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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社、诚邀!什么概念?!用简单粗暴的语言来说,就是乐否是以交易的方式求人办事, 余信是他人求他办事。档次和地位不一样有木有, 余信更高大上有木有?有, 大大地有!
乐否是个人邀请, 余信是杂志社邀请, C模余信K.O. B模乐否, 得到更流弊的邀请, 就问你牛不牛!牛!
费尤牙齿都要咬断了有木有,他的雪藏余信计划崩盘了有木有,他想掀翻《尚左》杂志社的心都有了!要是一般情况,他肯定找借口说余信档次排不过来,不能去试镜, 但是呵呵, 作死了吧,乐否去,余信不去, 人家怎么想?
——哟,我们请你的C模是看得起你,C模居然不来?低级的C模都这么跩请不动,我特么谁还敢要你的B模啊, B模一嘚瑟起来岂不是要掀翻我们杂志社?
费尤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份邀请。他不想余信上这个杂志,是有很多考虑的, 别看这杂志是准二线, 实际上却不亚于任何一本一线杂志, 它捧红了几位新人模特,杂志的宣传力度、对模特的关注度和造星能力在业界内数一数二,只是因为风格小众而没能闯入一线行列而已。
余信的风格本来就突出,要是这杂志再捧他一下,岂不是要红?费尤可不想余信那么快红,啪啪啪打自己的脸!
他去打听杂志为什么会邀请余信,却没打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好像有人刻意封锁一样。
具体原因确实不好公开,因为看中余信的是杂志的主题版块“尚左系列”的副主编。
这个版块每期主题都不同,专门用来宣传《尚左》旗下品牌服装,占杂志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则用来宣传其他品牌,可见这一版块的重量。对于男刊来说,一年有四个月份的刊物非常重要,一是年刊的十二月,二是换季中旬的五月,三和四分别是有“金九银十”之称的九、十月。下一期刊物恰恰是十月发行,因此杂志社对这期刊物关注度很高,对模特的要求更加严格,持着宁缺毋滥的观念,总共找了六位模特试镜,男女各半,当天宣布试镜结果,六者取四,竞争非常激烈。
下一期刊“尚左系列”主题是“生活装”,以休闲不夸张的生活装展现平凡特色,余信与天鹅的互动照恰恰反映了这个主题。
可以说,可能是余信过于低调的生活方式使然,他的身上有一种特质——亲和力,这种亲和力不单单是对人对物,对景也有效用。即便穿着很普通的衣服,他也能在任何背景下与景融为一体,毫不突兀。打个比方,乐否的阴柔能被湖景衬出古典之美,但如果将他置于酒吧这种狂野的地方,他就与这个背景格格不入了,拍出的照片肯定会有种背景像P上去的违和感。而余信没有这种违和感,他能靠这种亲和力,弱化自己与背景的突兀感,减少不协调感和冲突,看起来仿佛人景合一一样,不敢说他能适应任何背景,但至少能适应大部分主流背景。
余信与天鹅的组照里,他穿搭普通平凡,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却得到广大网友的转发与调侃,难道仅仅是因为这套组照的主题?不,当然不是,网民对美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如果不是认可余信带来的美,谁会愿意让一张难看的照片玷污自己首页?
总而言之,余信收到杂志社的邀请,实至名归。
裴于得到消息那晚,发微信恭喜余信,并告诉余信试镜这家杂志要注意的地方。
“据说编辑们眼光很犀利,挑刺水平达到了鸡蛋里挑骨头的水准,大部分人都是处女座,典型的完美主义者,祝你幸福。”
啊喂,有你这么帮人的咩?
余信回道:“你为什么不鼓励我?”
“鼓励干什么,吃饱了撑了?”裴于不屑道,“试镜能过就过,不能过拉倒,尽力就好。”
“万一不过怎么办?”余信有点担心,“这是人家以杂志社名义主动邀请的,要是还输给乐否的话,丢脸啊。”
“你有脸这玩意?”
“有啊,很薄的。”
“滚滚滚,就你那比马桶还厚的脸皮,还怕丢脸?脑袋太空了是不是,非要装什么谁输谁赢谁丢脸的数学题,有这容量麻烦你装点上镜凹造型的知识吧。”
“噢,”余信摸摸头,“装满了。”
“装满了就上,”裴于道,“不求结果,但求无愧于心。”
“喏,好肉麻。”
“滚!”
