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走吗

蛋挞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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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惊了一下, 那次在陈千盏家门前的亲吻她一直当是姜荻的恶作剧, 毕竟前后铺垫都很不正经,张口就跟对方那种吊儿郎当的风格没什么区别。

    尽管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自在,但也在风雨交加的恶劣天气里被她一起抹掉了。

    时至今日,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场合里, 来往的都是要么浓妆艳抹的女人, 要么是揶揄走过的人, 他们似乎对这样两个女孩的接吻没有一点异样, 更有甚者,还拍了拍姜荻的肩膀。

    徐灯只觉得嘴唇很烫,或许是脸也烫,全身都烫, 她浑身上下的毛孔似乎都张开了, 可惜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带带地说:“私奔?”

    奔你个头。

    这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说说不出口,跟嘴巴也有自动拦截系统似的。

    姜荻好不容易品味了人生第一次的深吻,终于搞清楚了徐灯喝的到底是什么酒, 这会儿笑眯眯地点点头,“是啊…”

    她尾音拉得老长,头靠在徐灯的肩膀,耐心地等这个反应慢半拍的人回过神。她俩依旧站在化妆间里,还有点挡着门, 姜荻这靠在徐灯的肩上, 徐灯背对着门, 她看到陈千盏双手插兜咱在门外,对她摇了摇头,无声地说:“你可以啊。”

    对方叹了口气,最后晃悠悠地转头走了。

    徐灯低着头,能看到姜荻垂下的手,手腕上的纱布渗了血,白和红,有点触目惊心。

    “你手怎么了?”

    徐灯把姜荻的脑袋移开,也没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非礼了,或者“姜荻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表情有点认真,平常总是无神的双眼像是终于被尘世的纷扰浸染,透漏出关于人间的有灵。

    姜荻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我想不开,决定自杀。”

    “那你可真非主流。”

    徐灯撇嘴,“那怎么又活回来了?”

    姜荻觉得这人真是“心思歹毒,”居然一点也不心疼她,“因为一想到我还没泡到你,觉得很不甘心,不能这么气绝身亡。”

    徐灯冷笑一声,“泡我?”

    姜荻装模作样地咳了咳,“泡我,我还没被你泡,很不甘心。”

    她这种谄媚的样子让徐灯觉得好笑,一方面又觉得姜荻真是嘴硬,自己藏着那么多东西不肯交代,还反过来抱怨她嘴巴硬。

    她俩彼此彼此,没什么好互相嘲讽的。

    “出血了,你去医院再重新包一下吧?”

    徐灯还是觉得那伤口有点刺眼,忍不住说。

    “你陪我去,我要你骑车带我。”

    “狗.屎啊你,医院那么远。”

    “去什么大医院啊,后俩条街就有小诊所。”

    姜荻一脸轻松,可徐灯偏偏觉得她在逃避。

    “干嘛这么看我,”姜荻用右手拍了徐灯一下,最后揽住她的肩,“走啦,小管家婆。”

    徐灯扭了扭肩,“你才管家婆。”

    “是是是,我是你的管家婆,请主人大发慈悲载我一程。”

    这人嘴巴太厉害,徐灯实在无话可说。

    等徐灯骑车都快骑了一条街,她才想起来忘记跟陈千盏说她走了,但她又没有陈千盏的手机号,于是对坐在后座吹口哨的姜荻说:“我忘记跟陈千盏说我走了,你跟她说一声吧。”

    岔开腿坐并且极其不雅观的姜荻:“我不!”

    徐灯的车不是很高,她侧坐的话都得曲着腿,更别说这种潇洒的的坐姿了,那双长腿无处安放,在徐灯转弯的时候还自动提供人工减速服务。

    “你说一声怎么了,等会她一直等我怎么办。”

    徐灯头也没回,一边骑一边说。

    “你当她傻啊,她自己会走的。”

    姜荻的手机揣在兜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拆掉了手机卡,随手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可是…”

    徐灯还是觉得不大好。

    “没事啦,就她带我来的。”

    姜荻想起徐灯跟陈千盏背着她偷偷来橙港就不爽,这会更是妒火中烧,抓住徐灯的腰,“你喜欢她啊?”

    徐灯:“…”

    姜荻头靠在徐灯后背扭啊扭,“你真的喜欢她啊呜呜呜我好惨我太可怜了我不配活着我这就去死…”

    真烦。

    徐灯觉得姜荻的动作已经妨碍到她骑车了,好在前面就是一家诊所,她干脆停车了,“得了,走过去吧。”

    姜荻一脸委屈地下车。

    走在拉着车的徐灯身边还一个劲儿地黏上来,就差没撒泼打滚了。

    徐灯被盯得毛骨悚然,“我不喜欢,行了吧,她有男朋友的好吗?”

    “那她没男朋友呢,你就喜欢了?”

    “我喜欢你,满意了吗?”

