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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结合
从上千米的高空落下来，傅晃虽然没有粉身碎骨，但他本来骨头就碎了，还没愈合，这一摔死不了，可也不轻，让他有点晕，看不懂龙湛的表情。
他吸了好几口冷气，才终于从龙湛身上爬起来，没听到龙湛的话般反问：“迟瑞东人呢？”
“他不配你的量子兽，扔路上了，你伤怎么样了？给我看看！”龙湛坐起来紧张地凑到傅晃跟前，傅晃隐忍着痛的表情还能分出神来瞪他，瞪得他无从下手。
他很确定他喜欢傅晃，一见钟情的喜欢，傅晃的方方面面都完美符合他的臆想，和他心里描摹过无数遍的情人丝毫不差，他是真的认为他莫名来到流云系，是命运注定的缘分，他就是为了来遇见傅晃的，所以面对傅晃他就忍不住想靠近，想跟傅晃发生点什么。
可当他已经和傅晃结婚的消息闯进脑子里，龙湛的一见钟情有了异样的感情，喜欢之上多了一层责任感，同时还伴随着不要命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最重要的是，他们结过婚，那一定已经结合过吧？他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片桃色的画面。
傅晃看到龙湛那变了几变的眼神，下意识拉开和龙湛的距离，保持着他‘傅将军’一惯漠然的态度，然后开口：“你和龙也不配，还有迟瑞东现在的存在比你有价值，他如果死在路上，政府军那边要么你搞定，要么承认你是害死总督和副总督和凶手，以死谢罪。”
龙湛心里像是被傅晃的话连插了好几刀，可他却什么也不想反驳，唯一想脱口而出的是‘就算是前夫，是不是对你老公也太无情了？’
傅晃听不见龙湛的腹诽，摆正了身上不堪的衣服，忍着痛也要站成笔直的军姿，继续说道：“虫兽的战舰一共七艘，各自从东南西北，东南东北和西南七个方向过来，选在这个时候赶来，显然是布好的陷阱，在等我们精疲力竭，好一举消灭。”
“所以，你有什么主意？”龙湛的视线一直没从傅晃脸上离开过。
他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连寒毛的朝向都完美地符合了他的审美，他到底有多想不开才和这人离婚的？就算是傅晃非要离，他也应该是想尽办法地拒绝才是！
傅晃实在受不了龙湛太过炽热的眼神，随手一把匕首甩过去，被龙湛躲开，不过总算如同射线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了两秒，他放弃地扭开脸，让自己只想正事地说道：“政府的先遣部队有多少人？”
不过龙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是黑暗哨兵，对吧？”
傅晃凛然地朝龙湛横过视线，他不是惊讶龙湛知道，而是惊讶龙湛知道后想说什么。
因为他们结婚的三年里，他对向导的依赖和龙湛神级向导的身份，是他们关系不对等的根源。
“因为你对向导素都没有反应。”龙湛略带失望地瞥下眼，兀然收起来跟角的笑意，语气沉重了几分继续说，“日光的资料里并没有记录你是黑暗哨兵，所以你是最近在觉醒的，对吧？或者说是在流云系觉醒的？”
“是，又如何？”傅晃对龙湛的意图越来越猜不明白，不屑地回答。
“你说如何？”龙湛冷不防冒起一股无名火，可见傅晃一身伤还时刻准备拼命的样子，他又气不起来，最终换成了讨好意思的语气说，“黑暗哨兵可以不需要向导不假，可是那都是拿寿命换的，黑暗哨兵的力量，你每用一次活的时间都会短一点，这你也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傅晃还是淡然的语气，眼里没染上一丝情绪地对着龙湛。
“如何？”龙湛被傅晃看得终于压不住怒火，直接扑过去傅晃掀下龙背，压到墙角，“你说如何？傅晃，你就那么想去死吗？”
“那也与你无关。”傅晃对着龙湛哂笑，动作一动不动。
龙湛因为这句，心里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并没有想起以前对傅晃深刻的感情，只是下意识地反应，最终丝毫没底气地问：“我们结婚了不算关系？”
“只是结过而已！现在已经毫无关系了！”傅晃一手拽开龙湛压着他的手，决然地对龙湛说，“洛斯兰特殿下，我不管你忘记了什么，为什么和之前完全换了一个态度。我只再说一次，这里是战场，收起你无用的感情，请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与虫兽无关的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傅晃说完，越过龙湛往龙身边走回去，龙湛在他走过时突然拽住他的手，他怒地甩开，却没成功。
