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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沈府, 林砚径直去了金玉阁。三皇子与九皇子早便到了。见林砚进来,司徒岳起身拉他入了座, 司徒岭直接说起正事来。
年前有王子腾开了头,年后恢复大朝会,司徒岭便着手户部欠银之事。奏本一上,犹如巨石投河, 在金銮殿激起了千层浪, 一下子捅穿了大片马蜂窝。
直接反对是不能的。但可以哭穷啊!甚至有些直接揪起三皇子的小辫子来。试图打倒司徒岭来达到将此事压下去的目的。其中最为急切地就是五皇子。
司徒岳嗤鼻,“能不急吗?欠银最多的就是甄家。倘或是一年前,甄家或许还能扛。可甄家如今自身难保!皇祖父曾三下江南, 父皇登位之初也下过江南,都曾让甄家接驾。
可甄家借户部百万之多, 却不是都用在接驾上。一部分自己挥霍了,再有一部分送进宫给了甄贵妃和五哥。合着这些年甄家在江南搜刮之财。甄贵妃和五哥这些年可谓挥金如土!
如今户部要清缴欠银, 五哥怕翻出自己的旧账, 自然不会轻易就范!”
户部欠银, 本就是一场政治斗争。
林砚皱眉轻叹, “五皇子不是直接同户部签订借银协议的人,便是与此事有关,我们也不能借此事打倒他, 只能给他添些麻烦!”
司徒岳笑眼盈盈, “但我们却可用此事对付甄家!”
正是如此。林砚跟着笑了。打从贾家出事, 他便算到了王家之危, 让贾琏通过王熙凤的嘴说服王子腾做这个出头鸟, 为得便是这一招。
江南太远,他顾不了。但他在京城,却也是能作为的。
林砚站起身,朝司徒岭鞠躬,“多谢殿下!”
司徒岭摇头,“不必。我们的目标一致。你在帮你父亲,也在帮我。”
林砚点头,又道:“如今朝上抨击殿下的人可多?”
“多如过江之鲫!”这么说着,司徒岭面上却无半点恼怒之色,反而笑起来。
林砚自然明白此中深意,“皇上先后派两位皇子去户部,为的便是户部欠银之事。可见其心已决。二皇子怕惹祸上身,不敢动作。如今殿下有此等魄力,若被人压下,恐往后再难解决。因此这个时候,皇上必定不会让任何人将殿下拉下马!
皇位之争愈演愈烈,谁人没点小辫子。这点皇上心里清楚,殿下无损大节,便是小节有失,也在皇上容忍范围之内。且这时候让他们把一些小事搬出来,皇上不曾处罚。那么皇上往后也再不会因这些事而怪罪殿下!”
所以,这种时候,有些不太大的“污点”甚至可以自己抛出来。
司徒岭叹道:“我如今倒不担心这个,我所担心的是欠银之事一旦开始,就无退路可言。而欠银之家,虽有些是贪得无厌,不愿还银,却也有一些是家道中落,还不出来。而这些人当年借银也未必都是为了自家享受。
若铁腕手段,强力镇压,必定引起朝臣反抗情绪。可若是我生了恻隐之心,只需为一家开了口子,那么便能有第二家第三家。如此欠银之事不了了之,反而成了一个笑话。”
林砚思忖了一番,言道:“这点我也虑到了,也想了个法子。殿下且听听,看是否可行。”
“你说!”
“分期付款!如今户部衙门口哭穷得只怕都能把京城给淹了。殿下不妨顺着他们的话认了他们穷,派人查看其名下产业,算出每年的利润来。
若是当真家中有困难的,便签下协议,每年还一部分。若是有瞒而不报的,便是欺君之罪!只是如此一来,恐怕殿下在朝中的名声就不大好听了。”
查官员私产,与抄家也差不多了。
当年雍正不就是因此得了个“抄家皇帝”的称号?可他的举止却丰了国库。
大周不是清朝,却也有几分弊端影子。司徒岭不是雍正,却面临差不多的境况。这本来就是一条不容易走的路。
皇上要对西北开战,国库不丰,内患不正,如何御敌?
司徒岭凝眉,“户部欠银之事是我领头,如今早已将好些人得罪光了。还怕这些吗?”
林砚松了口气,“殿下既然决定了,那么还请好生规划一下此中细节。便是要查,也得想个办法委婉得来。能怀柔则怀柔。想来那些哭穷的人里头,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殿下心里也清楚个七七八八。
如此一来,那些当真有困难的,倒可以宽容一些。那些心怀鬼胎的,殿下不妨先用这个吓唬吓唬。世家大族嫡枝不多,许多都分房不分家。殿下可从中动作,捧一踩一,或许能叫他们自己把自家根底抖出来!”
司徒岭越是越是好笑,“怪不得父皇说你有鬼主意,果然是鬼主意!”
