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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难逃夺命疾,龙心极悲难自控;
张氏诞下真龙女,公主却患先天疾。
塞因察浑如他的哥哥姐姐一样,没能从这个疾病中安然渡过,半个月后,塞音察浑继他前面的五个哥哥姐姐之后,再次幼殇,这已是康熙死的第六个孩子,心中之悲痛难已言表,此时又逢国家内乱之时,一前一后,一直隐忍的悲痛终于爆发了。
塞因察浑夭折的这天夜里,在荣儿的小厢屋里,荣儿第一次见玄烨哭,玄烨搂着荣儿是如此悲痛的流泪,以前无论经历再大的事儿,都没见皇上这样哭过,即使以前其它子早夭时,在荣儿面前最多也只是眼睛红了,可这次竟然哭的如此酣畅,在这一刻,荣儿真的感觉,皇上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人,只是在所有人面前,他要维护着他的威严,不允许自己将喜怒哀乐表现于人前,可是当过度的悲伤袭来时,皇上也需要发泄。
儿子没了,荣儿难过,可看到皇上这样,荣儿更难过,她感觉她的心都在淌泪,玄烨在哭,荣儿也在哭,两个人就这样搂着不停的掉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玄烨抹干了眼泪,幽幽的说道:“别人道我是皇上,我不该哭,可朕也是人,朕也会难过,六个孩子啊,荣儿你知道朕有多疼赛音察浑吗?他是多么的乖巧懂事啊,为什么朕的孩子全都长不大啊!朕到底做错了什么啊!老天要这样对朕!”
“皇上!您别难过了,小心龙体。”荣儿也抹着眼泪轻声说道。
“龙体……”玄烨苦涩的摇摇头,“南方战事传来的皆是坏消息,江山若是没了,朕还要龙体有何用。”
荣儿感觉自己的心好痛,这样脆弱的皇上让荣儿心疼。
“荣儿,朕让你看笑话了,朕这样哭你会不会看朕很软弱。”玄烨闭上眼睛闷声说道;
“不会,皇上信任臣妾,臣妾怎么会笑话皇上呢。”荣儿揪着眉轻声地说道。
玄烨摇摇头,站起了身来,望了眼屋点,叹口气说道:“朕今天失态了,荣儿早点休息吧?你有孕在身,别太悲痛了,小心动了胎气,塞音察浑去找他的哥哥姐姐了,荣儿一定会有另一个儿子的,朕相信……”玄烨说着话,摇摇晃晃地便向厢房的门走去。
“皇上……”荣儿默念着,看着玄烨的背影,荣儿真的感到,现在的皇上,是如此的脆弱,但她也明白,这种悲痛对于皇上来说,仅仅是一个晚上,明天于臣子们及其它妃嫔面前,他依旧坚强,依旧震定,这就是皇上,他的情绪总要比别人藏的深。
夜已深,看着屋内摇曳的烛火,荣儿的眼泪再次爬满了面庞,承瑞,塞音察浑,两个儿子先后离去,生为母亲这种心痛宛如割心,重着小床里睡着了的荣宪,睡梦中的女儿是那样的可爱,皇上走后,荣儿便让奶妈将女儿抱了来,好像只有看着女儿,她才会有一些心安。
这……又是一个寒冬……
然而,这个冬天的寒冷似乎不仅如此,几日后,尹若兰再次小产,这第二个孩子又没保住,若兰已近于崩溃的边缘,荣儿在若兰的房中,看着若兰身撕力竭的哭喊,只能默默的陪着掉泪,自己才失了塞音察浑,所以她非常能理解若兰的心情。
塞音察浑死后,皇后的病也愈重了,她总认为塞音察浑的死和她有责任,任凭别人如何劝慰都难化她心中的忧愁,而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皇后也不肯服药,荣儿真的很想知道,一个人能承受的悲痛到底有没有底限,她感觉她悲痛的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几天后,张乐琪顺利生产,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命该若此,张乐琪又生了个女儿,得闻张乐琪产了女儿,荣儿便到张乐琪的厢房里看望着张乐琪母女。
进了厢房,只见张乐琪抱着女儿在流泪,荣儿看向这个公主,只见小公主脸色苍白,不像别的新生的婴儿脸色红润,心下不由担心地问道:“姐姐,公主脸怎么这么苍白?”
“一个生了病的公主。”张乐琪幽幽的说道,泪也流得更多了。
“姐姐,你说小公主生病了吗?”荣儿急急的问道。
“御医说是先天的心痛病,谁也不知道她能活多长。”张乐琪看着女儿低生说道。
“怎么会这样?”荣儿不敢相信,老天怎么会这么残忍,一定要这样对待她们吗?塞音察浑没了,若兰的孩子没了,而张乐琪的孩子竟然有了先天病。
张乐琪脸上还在流着泪,却突然露出了笑容:“我不怪,我真的不怪,我知道,我遭报应了,这是天报啊。”
“姐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别说这样的晦气话。”荣儿轻轻皱眉,忧心的说道。
张乐琪看着荣儿许久,幽幽的问道:“荣儿,你不会觉得老天不公吗?你待人一向和善,两个儿子却连着夭折,你不怨恨吗?”
荣儿轻轻的摇了摇了头:“只有悲伤,没有怨恨,得与失总是很难计算的,荣儿有得了,所以也有失了,这是老天的公平,姐姐,比起其它人,其它宫女,我们不是已经算幸运的了吗?”
张乐琪的眼中的泪又淌了出来,苦涩地笑了下,许久才说道:“也许你是对的。”
这时张乐琪身边的女儿又开始大哭起来,“宝贝啊,乖,不哭了,额娘疼你。”张乐琪脸上还带着泪痕抱起了女儿轻声哄道。
荣儿看着这样的情景,心里又是一阵酸痛,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们这些可怜的宫中女人……
许久,张乐琪抬起头看着荣儿幽幽地说道:“其实老天是公平的,对吧,荣儿,你一辈子都不要改变你的性子。”
荣儿脸上露出了不解,看着张乐琪,张乐琪却似不想再讲了,只是轻声哄着怀中的女儿。
玄烨知道新诞的女儿得了先天疾病,心里难过,他感觉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坐在这里,听着人们来给他报忧,要么南方战事失利,要么宫中子女有事,他给这个女儿起了名字唤恪安,一个“安”字表了他此时的心情,他希望大清江山可以安定,希望自己的孩子们可以平安。
晚膳时,张德顺端来了后妃的膳牌,玄烨又拿起了安答应的签牌,这已是连着第七日了,他不敢见荣儿也不敢见皇后,每每见到她们,他都觉得自己有着撕心肺裂的疼痛,在这个充满悲伤的后宫中,似乎只有李安珠,还能逗玄烨开心。而玄烨,他需要这样的开心来温暖自己那颗悲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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