“傅晃——”
傅晃急切地打断龙湛，“我说了不想再听你说与虫兽无关的废话！”
龙湛转过身面对傅晃，已然恢复成他一惯蔑视着全星系的面瘫脸，说道：“我说的就是虫兽，你想赢吧？我可以帮你。”
“龙湛！”傅晃终于甩开龙湛的手，这回他是真生气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身在战场上，还要权衡利益谈条件？他怒瞪着龙湛说：“我不需要战场上还虚伪地讲条件的人，的帮助。”
“傅晃，到底是谁虚伪？口口声声说不惧牺牲，可抱着私人感情不放，不顾战友安危的人是谁？其实赢不赢你都无所谓，对吧？”龙湛望着傅晃冷笑。
接着，傅晃果然朝他扑过来，虽然他不觉得自己了解傅晃，可意识里好像有一套很完善的‘傅晃应对手册’，他下意识就知道怎么才能让傅晃接受他的意见。
傅晃这个人别扭又固执，若说为他好这种话是根本听不进的，尤其是他固执的时候，所以激将法最好用。
可是龙湛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他说了这种完全与傅晃结仇的话，傅晃会更加厌恶他了吧？那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复婚？
蓦地，他觉得他最应该用的，是美人计。
傅晃快要捏碎了拳头，也没能忍下他想揍龙湛的冲动，最终一拳瞄准龙湛的下巴挥过去。
龙湛没有躲，一言不发地对他冷笑，他咬着牙问：“你想怎么做？”
“你说哨兵和向导的合作是什么？”龙湛开口时，半空中突然朝他们飞过来两只虫兽，两人同时蹙起不想被打扰的眉头看过去，无极和龙湛的枪阵同时对那两只虫兽一顿猛射，最后连残骸都没落下来，只剩下两团火光。
两人又转回头，重新开始一触即发的对峙。
三百年前，精神力武器还没发展到现在的程度，主要使用者还是哨兵，而向导是哨兵的辅助，为安抚哨兵在战场上因为使过度使用精神力产生的精神暴动。
厉害一点的向导还能将自身的精神力注入哨兵的精神核，增强哨兵的精神力。因为向导本身精神力比较强，而且异常纯净，与哨兵的精神力融合在一起时，哨兵的精神力等级往往能翻上好几倍，相对哨兵的战斗力也能翻好几倍。
但是，精神力注入有一个前提，哨兵和向导必须是精神结合的状态，而哨兵和向导精神结合过后，彼此之间就会建立起无法割断的联系。
傅晃想起那一晚，他和龙湛离婚的导|火|索，就是因为精神结合。
他倏然怒哼出声，对龙湛说：“你是真的都不记得了？不过都一样，还是一样的卑劣！”
“傅晃？”龙湛有种要玩脱的不妙感觉。
下一秒傅晃突然拉住他的衣领，森森地冷笑，“对你来说，我唯一能满足你的只有一件事，是吧！”
傅晃笑着，猝然往龙湛的唇贴过去，某种熟悉的感觉从他的感官的最深处蹿起，原来黑暗哨兵就算什么都变得不正常，身体却还是正常的。
他吻进龙湛的口腔深处，和习惯性的反应一起，他感受到了龙湛的精神区。他带着黑色闪光的精神力不管不顾地扎进去，然后得到了龙湛的回应。
黑暗哨兵的精神力与普通哨兵的精神力不同，如同渗了过量元素的水，喝下去会伤身。
龙湛毫不在意地敞开精神区，接受傅晃的精神力，还主动的缠上去，如同他的动作。
在这事上他好像天赋异禀般，哨兵强悍的体力在他手里被轻松化解掉，他抓住傅晃的双手，押到傅晃身后，将自己与面前的贴到最近，唇舌反击地入侵到最深处，极尽地缠上去，蓬发出无限地热量传遍他的全身。
炮火连天的废城里，某个角落有两个男人紧紧地拥在一起接吻，他们身上的精神力如同火焰一般相互缠绕在一起燃烧，旁边有两只同样巨大的量子兽，也相互依偎。
某一刻，缠绕在一起的精神力忽然极限爆发，废城的一角只剩下一片白光，但眨眼又散尽，刚刚抱在一起的两人已经分开。
但他们之间多了一条可以无限延长或收缩的精神丝线，看不见摸不到，可是永远存在——
才怪！傅晃冷眼望着龙湛，感受到体内无穷无尽的精神力，蓦地笑着说：“谢了。”
“不客气。”龙湛同样微笑地回答。
短暂的视线交缠后，两人都默契地转身，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龙不舍地与龙湛的大角鹿分开，还一步一回头，被傅晃狠狠地瞪过去，才一副被强权镇压的表情把头转回来。
傅晃不回头也感受到了龙湛的视线，他直接跳到龙背上，龙瞬间腾空飞起。
从阴影里出来，他发现龙的颜色似乎不像之前那么漆黑，而是泛着一层青光，他又一次真心地感叹。
不愧是神级向导的精神力，确实好用！
傅晃斜起嘴角，感叹之余想他应该算不上利用龙湛，要给他注入精神力是龙湛主动提出来的，还费尽心思用激将法刺激他接受。
所以，就算没有告诉龙湛黑暗哨兵无法与向导建立起真正的精神联系，即使是哨兵向导之间最神圣的精神结合也不可能，因为黑暗哨兵本身就是舍弃了向导的存在。
他完全没必要愧疚，这不是他故意坑龙湛，而是龙湛自己卑劣想算计他而已。
再次回到空中，傅晃感觉仿佛星球都在围着他转了一般，龙的灵活度比普通的飞行器高出好几倍，无极的攻击力也提升了好几倍，发射的时间也更短了，一击就能爆破一只飞行的虫兽。
