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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吕萍还是决定留在京城, 邱白晨和贺兰豫之在年后带着小初六回辛方城。同行的除了王府的婢女小厮,还有王显。
现在锦绣灯铺的花灯有一部分专供皇家,京城的和辛方城的灯铺生意也越来越红火,来加盟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知道锦绣灯铺的真正老板是邱白晨,敏王王妃,也是大楚为数不多的侯爷。
贺兰豫之是锦绣灯铺的幕后人物,锦绣灯铺的二把手是王显。
王显如今也才勉强二十岁,以前还是个孩子, 现在不知不觉也已经成为一个大人了。王显的个子不矮,比邱白晨还要高一些, 不过比贺兰豫之矮一点。
他继承了他父亲的相貌, 眉清目秀的, 笑起来眼睛会弯成两道月牙, 看着就让人觉得和气。而当他板起脸来的时候,也有了几分威严。
现在邱白晨偶尔做花灯,定期找个时间去教徒弟, 他不再收新的徒弟, 不过鼓励徒弟们再收徒弟, 他也会帮着教导他们。
邱白晨退居二线, 王显就成了锦绣灯铺的一把手,关于店铺经营的问题, 仍旧是交给掌柜去做, 另外贺兰豫之也安排了信得过的人去管锦绣灯铺所有的账目, 查看是否有错漏。邱白晨每天在家里, 手痒了就扎个花灯,总是天马行空的,什么样子都做过,做出来的成品摆在一个屋子里面。
他这样捣鼓,还捣鼓出了几样新式的花灯,又画了花样,给王显去看。
“师父。”王显在邱白晨面前,微微弓着点身子,让自己和邱白晨差不多高,或者更低一点。这点邱白晨倒是没要求过,王显也不算是刻意为之,他仰望了邱白晨好多年,现在虽然他已经比邱白晨高了,却也还是仰望着他的。
“这些你能做出来么?”邱白晨问道,“我前几个月做的,成品王府里有,先不给你看,考验考验你。”
“我试试。”王显说道,他看着邱白晨画的花样,可能是因为太过清闲了,在京城里见的繁复华丽的东西太多,最近邱白晨所做的花灯都十分复杂,他画出的图样也分了各个角度,灯笼里面也有些玄机。
“嗯。”邱白晨说道,“要是你能做出八成,你就把这个拿去给你的师弟师侄们去做,要是做不出来六成,就罚他们。”
邱白晨心眼坏得很,王显听了,也笑起来,他跟着邱白晨这么多年,也了解了他。邱白晨的对人从来都是很好的,甚至不计回报,不过有时候也会使坏,戏弄戏弄他们,但也不会真的怎样
“怎么罚?”王显问。
“罚他们抄写十遍《花灯进阶教程》,连图样也要抄下来,到时候一起交给我。”如果能够把他写的书学透了,是很难做不出六成的。虽然说邱白晨新设计的灯里面有些玄机,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仍是那么几种原理,就看他们的应变能力了。
“那我可要做好一些。”王显说道,他现在性子开朗了多,不过也只是对着亲近的人,对着外人,就是摆出灯铺老板的威风了。
“对,我听说前几日有媒人来给你说媒了,有没有看上的小姑娘?”邱白晨问道,王显本来还显得十分老成,这会儿一下子被邱白晨问了这样的问题,立马红了脸。话在嘴里,王显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媒婆虽然热情,然而想撮合的都是些待字闺中的小姑娘,王显前几年已经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子,且是威武雄壮的男子,个子和贺兰豫之那么高就行,但是身体一定要壮实一点,脸倒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择偶标准可是和李臣差得多了,当年他喜欢李臣,可能也只是因为那时候没有别的人,邱白晨和贺兰豫之之间的气场太过强烈,所以他哪个也都没有觊觎的心思。
“师父你还不知道么。”王显说道,这事要说邱白晨不知道他是不信的,就算是邱白晨迟钝,贺兰豫之也肯定能看出来的。
“那下次我给你介绍几个好的,徒儿你喜欢什么样的?”邱白晨揶揄道,王显红着脸,看着邱白晨,最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走了。