“收到你的爱心鼓励了,我会努力的哦。”
余信带着他的努力,在接下来几天内利用课余时间,对着镜子强化训练,还找了李孟焦,问他一些摄影的动作问题,李孟焦非常热情地为他解答,并说出自己的经验之谈。
乐否也在努力,为了拿下这一资源,他放下了自己的高傲,满足劲拼命练习,还联系了温杰夫,询问温杰夫一些试镜细节问题,温杰夫打包票称,试镜摄影师是他,他一定会帮乐否通过。
就在两人拼命练习了几天后,试镜的日子终于到来。
这次试镜跟以往有些不同,要求模特从准备好的几套成衣中挑选适合自己的一套,换上后以正式摄影的标准让摄影师拍摄。
来试镜的三位男模,除了乐否和余信外,另一位是出道三年的招麟,他的气质,嗯,怎么说呢,类似林黛玉那般温婉柔弱、惹人怜爱,粉丝们都笑称他为“林妹妹”,相比之下,乐否比他有男人味多了。
乐否根据自己气质选了一套白色衬衫套装,招麟选了针织开衫,余信在仅剩的三套中,选了牛仔套装。
剪裁合适的牛仔外套紧贴着余信身材的线条,修长笔直的双腿紧绷有力,他站在三人之中,强大的气场荡开,其他两人顿时黯然失色。
在工作人员指引下,他们来到了摄影棚。余信资历最浅,被安排最后一个摄影,招麟、乐否先后走进摄影圈,暴露在镜头底下。
温杰夫早已捧起相机,准备摄影,看到走进视线的招麟,愣住了,针织开衫大了一些,裹不住招麟略显瘦的身躯,以致衫口半褪至肩下,袖子略长,恰到好处地遮住了招麟白皙的手,仅仅露出几根青葱指头,再配上招麟忧郁的面相,一个瘦弱的男子形象登时形成。温杰夫视觉受到了一阵冲击,美人、楚楚可怜的美人啊,太惹人怜爱,太让人心疼了,太美了!简直就是他心目中的第二个muse!
咔咔咔,相机快门声按个不停,温杰夫笑得牙齿都要掉了,短短几天内他找到了两个muse,这真是老天爷的赏赐。
招麟都让温杰夫那么兴奋了,到了乐否的时候,温杰夫激动得都快流鼻血了,如果说为招麟摄影时他发挥了十分的水准,那么给乐否摄影时则发挥了二十分的水准,每一张照片都显露出乐否超乎性别的美,这正是他此生追求的美!
轮到余信了,他走进摄影棚,整了整凌乱的衣角,找准光线充足的地方,凹出最合适的造型。深邃的目光紧锁着镜头,自然而不造作的感情从眼神里流露,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自然,仿佛是被偷拍一样,做出的都是生活中自己的习惯动作,在这一刻,他不是对着镜头的模特,只是最真实的自己。
“这个模特感觉挺好的。”
“嗯,动作和情感表达很自然,十分贴合主题。”
“其他两位模特么,招麟气场不够,太弱不禁风了,动作还有点僵硬,乐否,我说不出来,就是给人感觉不舒服,好像刻意炫耀什么一样,特别高傲。”
“对于乐否你也有这种感觉?我也觉得他怪怪的,太做作。”
模特的美,不仅表现在镜头下,也反映在人的眼里。在场的都是目光毒辣老道的老编辑,他们能从脱离镜头的表现力中看出模特优劣,从他们的窃语声可以听出,余信更符合他们对这期模特的要求。
然而当照片洗好,并列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都大跌眼镜。
余信照片的效果太差了!笑容特别怪,肢体动作就像冰块一样僵硬,一点也不自然,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难看。
所有人把眼睛揉了又揉,确定没有看错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最终试镜结果:招麟、乐否入选,余信落选。
在杂志社得到消息的时候,余信真的不敢相信,脸上出现了从所未见的震惊与恐惧,“失败”两字无异于一个大棒槌狠狠砸在他脑袋上,瞬间夺走了他的意识!他反复拷问自己,究竟哪个细节出了错误,哪个造型做得不好?没有,他没找到任何答案,他私下对镜头凹造型的时候,连细节的错误都逼着自己纠正,直到养成摆出正确姿势的习惯,试问这么严格的克己,他怎么可能还会失败?