虽然现在虫兽仍是压倒性的形势，可傅晃就像突起的异军，以破竹之势杀进敌军的阵营，带起了垂败的士气，所有人重新燃起视死如归的动力。
这些堪比他们的战斗机的高一级虫兽在空中密密麻麻，到处扫射。自卫队的武器不足，多半的时候还是只能躲，要以枪打‘战机’还是属于玄幻，并不现实。
所以傅晃和龙湛是最主要战斗力，他们真的如战场上的‘死神’和‘魔王’，以所向披靡的气势阻止了虫兽的继续逼近。
“龙湛，速战速决！我把空中的虫兽引到一起，你去启动定向炮。”傅晃对着通讯喊，没听到龙湛的回答，先是郢逍叫起来。
“傅老大，你不是说那一般人都不能用吗？”郢逍惊奇地冲通讯器吼。
龙湛的笑声兀地响起，“我是一般人吗？”
不是一般人的龙湛如同走在康庄大道，一路的虫兽，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爬的，都近不了他身十米，先被轰成了渣。
他身后的大角鹿跟着他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抬头，就换了方向，去追半空中的龙了。
龙湛没管量子兽的行动，径直往傅晃说的定向炮所在点冲过去。他发现精神结合不是加强哨兵的精神力，而是他们的精神力都融合在一起，彼此都得到了翻倍的增长。
一般的哨兵和向导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可能和傅晃是黑暗哨兵有关。
不追根究底，简而言之就是他本来就逆天的精神力，再翻了一个逆天的增长，如今已经强到可以启动威力足以毁灭一艘区级战舰的定向激光炮了。
不过这种高消耗的武器，不可能像普通的枪一样连续发射，所以必须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一击即中。
自卫队的人都往中心撤退，到达定向炮的位置时，龙湛已经将炮启动，炮筒打开，露出中心的转换装置。
郢逍终于意识到一个困扰他的问题，他惊讶地对龙湛问：“你就是昨天晚上干掉全城虫兽的——魔王？”
龙湛默不作声地看向郢逍，然后无视地转眼去看空中的傅晃，实际他只能看清龙的身影，但是形势已经很明显。
傅晃不知怎么做的，将空中所有虫兽的仇恨都拉过来，一只只全追在他身后攻击，每一击都差点打中，最后都被龙险险的避开，底下看的人全都拧起心脏，比傅晃还紧张。
定向炮填充完毕后，龙湛终于看傅晃的脸，和龙一齐朝他冲过来，身后是成队的虫兽。
“龙湛！”傅晃大喊一声，表示信号。
龙湛对上傅晃的视线，挑起嘴角一笑，然后启动发射。
霎时间激光束射出去，龙擦着激光的边缘腾空而起，后面的虫兽没发现定向炮，避无可避，最终连同激光扫过的建筑一起，湮灭成了炮灰。
地面上顿时响起一阵欢呼，仿佛他们已经打了胜仗。
另一头，兰峰带领政府的先遣部队总算赶到，列阵的战机与虫兽的战舰对阵，真正的战争一触及发。
傅晃和龙湛带领自卫队与先遣队里应外合，接到兰峰的通讯，两队人谋而后定，成功地扭转局势，等政府军的战舰抵达时，他们便一鼓作气大败虫兽。
最后，虫兽撤退时，无论是政府军，还是自卫队，都同时暴发出同一种欢呼。
即使身受重伤，体残血流，都掩不住这一刻战争胜利带来的喜悦。
曾经相互不能共存的政府军和自卫队也能彼此拥抱在一起，等过了片刻想起来，又不屑地相互推开，四目相对，忽地敞声笑起来。
傅晃精神力消耗过度，重伤未愈又添新伤，此时靠在残垣上一动不动。
龙湛和他情况差不多，不过看起来比他好一点，起码龙湛的肋骨没残缺。
两人隔着一条马路四目相对，较劲似的谁也不肯先移开，像是都在欣赏对方的狼狈。
许久之后，傅晃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起身走到龙湛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龙湛，木然的表情蓦地惊起笑意，幸灾乐祸似的说：“洛斯兰特殿下，我代表亚神星的所有人感谢你。”
“什——”龙湛的疑问还没出口，已经明白了傅晃的意思。
他的精神核已经和傅晃建立的联系猝然断裂，传说精神结合过后哨兵向导永远存在的联系消失无终，仿佛和他的心一起碎了。他不知道他是应该怀疑传说，还是怀疑自己。
“再见。”傅晃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龙湛却四肢连身体都支不起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渗透他四肢百骸的失败，仿佛傅晃这句‘再见’是永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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