“徒大不由师啊。”邱白晨摇摇头,不过心里是高兴的,王显不急着让他来介绍,恐怕是有喜欢上的。不过么,女人和男人互相追求,乃是这世上的常理,男人追求男人,还要看人家是不是也喜欢男人。
不知道王显喜欢什么样的。
邱白晨帮王显把整个辛方城的媒婆都拒绝了,没人去烦他。王显回去开始照着邱白晨那几张图样做花灯,做了一些,就回到房间里,点起了蜡烛,在烛光下写起信来。
王显写得极慢,就像是刚刚学习写字时一样,慢慢的,一笔一划的,一句话都要放在心里嘴边斟酌上半天,觉得合适了,才会慢慢写下来,还要写得好看。
这样写到了很晚,他才终于把一封信写完,珍而重之地叠好放进信封里,封好了口,又忍不住贴在心口,等了好久才把信收起来,放在抽屉里,等到明日找人送去。
一夜无梦,第二日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关外的校场就响起了士兵们的呼喊声。最近大楚的边境不太平,贺兰璿得到了讯息,就派大军到边境练兵。一为震慑外敌,二为若是真有异动,能够尽快出兵平定。
大军之中有不少新入伍的士兵,也应当好好训练一番,才好在未来面对真正的战场。
“校尉,有您的信。”兵营里定期会有人送家信,每当此时,士兵们都会十分兴奋,凑过来看有没有自己家的信。
然而校尉韩扬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家里的人对他都不好,他年纪很小的时候便从家里偷跑出来参军。在军中,他受到了当时百户长的照顾,加上自己天生神力,在几次战争之中,取得了不少敌方首级,不过二十五岁,便被封校尉。
他打开信,一字一字地读着,等到读完了,微笑着将信收起来,放在一个盒子里面,盒子里已经有几封以前的信了。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此时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看到韩扬笑得这么含蓄,就问了一句。而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贺兰豫之的侍卫官,徐凌。
“当然是媳妇来信了。”韩扬说话倒是一点都不含蓄,他个子比徐凌要高了半个头,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开始练武,身体壮实的很。长得不算是特别俊美,不过浓眉大眼,脸型也还好,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他这个年纪了还未娶妻,在别人看来,就是因为他那些家人的拖累,谁敢嫁进去,要是单能和韩扬一起还好,可是韩扬常年在军中,新嫁娘难免要住在夫家,受那些亲戚的刁难。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成亲了。”徐凌坐下来,看到韩扬帐中矮桌上的果子,就拿了一颗,擦了擦就吃了。
“这次回去就成亲了,我得立点军功,等皇上赏我点金银丝绸,好去下聘。”韩扬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说到这事,立马铁血柔情起来,弄得徐凌一身的鸡皮疙瘩。
“男的女的?”徐凌问道,他以前见过贺兰豫之和邱白晨,后来也见过别的男人和男人组成的家庭,现在看到韩扬,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男的。”韩扬说道,“我媳妇儿有钱的很,我得杀多少胡人能挣回来。”
韩扬叹气,他家里那群亲戚没个好的。他小时候想弄死他,等到他立了军功就巴巴凑了上来。他一直都不理他们,可是若是身边真的一人没有,没有一个家,也总觉得孤单。
也是正巧了,他喜欢这个,不但能够给他一个家,还能让他远离他家的那些亲戚。
那个人,就是王显。
今日来的信,是王显之前寄出来的,昨天写的那封还没寄呢,此刻还躺在抽屉里面。
王显和韩扬的相遇,说起来也是个巧合。
他因为竞争皇商的事情去了京城,除了做灯和筹备之外,也时常出去走走,最开始是邱白晨觉得他太闷了赶他出去,后来他就习惯了,每几日都出去走走。
