，果然这家伙就是嘴欠，前世艾森就是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诺兰的，琳琅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深了些，露出一个漂亮的笑来，离她最近的诺兰却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其中透露出来的森森恶意，果然，问题再直白不过，“诺兰先生现在还是单身，对吧？”
“怎么？莉莉丝小姐难道对我有好感吗？”调戏犯人，而且还是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魔女，诺兰可以说是头一个，包括丹尼尔在内的众人都忍不住捏了把冷汗，好在莉莉丝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开口说了句话，“并不，我只是想给你个忠告，嘴贱的人很难找到女朋友，当然，像诺兰先生这样的能例外也说不定，毕竟女孩子都喜欢长得帅的男人。”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吗？女人果然很容易记仇，难怪中国有句古话叫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毕竟是自己失言在先，仔细想想用毒蛇来形容女孩子好像真有那么点不恰当，所以诺兰也只能好脾气地笑笑，“也许你说的是实话，我下次会记得，交了女朋友一定带过来让你看。”最后那句话连诺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冒了出来，其实如果是像莉莉丝这样的女孩子，似乎也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无聊，说不定可以试试。
“莉莉丝，你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之类的？”那张俊脸猝不及防凑近，蓝眸里透出浓郁的兴味，琳琅有些懵，长期以来形成的条件反射让藏在指间的刀片开始嗡嗡颤动起来，等察觉到青年并没有恶意后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你这么一问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了，其实我还有个表哥，如果你不介意做下面那个的话，我倒是很乐意把他介绍给你。”
“谢谢你的好意，但还是算了，毕竟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虽然很想继续保持笑脸，但诺兰嘴角还是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老实说，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说什么不好，突然问人有没有姐妹，明摆着就是图谋不轨嘛，也难怪离得近听到两人对话的丹尼尔眼睛都快瞪脱眶了，难为他还得装出一副自己什么也没听见的表情。
诺兰以前的助理其实就是个女人，叫黛妮，从加利福利亚大学毕业的心理学博士，也是上头某个大人物的宝贝千金，年轻漂亮，高学历高智商，按照普通人的标准来看已经算是女神级别，也确实从小到大桃花不断，可惜最后还是栽在了情这个字上面。
本来只是好奇地下二层到底关了哪些人才来鹈鹕湾，结果却被帅气男模小白兔一般单纯无害的外表迷惑，一门心思想做拯救落难王子的公主，每天借着送饭和做心理记录表的时机乐此不疲地跟Ricky搭话。
诺兰其实也提醒过她不要频繁地跟地下二层的犯人接触，当然，怕吓到小公主，他并没有直言那些人到底做了哪些丧心病狂的事，所以黛妮并没有怎么当回事，甚至还打电话跟老爸抱怨了一番，好心没好报，诺兰自然懒得再管。
到第十四天的时候，被搅得烦不胜烦的Ricky少年总算忍不住拿马克笔尖划破了她喉管，IQ测试达到125的女助理压根来不及反应就去见了上帝，甚至到死的时候那双眼睛都还痴痴粘在Ricky身上，似乎想不明白自己拼尽全力想对他好这个人却还要杀了自己，难道不应该感激涕零，把自己当作生命里唯一的温暖吗？
挺傻逼的想法，虽然黛妮并没有直白地说出口，但从她表情已经可以看出一切，也正是因为这样，诺兰对异性素来没什么好感，或者说完全没有接近的欲望，情感过于丰富，容易被不切实际的幻想左右，就算是高智商的女人也不能免俗，依旧会陷入到甜蜜爱情编织出来的毒网，在见过琳琅之后对女性的定义才稍微有了点改观，如果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应该不会再做出那样的蠢事吧？
“是吗？我一直以为你应该很喜欢同性才对，要不然怎么总追着Bruce和Jake他们不放。”即使有着米雅的记忆，琳琅依旧有件事情一直想不通，似乎不管前世还是这一世，诺兰对变态都抱着种诡异的热情，明明可以去做其他事，拿到更多功勋和荣誉，却心甘情愿把时间浪费在鹈鹕湾里，花上大半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布局，说是兴趣爱好未免太过牵强，毕竟这家伙在十八岁以前的梦想一直都是当军人保家卫国，跟监狱长这样的职务完全搭不上边。