挑拨离间,分而化之。不能再鬼了!
林砚笑嘻嘻摸了摸鼻子。
见正事说得差不多了,司徒岳笑得十分得意,说起别的来,“听说你今天送贾家大姑娘去梅花庵遇上了事?”
林砚苦着一张脸,“殿下何时变成京城的百晓生,包打听了!”
司徒岳因是做买卖的,而且如今买卖做得极大,门路也广,在京里还真的是消息灵通。
司徒岳不以为杵,抬着下颌,“看吧,爷就说了,你这朵桃花是带刺的。扎人!”
“何止带刺,还有毒。不仅扎人,还要命!”
司徒岳哈哈笑起来。
林砚也不避讳了,直言道:“其实,我今日来,也是想请两位殿下帮忙!”
司徒岳一愣,林砚嫌少有这般姿态求人的时候。司徒岭笑道:“你说!”
“九爷消息广,南安王回京也快一年了,霍县主这脾气,只怕没少惹事。”
司徒岳嗤鼻,“那是自然!这毛病倒是和霍烨一样,不愧是同胞兄妹。一个女儿家,还老喜欢往外头跑,人茶楼的伙计不小心洒了她一身水,她直接挥鞭子把人往死里打,差点没要了人的命!可惜她是南安王的女儿,伙计哪里敢计较。”
林砚笑了,“这种事有一必有二,不会唯独这一件。”
司徒岳点头,“你的意思是?”
“我来京不到半年,自然知道的没殿下多。殿下既然晓得这些,不妨挑两三个出来。我派人去联系,安排他们告官!”
“你想对付南安王?”
“不!我如今还不够力量对付南安王,况且岭南那边皇上还未完全收服,此时不宜动南安王。我对付的只是霍灵。我可不想这么一朵烂桃花天天给我惹麻烦!”
司徒岳心领神会,答应了。
林砚试探着瞄了司徒岭一眼,“其实,还有一事!”
司徒岭一愣,这态度有点不寻常。司徒岳更是疑惑,“有事你就说,你从来不是这么不爽快的人!”
“其实说是请两位殿下帮忙,但也是想请贤妃娘娘帮忙!”
林砚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司徒岭对沈家是什么态度,对沈沅有没有这个心思,但就这些日子来看,司徒岭绝非是眼界格局这么小的人。若是如此,那也只当是自己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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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和茶楼。
也不知是不是这里的说书人说得特别好,还是这里的消息传播的特别快。自打经历去年几次京城大事之后,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八卦聚集地。
三不五时总有些人过来,特意听“故事”。
“哎呦,听说了没?又出大事了!”
“怎么没听说。我都来茶楼听两天了。这次说的是南安王家的姑娘,还是个县主呢!啧啧,这心肠比蛇蝎还歹毒。”
“可不是吗?瞧见前两日京兆府衙门前的热闹了没?那个伙计不过是不小心洒了茶水,啧啧,那身上的伤呦!好了都可见伤疤一条一条的。”
“这算什么,有一个听说是在街上多瞧了霍县主两眼,霍县主就把人眼珠子给挖了出来!”
“对!还有还有!据说霍县主还打死了一个丫头。那丫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因家中困难才卖身为奴,却是签的活契,说好的做五年就出去的。”
“这我知道。这丫头也是命不好。她也没做错事。听闻是那日霍县主去梅花庵上香,遇上也在上香的沈家姑娘。似乎是沈家姑娘在后山赏梅,摘了一枝梅花。可霍县主偏说那枝梅花是她先看中的。同沈家姑娘争吵起来,取下腰间的鞭子就甩过去!”
“沈家?可是曾教过陛下的沈阁老家?”
“正是!这沈姑娘乃是沈阁老的嫡亲孙女!”
“沈家姑娘也敢打?”
“怎么不敢?嚣张得很!要不是这样,你当沈阁老为什么早致士了,还入宫去!就是要去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嗯,这倒是。总没有自己家孩子被人白白欺负了的道理!”
“那是当然,没见沈家姑娘都病了吗?这做长辈的,从小手心里捧着长大,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这和那丫头的死有什么关系?”
“你着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因着这次打得是沈家姑娘,王妃狠狠训了霍县主一顿。霍县主心里不服气。正好那丫头上前伺候,被霍县主抓过来出气呗!你当这是头一回呢?被霍县主打死的丫头还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是这回不是死契丫头,也不是家生子。人家父母都在,又是疼女儿的,这才闹出来。据说霍家是想给一百两银子了事。可人家父母不干啊!把尸体给抬去了王府门口,这都好几天了!不吃不喝,不下葬,就要个公道!”
大厅内可闻一阵磨牙之声,“这么蛇蝎心肠的女子,谁敢娶进门!还是县主呢!我呸!怪不得皇上要下圣旨申斥!要我说啊!骂得好!”