他不知道,乐否不知道,费尤也不知道。不知道的人,就有了底气嘲讽同样不知道的人。
“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好好把握,我是怎么教你的,低头做事,认真对待每一次试镜,别狂妄自大。”费尤平时嗓门不大,今天声音却大得足以让每个角落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嘴角带着“看,你没有我,屁都不是,得意个屁”的冷笑,轻蔑地望着灰头土脸的余信。
所有人都被费尤吸引过来,乐否假装很关心地道:“老师,您别这么说,余信他也努力了。”两人一唱一和,倒真是把戏唱全了,在别人眼里,他们一人恨铁不成钢地教育自满的学生,其实骂在嘴上疼在心里,另一人则关心朋友,为朋友说话,安慰失落的朋友。
呵呵哒。
想装样子给别人看?美吧!
余信挠头道:“咦,认真对待每一次试镜,不是模特必备的基本素养吗?”要是这句话说全了,后面应该还有句尾话“这还用你教啊?你以为我是乐否这狂妄自大,得点便宜就上天的人咩?”
卧槽,卧槽,我草草草,余信你这小子骂谁!费尤和乐否不傻,话外之音当然听得出来,他们脸色变了一变,乐否僵笑道:“当然是,你说得很对。”
“噢,努力也一样啊。”余信很认真地道,“只要努力过,不论别人说不说,知不知道,都没关系,自己知道,无愧于心就好。”这句话与其说是怼乐否,不如说,更像是安慰自己。
说完这些他就挥挥手走了:“我的小心脏受到了伤害,请不要安慰我喏,我要大吃一餐调剂心情。”
费尤和乐否脸皮一抽,谁特么要安慰你,恨不得你去shi好不好?还大吃一餐调剂心情,呸,吃shi你吧!
“我请你吃饭吧。”招麟走到余信身边,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招麟,刚才看了你的试镜,表现很棒,请不要将结果太放在心上,这只是一次磨炼而已,不是人生的重要决策点,不需要有太大心理压力。”
“你好,我叫余信,”余信微笑着握住招麟的手,笑眯眯地道,“谢谢你。”
“不客气,我们一起走吧。”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了门口,余信特意回了个头,露出一抹“连不认识的朋友都请我吃饭,你们作为‘老师’和‘朋友’都没有表示,做人真是太失败”的笑容。
费尤和乐否气得咬牙,乐否一怒,故意大声道:“老师,走,今晚我请培训班师生们一起吃饭,庆祝我试镜成功。”
请余信吃饭,可以说是安慰饭,请培训班所有师生吃饭,呵呵,那叫炫耀饭。乐否以为自己阔气,在大家面前嘚瑟了一回,实际上大家心里冷笑:说那么大声,装啥逼呢,以为试镜通过你就得意了?要不是余信成片不好,轮得到你?第一个被叉出去的就是你!
招麟请余信到一家中高档次的餐厅用餐,这是余信第一次来,餐厅装潢有欧式格调,颇有置身欧洲宫廷的大气感,人来人往,客流量大得不可思议。
与外表不同,招麟是位温柔稳重的人,比余信大两岁,对余信非常照顾,除了刚认识时说了试镜的事,事后再也没提起过,谈的都是其它有意思的话题。然而余信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变得愉快起来。
失败依然如重石压在他头上,费尤的嘲讽、乐否的讥笑跟魔咒一样在脑海内乱窜,他甚至产生了可怕的错觉,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围着他、指责他,你做得这么完美,你没有失败的权利!你必须成功,否则你对不起你的才能和我们的期待!你的字典里不准有“失败”,必须成功、成功,将那些不如你的人踩在脚下,做不到就滚蛋!