再比如克里斯蒂娜，诺兰其实早就知道韦斯特家族和Jake之间的恩怨，甚至比Jake还要先遇到那个长得跟艾米莉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选择拆穿谎言，也没有插手这件事的打算，直到jake为了救克里斯蒂娜被抓才出现，这些消息自然是琳琅用积分兑换来的，系统作为作弊器而存在，虽然不能直接改变重要剧情人物的意志，但了解些不算特别重要的资料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怎么会，我还是更喜欢可爱些的女孩子，比如像莉莉丝你这样的。”蓝眸青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那个尖锐问题，视线又在她手腕上那块古董表上停留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他坐姿很端正，两手搭在膝盖，腰挺得笔直，一看就是接受过良好训练的。
琳琅笑了笑，不置可否，小拇指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表壳，那块表其实是她故意露出来的，心里面那个隐约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两个人果然是旧识，大概还很熟，熟到光凭着这么件小东西就能认出人来，该不会真是那种万能又恶俗的旧情人桥段吧？
“大人，之后就交给您了。”说这话时，丹尼尔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脸上表情也有所放松，虽然刚才只过去两个小时不到，但却始终有种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尽管魔女被关在讯问室里，手腕上还铐着手铐，跟她对视时依旧会觉得心惊胆战，生怕从什么地方突然就弹出块刀片来，也算验证了一件事，果然不是任何人都有诺兰那样强大的承受能力，能做到泰然自若地和魔女对话，甚至还敢开魔女的玩笑，最离谱的莫过于调戏完莉莉丝仍然相安无事。
“当然，你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不是吗？现在大概所有人都知道魔女莉莉丝是被一个姓杜的联邦警探抓到的。”诺兰本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这会换到后座，跟琳琅坐在一起，摇下来的车窗里清晰现出他那张俊脸，碧蓝色眼珠深深注视着丹尼尔，明明是笑着的模样，却有种说不出的冷意，“如果我没记错，是叫杜煦风，一个亚洲人对吧？”
丹尼尔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又回忆了遍自己当时亲眼所见的画面，“我们到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乔里斯先生倒在地上，胸前插着莉莉丝常用的那把黑伞，而且喉咙也被划破了，作案手法跟魔女以前的手段一模一样。”最后那句话说得有些忐忑，毕竟现场并没有留下莉莉丝的指纹，完全是凭着以往那些罪行和犯人自己供认不讳定的案，诺兰笑了一声，打断他，“所以呢？因为这样你们就确定人是莉莉丝杀的，为什么不怀疑那个叫杜煦风的警察，或许是他杀了乔里斯然后再嫁祸给莉莉丝的，应该没有谁不想独占抓住魔女的功劳吧，就算是你，也一样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对吗？”
“怎么可能，莉莉丝为什么要听他的？就算两个人以前认识也没道理会……这可是死罪，而且中间有那么长的时间，她完全可以逃脱的，根本用不着待在现场等着被抓。”这话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丹尼尔已经逾越了，毕竟诺兰的官阶要比他高上好几级，但心里面的疑惑和嫉妒压也压不住。
的确，就像诺兰说的，联邦里面恐怕没有一个人不想抓住莉莉丝，结果最后却被杜煦风这么个刚入职还没到一年的新人捡了便宜，杜煦风只含糊地说两个人以前认识，所以莉莉丝才会对他手下留情，听起来挺合理，但细想似乎又处处是破绽，毕竟那十分钟里监控已经被破坏，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可以证明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诺兰说的也不无道理不是吗？丹尼尔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过激，尴尬地愣在原地，好在被质问的那人并没有露出丝毫不悦的神色，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这个问题你该去问杜煦风，毕竟那时候发生了什么除去莉莉丝，就只有他最清楚，对吗？”