厢房。
说书人谄媚着点头哈腰,“小的都照着公子给的本子说的。公子瞧可有差错?”
没错,这剧本是林砚给的,里头真真假假,一半一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林砚朝秋鸣使了个眼色,秋鸣拿出一荷包银钱递过去,“没差错。做得很好。这是赏你的。去吧!”
说书人捧在手里,欢喜地退了出去。
林砚站起身来,“我们也走吧!回去收拾收拾,准备等候皇上召见!”
秋鸣讶异道:“皇上召见?皇上要召见大爷吗?”
林砚未答,嘴角勾笑,迈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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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咸福宫。
贤妃挣扎着坐起来,咳嗽了好半晌才止住,面色白了不只一圈。婢女煮了川贝茶喝了,这才好些。
司徒坤看在眼里,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些日子反倒越发厉害了?太医怎么说的?”
贤妃轻轻一笑,“陛下别怪太医。太医已经尽力了。臣妾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每逢入春总会如此,习惯了!”
司徒坤难得的亲手替她掖了掖被角,“那就多歇着!”
贤妃低头,笑得很是温婉。
“陛下,臣妾这身子也不知还能撑多久,想请求陛下一件事。”
“你说!”
“岳儿才十五,去岁刚出宫建府,尚且不着急。可岭儿已经十八了。臣妾只盼他能早日娶正妃进门。”
司徒坤一愣,先前的热情突然冷了下来,“他的年纪,确实该娶正妻了。只是去岁朕才给他指了侧妃,本想着再等一等。你如今这么说,可是心中已有了人选?”
贤妃摇头,自嘲起来,“臣妾久病深宫,已许久不出这宫门,哪里来的什么人选。但请陛下做主。”
司徒坤瞧着贤妃,神色闪了闪,“那你觉得沈家可好?”
贤妃眉宇轻蹙,似是很用心地想了想,转而摇头,“沈家不是不好,而是太好。”
司徒坤眼神闪烁,“太好也不好吗?”
“陛下是男子,哪里晓得我们女人家的想法。男人家总盼着望子成龙,建功立业。可臣妾只求岭儿和岳儿做个逍遥王爷,平平安安过一生。
臣妾不求岭儿正妃家世门第,但盼是个好姑娘,懂得体贴他,照顾他,同他一辈子恩恩爱爱,夫妻和乐。臣妾也就知足了。沈家……”
剩下的话贤妃没说,可司徒坤却明白了。
司徒坤怔怔地看着她。甄贵妃可是上赶着要沈家女。淑妃听闻,明知沈家女不会做侧妃,也要来起哄,为侄儿求娶。他本以为贤妃也是如此,却没料到……
“说来,前两日,嫂嫂进宫来瞧臣妾,倒还同臣妾说起沈家的事。听闻沈家姑娘去岁梅园落了一次水,这回又被霍家那位县主给打了,两回受惊,又病了。倒是可怜见的。”
沈霍两家的事如今已经闹得宫内宫外皆知。只是贤妃久病,闭宫不出,消息不灵通也是正常。
这么想着,司徒坤心神放松下来,又觉得是自己错怪了她。如此说来,她似是并不晓得甄贵妃与淑妃的沈家女之争。
“听闻那日林家的公子也在,还是他替沈姑娘解了围,亲自送回府的。嫂嫂还说前些日子,沈家曾传出消息,说是在给沈姑娘议亲。大家猜沈家看中的怕是林家小子。这些陛下可晓得吗?”
司徒坤一愣,转而笑起来,“朕倒不晓得。不过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当年老师便想让如海做女婿,可惜沈家没有闺女,如海又有亲事在身,这才罢了。林砚是个好孩子,以老师的性子,恐怕当真是有这个想法的。”
如此说着,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贤妃却是笑了,“既是如此,便不好再让沈家姑娘做岭儿的正妃了。这岂非是让陛下为难?再者,听嫂嫂说,沈家姑娘是家中长辈们娇宠着长大的,瞧她这两场事都吓病乐便知,恐是个娇气的。臣妾可不想岭儿还得日日哄着她。”
这话倒是叫司徒坤深思了起来。贤妃却是说得多了,一时又咳嗽起来,却怕冲撞了圣颜,偏过头去。
司徒坤忙道:“好了,好了!你的心思朕明白了。你身子不好,就不要总是瞎操心!两个孩子还有朕这个父亲呢!”
贤妃笑着应了,躺回床上,一边告罪不能服侍,也无法陪司徒坤多说话,一边低声谢恩,恭送司徒坤出去。
司徒坤这边一走,司徒岭便从后殿转了出来,小心安置好贤妃,跪在她床边拉着她的手道:“母妃可难受得很?都是孩儿劳累母妃了!”