    徐灯早就知道姜荻拐着弯这么七问八问懂东摸西亲的就是想听她说这句话。

    可她就说不想说。

    她觉得挺怪的。

    但又觉得她跟姜荻的关系也不像朋友,壁同学好,比朋友也好一点,但变成恋爱对象,又好像没到这个高度。

    姜荻的试探几乎每天都来一两回,徐灯虽然对同性之间的感情没有排斥,但也没有什么跃跃欲试。

    她突然觉得自己太冷淡了。

    但她跟姜荻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到那种“我对你全盘吐露”的时候,她们双方都有所保留,偏偏姜荻还要用这样的有所保留,来交换她的满盘真心。

    那口头一说,其实也算是她一小部分的跨步。

    她在尝试着去靠近,走出她给自己圈定的界限,但界限外面到底有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很明显的是,她这么一说,把姜荻烧成了块焦炭。

    在面对诊所絮絮叨叨的医生也一声不吭,只是沉默地看着站在一边的徐灯。

    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有一点点可爱,徐灯甚至想摸摸她的脑袋。

    但她自己的情感表达课进修结果一直不太理想,以至于感情外放的很少,多半都是面部表情的无动于衷。

    让人觉得她没什么破绽。

    姜荻也这么觉得。

    她甚至开始庆幸一开始陈新塘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并且让徐灯因为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而针对她。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实在有些可笑,徐灯那点沉默下的敌视在现在看来都十分生动,一对比,衬得站在一边的这个女孩有点死气沉沉。

    所以她畏惧陈千盏跟徐灯的交流,陈千盏的魅力毋庸置疑,她潇洒地像片云,谁都没办法拴住她,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高彦死缠烂打才勉强培养出了一点羁绊。

    姜荻一开始也被陈千盏吸引过,但彼此狐朋狗友,但始终不是一类人,但徐灯不一样,她的世界很是狭小,稍微一点的广袤就足够吸引她的身心。

    姜荻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不自信,她觉得自己这种刻意为之的十项全能在陈千盏的千帆过尽里根本不值一提,生怕她跟徐灯还没开始,就因为没有吸引力而分道扬镳。

    重新包扎的伤口依旧很疼,她不知道自己丢了手机卡家里找不到她会怎么样。

    早在跟许爱菁摊牌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她不像待在这个家里了,看上去自由无比,实则是个呼吸不畅的牢笼,她想去外头看一看,别人的洒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出诊所后徐灯拉着车不知道去哪里,转头看向突然不吵了的姜荻,“去哪?”

    姜荻低着头,盯着人行道上地砖的纹路,说:“我不回家了。”

    “嗯?”

    姜荻转头看她,“徐灯灯,我不回家。”

    “那你去哪里?”

    徐灯听懂了,她在等姜荻说话。

    “去乌庄吧,大概,我没决定。”

    “乌庄?南方?”徐灯扯了扯袖子,“我也想去。”

    “你不是去过吗,”她看向姜荻,她觉得对方家庭条件那么好,肯定全国都玩遍了。

    “没有,我只想和你去。”

    姜荻笑了笑,指着前面一个公园,“去那坐坐吧。”

    公园里人挺多的,还有人跳舞,徐灯把车锁在一边,被姜荻拉着进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亭子。

    跳舞的伴奏声突然就远了,徐灯坐在石凳上,姜荻坐在她旁边,她的头发还扎的很高,发尾有一点点卷,低头的时候马尾垂下来,遮住了侧脸。

    “你今天干嘛这么生气?”

    姜荻突然问。

    徐灯被她骤然的出声吓了一跳,“我?”

    她原本因为松散而忘却了一点的难过又浮了上来,“应该是我爸妈要离婚了。”

    “其实我不应该难过的,”徐灯弓着背,右手掐着左手,昏暗的场景下,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毕竟我也才来没多久。”

    也不是没有过期待,哪怕心里再三强调以后一个人会过得更好,但还是倍加珍惜这种突然眷顾的家庭情谊,但她的命显然不是很好,可能真像奶奶说的是扫把星,没什么好运,更别提一帆风顺了。

    姜荻往她身边坐了坐,伸手揽住徐灯的肩,自己还靠了上去,“你是因为这个难过吗?”

    她的一针见血让徐灯觉得刺疼,一方面又觉得姜荻太过敏锐。

    是的,她最难过的还是她终将是一个人这个事实。

    没有人要她,她像个脏兮兮的皮球,从小到大都不会有“备受宠爱”的时候。

    “被你发现了,”徐灯勉强地笑了笑,那点勉强的气音在这样因为吵闹衬出来的寂静里越发清晰,“我爸妈都不想要我。”

    “他们可能觉得我不亲,或者我不讨人喜欢。”

    最后半句有点抖,姜荻突然觉得她被徐灯的这种无望的难过浸染,又或者她自己本身也经历过这种难过,她抱住徐灯,嘴唇在对方的脖颈上逡巡,然后向上,在她耳边说:“你不必去讨别人的喜欢。”

    “就只允许我费尽心思地讨你喜欢,可以吗?”

    讨你喜欢。

    放在以前,姜荻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喜欢她的人很多,长辈的喜欢,同学的喜欢,异性的爱慕,浸染着对她表面躯壳的赞美,在时间增长下一寸寸演变成反骨的养料,越多,就越茁壮。

    她喜欢徐灯这平静面孔下敏感又不甘心的灵魂,那些坚毅和无所谓都是她灵魂的养料,成为不经意间一个眼神的灵光,轻而易举地让她缴械投降。

    世界上好看的皮囊数不胜数,可是皮囊下的灵魂或肮脏或腐朽,有人因为家国大事而奋勇前进,可也有人因为小情小爱而身陷囹圄。

    幼年经历的那些种种实在是无法忘却,于是那些偏激植根于腐朽肮脏的内里,在某天却因为某个人不经意地同步而偃旗息鼓。

    徐灯对姜荻这样暧昧的举动无动于衷,她抓住姜荻的左手,手指在对方的纱布上滑动,口气却异常认真,“那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你要走的真正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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