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冲着琳琅去的，近在咫尺的碧蓝色眸子陡然让她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全然不同的面孔，本来以为那家伙好歹会来探望下自己，结果从凌晨两个人见面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过，其实艾森不来，琳琅心里反而还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让艾森又变成渣男脚下的一块垫脚石，也有那么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失望，不知不觉间，Jake，Hanson，这些前世里只是对手或者陌生人关系的变态似乎都成了自己生命里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
“我又不是杜煦风，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想的。”琳琅是看着丹尼尔说的，车顶的昏黄灯光将她整张脸都笼进去，漆黑的瞳，猩红的唇，就像诺兰之前形容的，这的确是条美人蛇，拥有漂亮表皮和惊人的魅惑力，但稍不注意就会被她拖入巢穴里变成养料，丹尼尔忍不住移开视线，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化解这样的尴尬局面，那道女声又紧跟着响起，很柔软的调子，“Larry Brown，我应该没叫错吧？”
被点名的赫然是之前那个冒出大胆言论说莉莉丝是杀人犯的警察，穿着制服，但胸前并没有名牌或者其他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突然被魔女喊到名字，他整个人都吓懵了，脸色剧变，垂在身侧的手也无意识收紧，过了有七八秒见坐在车上的黑发美人依旧直直盯着他看一副才战战兢兢应了个是字，心里想着周围这么多人，连诺兰大人也在，魔女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对自己出手吧？还真很难说，所以他悄无声息地往同伴身后缩了点，尽量挡住自己。
“布朗先生有看过相吗？喔，在美国，似乎应该叫占卜才对，很巧，我刚好就会一点，你以前似乎做过件愧对于良心的事情，那东西现在已经找过来了，看它的表情似乎有很大怨气，所以…最近请千万小心。”琳琅这话说得太过玄乎，但看她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魔女魔女，加上那一身的装束和最后做出来类似于祈祷的手势，的确很像通灵者，联邦内部也的确接触过不少灵异案件，周围人看那高瘦青年的眼神立刻变了，离他最近的两个人甚至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点。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个@!#$%^&*+#。”明显恼羞成怒的语气，光是从他慌乱的表情和闪烁不定的眼神就已经可以看出一切了，眼见那人还要骂出更过分的话来，丹尼尔赶紧皱眉呵斥，未免折腾出更多事来，名义上说是护送实为监视的联邦要员很快坐上副驾驶位置，打过招呼后车子迅速地启动，朝着郊区的鹈鹕湾监狱驶去……
车内一开始很沉默，最后还是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白人Dave主动开口，“莉莉丝小姐真的是通灵者吗？”一半是觉得尴尬，一半也是出于好奇。
Larry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两年前因为太过冲动不小心激怒了绑匪，害死一个年轻小姑娘，但因为救下银行里其他二十多个美国公民而功过相抵，歹徒被抓获，受害者家里拿到赔偿款后也没有过多地追究罪责，毕竟Larry只是无心之失，真正杀死自己女儿的其实是绑匪，但这件事也还是成了他身上一个污点，甚至时常出现幻觉，说是小女孩的鬼魂缠着他。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做过那么一两件愧对于良心的事情，会激动只是因为他心里有鬼，再换种说法，那位布朗先生纯粹就是在自己吓自己，他害死过人，不管是不是出于本意，所以才会觉得有鬼魂缠着自己。”旁边响起清脆的拍掌声，琳琅转头就对上了那双碧蓝色的眸子，表情也很无辜，“怎么了？难道我鼓掌的地方不对吗？”
琳琅毫不客气地扔过去一个问题，“所以你现在是想说自己也做过亏心事吗？”其实也有些试探的意味，诺兰沉默了两秒才笑开，“谁知道呢，也许有，也许没有。”模凌两可的回答，这次他的视线明显在那块古董表上停留了许久，像是有话要说，但最后却只长长叹了口气，依旧盯着窗外飞速划过的景物，说是景物，但黑漆漆的，其实压根看不见什么，张牙舞爪的树枝映在地上像是鬼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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