“余信、余信?”招麟看到余信苍白的脸色,推了推他,“你还好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余信一怔,从可怕的魔怔里走出,惊觉额上都是冷汗:“没事啊,我身体很好。”
招麟担忧地道:“你脸色很苍白,喝点热水暖胃吧。”说着,给余信倒了一杯热水。
入喉的水如火般滚烫,余信的内心却作对一般,愈发冰冷,甚至冻得骨髓都凝固起来。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余信僵硬地笑着,双手撑着桌面艰难地站起来,“我去一趟洗手间。”
“我送你去吧。”
“不了谢谢,我自己去就好了。”余信走进洗手间,扑水到脸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惜完全没有效果,他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次失败他受到了多大打击。他想起了过去,那个失败的夜里,他承受了多大的打击和痛苦,他很害怕,害怕失败,更害怕面对失败后要经历的一切!
一个男人来到水池边洗手,他一抬头,透过镜子看到余信的脸,惊讶地转头:“你……”顿了一下,才用更礼貌地语气道,“请问你是……嗯,余信吗?”
余信怔住,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年纪四十来岁,面相严肃,头发用发胶固定,油亮泛光,一身笔挺的衬衫西裤,一副商业成功人士的模样。
“请问你是?”在余信记忆力里,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男人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叹息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硬照,就觉得眼熟,现在见到真人,就肯定是你了。请原谅我提起你的过去,但我儿子是你的忠实粉丝,我跟他一起看了你很多比赛,你是我见过最棒的运动员。”
余信勉力一笑,他很不喜欢提起自己的过去,如果不是出于礼貌,他一定矢口否认自己是男人口中的运动员。
“我没有恶意,只是见到喜欢的运动员表达一下激动之情而已。”男人面带微笑,“对于当年的事件我深感遗憾,我儿子知道你退出赛场后,哭闹着说要见你,请你留下,可惜那时我没能力实现他的愿望。你不知道他有多崇拜你,事实上,他是因为看了你的表演,才喜欢上花滑这项运动的,现在他已成为花滑运动员,而你依然是他的偶像,你的表演视频他看了不下百遍,每个动作都模仿得一模一样。”
“谢谢你儿子的欣赏。”余信不咸不淡地道,“那都是过去的我了。”
“嗯,说得对,”男人很理解,“新的人生要有新的开始,不管你走向怎样的人生,我和我儿子都很支持你。也希望你知道,虽然过去几年了,但还有人记得你。”
余信一怔,苦笑道:“我啊,已经没资格让人记得了。”
“那只是你个人认为而已,在我们看来,你依然是最棒的运动员,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给我们带来的感动和美感,不会因你的现状而有所改变,我们记得的不是你的辉煌,而是你这个人。很感谢你,曾经给我们带来的快乐,祝愿你现在一切安好。”没有过问过去,只有深深的遗憾和祝福,这样的话实在太戳人心窝,在余信对自己产生怀疑的时候,这些话无异于一记暖流,充填他的苦海。
“谢谢。”除了谢谢,余信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合适的词汇去表达内心感激,他没有想到,在世人都遗忘他过去的时候,还有人记着他,欣赏他,祝福他。
“请不用客气,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这不仅仅是我说的,也是代我儿子说的,你知道,当年那件事后,我儿子非常愤怒,他骂了那些人,但是他声音太渺小了,根本没人响应他,当你后来宣布退出花滑界的时候,他说,要是他早一点遇见你,给你一个拥抱就好了。”
余信震愕,仿佛被锐器凿开冰墙,一瞬间,坚冰碎裂、融化。他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无力地靠在水池边,声音无助地颤抖着:“真是,男子汉……那么肉麻干嘛……”
男人沉默了,只有经历过那些事的人才知道余信为什么那么崩溃、那么无助,余信曾经是位很优秀的花滑运动员,奈何造化弄人,他被迫退出了他喜欢的赛场,然后他的名字被人遗忘,脱去了光辉的羽衣,还有几人能记得他带来的快乐。