贤妃摇头,虽面色不好,却也可见笑容是欢快的,心里是喜悦的。
“我就只得了你和岳儿两个,不为你们为谁?只是,沈家姑娘,你当真不想吗?何苦反倒帮着林家小子?”
司徒岭笑起来,“母妃,父皇的脾性您还不知道吗?倘或只一家求娶沈家女也就罢了。偏贵妃开了口,淑妃也来插一脚,父皇心里已很不痛快。这时候,倘或我再有这等想法,那就当真是犯了父皇的忌讳了!
这样也不错。林家是向着我的。林砚还同老九关系好。沈家与林家联姻。沈家便是不帮着我,也不会再帮着别人。这样就已足够。
母妃,上位者该有自己的本事,而非依靠妻族,免得后期再弄出外戚专权来,尾大不掉。再者,古往今来,但凡明君,能让贤才来聚,百官臣服者,靠得都是自己的手段,而非联姻!”
贤妃看着司徒岭好半晌,沉默着不说话,良久,这才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母妃方才同你父皇说的话,是真心的。母妃但求你和岳儿平安一生,什么争不争,都随他去吧!”
说至最后,贤妃眼中竟已泪光闪烁。司徒岭心中一痛,低下头来,“母妃,对不起!”
贤妃轻轻笑出声,偏过脸强行将眼眶中的湿气逼回去,“母妃明白。你胸有沟壑,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母妃不能因为私心而耽误了你。可惜,母妃没有贵妃淑妃之荣宠,娘家也不得势,选不出上进的人才,帮不了你。”
司徒岭笑了,“母妃活着便是帮我!”
贤妃一顿,“好!母妃活着,母妃一定好好活着。母妃还要亲眼见到你和岳儿成亲生子呢!说来你的侧妃进门也有一阵子。我朝皇子大多先纳侧妃,再娶正妃。也不乏许多侧妃先生子的,偏你说要等嫡长。”
“母妃,我是不想到时候再生事端。嫡长为正统。若嫡子未出,先有长子,到时是选嫡,还是选长?母妃以为皇后为何无子?”
最后一句仿似兜头给了贤妃一盆冷水,叫她从头凉到脚。
她是宫里的老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淑妃与她几乎同时入门,奈何姿容艳丽得了司徒坤宠爱,一举生下大皇子。后来皇后也是怀过三次孩子的,都无端端没了。最后一次,竟是伤了根本,再不能孕。
彼时,正是淑妃在王府气焰正盛的时候。她想想便知,淑妃不会容许嫡子来夺了长子的地位。
宫廷争斗只残酷便是如此。
司徒岭苦笑,“母妃当年又是怎么保住的我和九弟?这些母妃不曾说过,但我与九弟在宫里长大,亲眼看着这许多变故,怎会不明白?”
宫里皇子众多,可活下来的才多少?生出来艰难,生出来还想活到成年更艰难。
当年的事,司徒岭并不全都清楚,却也知道贤妃曾进过一次冷宫,老九是在冷宫里出生的。这一身的病也是在冷宫里落下的。
他后来才发现,那是贤妃自污。她娘家不显,唯有靠这种手段来降低自己的威胁,以谋求自己和孩子的生机。
小时候,皇子们一同读书。他自幼聪慧,便事事争强,想博父皇欢心。可不过是那么一次得了父皇几句夸奖,伺候他的嬷嬷便忘了关窗户,第二日他便生了病,来势汹汹。
他好容易闯了过来。病好后,母妃抱着他哭,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牙告诉他,让他不许比大哥强,不许比二哥强,甚至不许比小他一岁的五弟强。
彼时,他并不太懂。只是母妃哭得伤心,他不敢违背。可后来他懂了。
所以那么多年,他只能藏拙,而老九只能胡闹。
他们靠着这个活了下来。后来,他长大了,看得到父皇态度,也猜得到父皇的想法,便渐渐地不愿意藏拙了。
而老九……彼时他性子已成,只怕连自己也不清楚胡闹是本性,还是装得了。
也是他当初故意惯着他,纵着他,甚至引着他这么做。当时以为这样能保护他。可如今却不知造成他现在这个性子,是好还是不好。
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痛恨司徒坤不早早立太子还哄着几个儿子去争的原因。他将儿子置于何地?
若有一日他为帝,自会好好培养嫡长子。若为帝者心意坚定,早早断了别人的心思,旁人拿什么去争?
而若能父不疑子,子不疑父,又何来义忠亲王之患?
到底是帝王家的疑心病。
他知道或许人会变,说不定他坐上那个位子也会换了模样。也知道他有些想得太美好,宫里的事,绝非如此简单。
可至少现在,他想要试一试。他不想自己受过的这么多苦楚,自己的儿子再受一遍。
那些年他一路走来的日子,其中辛酸苦楚,点点滴滴,犹在心头。个中滋味,几人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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