王显不缺钱,邱白晨还给他塞了零花钱,所以王显每天出去看看京城的各式花灯,到茶楼喝喝茶,到酒楼喝喝酒,带着师弟们出来放松下。
那日,他正在喝着酒楼里新进来的果子酒,就听到边上的一阵嘈杂,一个男人领着个妇人,站在一个坐着的人面前。
坐在桌前那人长得十分精神,坐着也能看出个子高高的,很壮实。他一脸厌恶地看着那男人和女人,起身就想要走。
“弟弟啊,你可救救你侄子啊,他可是韩家唯一的嫡系血脉。”那女人对着那人就哭,好像是那人害了自己的弟弟一样。
“我不认识你们。”那人,也就是韩扬站起身来就要走,他过来刚刚点了菜,叫了酒,就看到他那堂哥和堂嫂过来,顿时没了胃口。他把酒钱给了小二,就准备走了。
“韩扬,你忘了是谁把你养大!”那男人看到韩扬要走了,也急了,就也喊了起来,夫妻两个一唱一和,说得他们对韩扬多少,韩扬是多么的白眼狼。
韩扬不愿意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只好道。
“是啊,我是十岁就入了行伍,九死一生得了这么点名声,就要救你们的儿子。”韩扬不愿意说出这种话,显得自己多可怜,但是他们在人前这样污蔑他,他也不可能不解释。
“那是你非要跑的,我们好吃好喝地伺候你,谁想到你就跑了!”那嫂子仍旧不依不饶,显然是习惯了这样撒泼。
韩扬想走,却被围观的人挡住了,那两人抱着他的腿,硬拖着他。
他想要踢也下不去腿,正为难着,旁边桌上的人开了口。
“我听闻城北的韩家,当年长房夫妻死后,二房一直虐待长房留下的孩子,后来那孩子跑了,没想到还能回来。”王显走出来,这出闹剧实在是难看,他看不下去了,就出来解围。
邱白晨来到京城之后也打听到了不少的八卦,王显耳濡目染,听进去了不少,今日突然想起了关于韩家的事情。这事知道的人还真的不多,不然韩扬也不会有口说不清。
“你肯定是和他一伙的,我们才没虐待过他,是他自己养不熟,才会跑掉。”韩扬那堂哥也习惯了撒泼,一点都不比他媳妇好对付。
“我之前并不认识他。”王显说道,“我姓王,单名显,现在在锦绣灯铺做花灯师傅,也是最近才来这里,你若是怀疑,不如一起去问问敏王爷?”
王显往日十分低调,今天拿出贺兰豫之压人,那堂哥堂嫂听了敏王的名头,立马就怂了,虽然还不甘心,却跑得很快。
“谢谢你了。”韩扬总算是摆脱了他们两个,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没了心情在这里继续吃东西。
“小兄弟,我请你去吃涮肉吧。”他想了想,说道,王显点点头,于是二人便去吃涮肉去了。
那日王显和平时一样,他第一次见到韩扬,也只是觉得他长得十分顺眼,加上实在是看不过去那两人那般闹,就给他解了围。后来两个就算是认识了,京城一起出去,吃吃喝喝。韩扬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对这边了解的多,做了王显的半个向导。
日久生情,后来两人慢慢就喜欢上了对方,王显成功地竞争到了皇商之后,约韩扬出来喝酒,韩扬就趁着喝醉和他表白了。
两人在暗地里谈情说爱了好一段时间,结果过了年,王显就回了辛方城,而不久后韩扬也去了边关。
分开之后,两人一直书信联络,说好了这次韩扬回来,他就申请到辛方城来。韩扬直接说他会挣一点赏赐好去提亲,王显那时候没说话,只是在男人的怀抱里面,觉得异常安心。
韩扬想起和王显的相遇,美滋滋的,以后辛方城就是他的家乡了,王显说等到成亲之后,就让韩扬住进他现在住的大宅子里。他单独有一个院子,师弟和师侄们也在宅子里面,大家就是一家人。
徐凌看到他们这群喜欢男人的就头疼,看着韩扬美滋滋的,就没再说什么。
而王显在家里,终于做出了邱白晨要求的那些花灯,做出了九成的样子,他是不用受罚了,邱白晨还给了他奖励,而别的师弟和师侄就鬼哭狼嚎起来。
半月之后,邱白晨收到了一箱子大家抄写的书,准备等着有新加盟的就把这些卖给他们,想想也还是件不错的事情呢。
王显的婚事就这么拖了下来,等到邱白晨和贺兰豫之都知道的时候,已经到了秋天,韩扬从京城过来,来找王显。
“我是来提亲的。”他想了想,还是上了王府的门,对着来的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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