“今天很高兴碰到你,回去后,我终于能骄傲地告诉儿子,爸爸帮他把他想说的话告诉他最崇拜的偶像了。希望你过得安好,当然,出于私心,我们也希望能再一次在舞台看到你的表演,不是作为运动员,而是作为你自己。”男人会心一笑,“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将于12月在帝都举办,今年恰逢开赛四十周年,主办方邀请了国内著名大导演陈新文拍摄宣传片,据我所知,宣传片主角目前还在选角阶段,无论是演员还是模特,都在陈导的考虑范围。正巧,他这周到这里出差,今晚刚到,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中午会到文达购物广场的滑冰场去物色人选,如果你恰好去那购物,有幸碰上他的话,麻烦你代我向他问个好,你就说我文老弟就好。好了,我得回去了,朋友在等我呢。”
“请等一等啊,”余信不解地道,“请问你为什么帮我?”作为互不相识的陌生人,男人给他这么好的机会,实在是好得太过了。
“因为我儿子想见你,他现在在帝都培训,与偶像同台是他最大的梦想,与其让他站在没有偶像的舞台,追寻偶像过去的身影,还不如让他与偶像站在同个舞台上一起演出。”
余信愕然:“舞台、演出?”对于一位运动员来说,用“赛场”、“比赛”显然更贴切些。
“我经常这么跟儿子说,比赛就是演出,赛场就是你的舞台,演出者是你,观众是喜欢你尊敬你的人,他们看的是演出精彩与否,而不是演出结果是否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同,所以,没有人会对你的演出结果报有期待,你只需要让你的演出变得更加精彩,赢得更多掌声就好。”
男人走了,余信失神地走回饭桌,跟招麟告别,然后目光无神地走出餐厅。
月沉入夜,城市的喧嚣还没停歇,他只身一人,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不知何去何从。他很少会流露出如此无助落寞的神情,在他的人生中,似乎什么事他都以微笑面对,他都快忘了,流泪与悲伤是什么滋味。
他心情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而变得好起来,甚至陷入了不知该怎么调整的误圈。这时候,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人名字。
“你有没有失败过?”当他想到那人时,这条微信已发了出去。
过不了两分钟,对面回复了:“就算是无所不能的上帝,也失败地创造出了你这个二货。”
呀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咩?这是安慰人,还是想讨打啊?余信气笑了,他气哼哼地回复裴于:“所以说上帝是公平的,他也失败地创造出了蠢蠢的你。”
“滚!”
余信笑了,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裴于就是有种魔力,让他感觉很舒服,很开心。
过不了一分钟,裴于来电了。
“干嘛啊?”余信问,“打电话来找打啊?”
“来听听你哭的声音是嘤嘤嘤还是呜呜呜还是唧唧唧。”
唧唧唧是什么鬼啦!“……你才哭呢,我坚强伟大!”
“不知道是谁在那委屈吧啦地向我诉苦。”
“你啊。”
“去去去!”裴于恼火地道,“余信我告诉你,我这人心情不好从来不会诉苦,只会约个朋友找个地方喝酒唱歌,喝得高兴,唱得开心了,就把烦恼忘了。”
余信握紧手机:“所以你要请我喝酒唱歌吗?”
“我请客,你付钱。”
“可以啊。”
“在哪?看在你付钱份上,我勉为其难去接你。”
电话里传来音乐声,恰好与身后餐厅正在放的音乐一模一样,余信一愣,笑了:“我在你走出来就能看到的地方。”
“所以,你是因为今天试镜落选了才哭鼻子?”裴于带余信到了一家大排档,刚点好酒,就说道。
“你才哭鼻子,”余信不满地哼哼,“我只是有一点点不高兴,一点点而已。”
“逞能,”裴于捏了捏余信的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落选就落选了,又不是只有这家杂志可以上,以后多的是机会。”
“噢。”余信蔫蔫地应了一声。
“干什么这么愁眉苦脸的,下次上个逼格更高的杂志,稀罕这本杂志么。”
“噢。”
裴于突然不说话了,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害怕失败?”
出乎意料,余信没有笑嘻嘻地逞强,他无声地点了点头,神情黯然。
“失败了,爬起来继续闯就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裴于道,“最可怕的不是失败,是失败后没有爬起来的勇气,一蹶不振。你觉得你没有能力再成功?”
“不是,”余信握紧手里的空杯,似乎这种方式能让他发泄一些负面情感,“如果有人对你的成功报有很大期待,而你却失败了,你怎么办?”
裴于不答反问:“我对你入选报了很大期待吗?”
余信愣住,想了想:“没有。”
“如果我对你报期待,难道你今天就不落选吗?”
余信苦恼地挠头:“也不是。”
“所以我对你报不报期待,都不会改变你的结果。”裴于屈指敲了敲余信脑袋,“成功是你努力的结果,失败是努力不够的结果,那都是你的事,关我期待什么事。你管我期不期待干什么。上帝造人时,还期待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呢,结果还不是造出了你这个二货,难道他就因为期待值与实际相反,就能把你回炉再造?下一次难道就能捏出完美的你?扯淡。我告诉你,谁对你报期待,就让谁继续期待去,求他期待你了?有本事他自己也做到像你一样优秀啊,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你做到,你做不到,又凭什么指责你?”
余信完全愣住了,他定定凝视着裴于,突然低头,伏在桌上闷声发笑,紧握的茶杯松开了。
裴于莫名其妙:“你笑什么笑?”
余信笑出了眼泪,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湿意,红了的眼眶里沉淀着许多看不懂的情感:“没啊,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为什么要纠结于别人或者自己的期待呢?”
“笑够没有,”裴于别扭地递给他一张纸巾,“看你笑得跟哭似的,来擦擦。”
余信擦去眼角的泪水,突然抱住裴于,低声道:“借个抱抱。”
裴于怔住,叹口气反拥住他,轻轻拍打他的背:“抱吧抱吧,但不准乱摸……喂,你乱摸哪里!”
余信无辜地伸出咸猪手:“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你的小腹肌。”
“不小心你个头,故意的是不是?”裴于敲了敲余信的脑袋,“我准你摸了吗?”
“你准不准是你的事,我摸是我的事。”余信理直气壮,“有本事你也像我一样摸啊,你做不到,凭什么要求我也跟你一样做不到?”
怎么觉得这话逻辑怪怪的,裴于绞尽脑汁一想,我去,这不是他的台词么,这家伙居然盗用:“找死啊,盗用我的话。”
“我这是原创的,”余信据理力争,“有本事你上证据证明这是你的话呀。”
“滚滚滚,我宽容大度,不跟你计较。”正好服务员端来了几瓶啤酒,裴于启开,倒给余信,“喝酒喝酒,不跟你废话。哦对了,”他倒满了酒,举杯道,“我说你是不是该改一下生活的形象,低调也不是这么个低调法,人家对你第一印象就不好,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你才落选的。”
“噢……”
不等余信说话,裴于接着道:“我是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可能有些话我也没资格说,但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能甩开过去的包袱,展望未来。无论我们是正着走还是倒退走,我们的目光都是向前看的,沉浸在过去没有意思,除了你,还有几个人记得你过去发生过什么?用你的过去惩罚你的未来,值得吗?你可以有更美的人生,为什么要让悲惨的过去束缚你的未来?不要害怕面对过去,过去对你而言可能是一个契机,是它让你与时尚圈结缘,走向另一种人生。”
余信被裴于的话震住了,他不笑,也没有说话,隔了很久,才露出平日常见的笑容,温暖、怡人:“如果我当初遇见你,该有多好。”
“笨,”裴于举杯碰撞他的酒杯,“现在遇见也不迟。我这人脾气不好,但对朋友很讲义气,只要你需要我,我随叫随到。”
余信眼睛一亮:“那你的小腹肌可以随叫随摸吗?”
“喝酒吧你!”
裴于气得猛灌余信啤酒,一杯接一杯,倒个不停,余信心情不好,酒量又一般,没多久居然醉了。
裴于拉不动他,只能背他。结了账走出饭店,裴于背紧余信,走向马路。
“谢谢,”余信嘟囔着环住裴于的脖子,幸福地扬起笑意,“你好像我爸啊,好开心。”
裴于:“……”算了,就一晚,让他疯个够吧,只要他还能露出快乐的笑容,就比什么都好。
余信又一次荣幸地享受了与裴于“同床共枕”的待遇,没办法,裴于怕他半夜闹酒疯或者不舒服,不敢让他自己睡。幸好明天周末,两人都没有事,可以睡个够。
裴于不到八点就起来锻炼了,余信还在睡,到将近十点半时,余信突然弹跳起来。
“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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