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31

楼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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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您已触发防盗庇护。  不过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孩子,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由发怵,站在大门之外已经开始惶恐, 不知道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段明泽到底受过精英教育,在英国的那几年培养了他的绅士风范。他亲自给她递上一双干净拖鞋,态度谦和,姿态诚恳,甚至弯腰替她解开球鞋鞋带——

    段明过原本吃着开心果, 把壳扔给小侄女, 骗她是海边的小贝壳。这时候搓了搓手, 跟老太太说:“哥哥真是好客, 对什么客人都这么热情。”

    老太太倚着黄花梨的贵妃椅, 抬起重重叠叠垂下的眼皮子, 懒洋洋望过去一眼,慢慢道:“就数你话多,赶紧吃你的吧。”

    那次往后,段明泽就不大敢独自去接小丫头了,不过人到底有办法, 让弟弟成为自己忠诚的僚机, 每每有事必然要他在旁陪着。

    段明过有过疑惑, 说段家两个男丁都去接一个女孩, 这要是传到旁人耳朵里, 岂不是更加让人觉得可疑了?

    段明泽当然也表现出过担忧, 不过完全没有更好的办法,后来老太太问起,他于是睁眼说瞎话:“年轻人爱跟年轻人玩,我是陪着。”

    段明过那天不在跟前,吃了哑巴亏,自此帮忙担了一份虚名,成为段家人口中爱玩的年轻人。

    仅仅是二男一女玩,也不太对劲,他于是喊上一帮狐朋狗友,不是去夜店摇头摆尾,就是去酒吧放纵大饮。

    段明泽每每在旁边开一桌,既不融入也不远离,就跟乔颜脸上的表情一样,不可以说不食人间烟火,却又让自己置身事外。

    无论环境有多嘈杂,乔颜总是安静的,好像声音在她身边会绕开,她自成一体地形成一个小小的绝缘体。

    她面孔尽管带着笑容,却总是冷冷的,火与冰的矛盾在她身上是和谐的统一体,所以不仅仅吸引他哥哥,连他一众朋友都觉得新奇。

    一开始的生疏过后,他们频繁跟她开玩笑,知道她家境不好,便专拿她的短处开刀,特别喜欢跟她“探讨”穷人的生活。

    “听说你们吃饭是三菜一汤的,能吃得饱吗?”

    “一家人分两室一厅,所以要共用卫生间的?”

    “你们假期都会去哪度假,新马泰吗?”

    段明过从不打断,比他们还有兴趣地双臂支着桌面,一双眼睛炯炯看着这个女孩——她梳着马尾,露出素净的小脸,身穿校服,因为洗涤太多卷起毛边。

    她视线比他还笔直地打量身边的每个人,带着淡淡的笑意,说:“我妈妈生病,我通常只有功夫做一道菜,大家吃得很饱,因为谢天谢地饭是管够的。两室一厅只有一个卫生间,不过比起楼下一家三口挤一间屋的,我很欣慰能让弟弟有独立的房间。假期肯定没法度假,我有培训班要上,早晚还有起码两分工要打。”

    一番话不卑不亢,说得旁边围着的富家子都是脸上一热,都已经是初入社会的成年人,好像还不如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来得懂事。

    只有段明过曲起指头敲了敲桌面,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眉眼一扬便是说不出的丰神俊朗,只是话语是刺耳促狭的。

    “那恭喜你了,乔颜。”这大约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微微一怔,终于露出不易察觉的那份不安。

    段明过以为看出了那个皮囊下的真正她,说:“你这么费心费力的讨好我哥哥,看来很快就能跟我们平起平坐了。”

    段明过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后,又能跟乔颜在这样的私人聚会上喝酒,忽的想起当年自己的那番话,尽管承认幼稚可笑,却又其实没什么不对。

    她把自己绷成一张紧紧的弓,以为这样就可以攻守兼备百毒不侵,其实明眼人眼里只是一个皮很好看的花架子,稍微一戳就能刺破她薄如纸的脸皮。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乔颜都用她那副自作聪明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与人交往,其实不过是自卑过头的自尊表现。

    ***

    聚会的重头戏梁铮一直没来,东道主江流萤尽管挂着笑脸,但就跟有心事隐藏着的乔颜一样忍不住讪讪。

    聚会于是在沉闷中早早结束。

    出来的时候,丁贤淑在过道摘韭菜,这是春天割来的第一茬,烧起来鲜嫩好吃,只是气味不佳。段明过鼻子敏感,刚一出来就打了喷嚏。

    丁贤淑见乔颜的这伙朋友衣着鲜亮,一个个极有精气神的样子,忍不住上来卖乖问好,却害得乔颜没办法介绍,一时间杵在原地无话可说。

    大家都是聪明人,看乔颜如此局促,并不多问这位是谁。丁贤淑也不会蠢到主动上来说她是小妈,等关上门才抱怨:“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乔颜拎过自己的包,一刻不停地要走,随口照应:“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别烦我弟弟,也别烦我朋友。”

    丁贤淑挺气不过,抱怨:“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跟着她出门,看她将地上撒的韭菜捧进塑料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问:“你干嘛?”

    乔颜生怕她这一嗓子把对门的江流萤给吼出来,抓着她袖口低声道:“这儿不是你农村老家的晒台,你要摘菜,进厨房里去!”

    丁贤淑一拧眉:“农村怎么了,看不起农村啊,我老家灶台都比你这鸟窝大!你还明星呢,也不怕人笑话,就给我租这么个房子!”

    乔颜是个油盐不进的,听到这话不忧更不恼,拎着袋子往电梯里去,反把丁贤淑激得跳起来,跟着过来抓住她肩,说:“你什么态度?”

    乔颜冷冷看着她。

    丁贤淑心里一窒,随即就说不怕,将肚子一挺,说:“你以后说话客气点,我这肚子里可是你们乔家的种,你不尊重我不要紧,你得让着你弟弟。”

    一番话刺中乔颜心中结痂的口子,尽管放过谁知道这孩子姓什么的狠话,可她到底捱不住他父亲一再的劝说和丁贤淑屡屡的进犯,最后只好破财消灾,给她在这小区找了间屋子。

    两队人约法三章,丁贤淑答应不再去乔家闹腾,折磨乔恒衰弱的神经,可没约法三章,不提这档子荒唐事。

    乔颜只好掩耳盗铃,宽慰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以后当这人是死的,最好当乔贵桃也不存在,这样不念不想不怨不气,日子还能轻松一点。

    丁贤淑不知道乔颜已经拿她当死人,变着法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就想要她看一看自己,说点好话哄哄自己肚子。

    恰好一辆黑色轿车从旁滑过,丁贤淑心里感概这车漂亮的时候,乔颜视线也正巧从车头滑至车尾。

    她一怔,很快就做出决定,紧走几步挥挥手,本来不大抱希望的,没想到车子滑出去一两米,又退回来。

    后排的车窗降下,段明过伸手撑在窗框上,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语气慵懒地问:“怎么,带你一程?”

    乔颜一连道谢几次,把司机都弄得紧张起来,说:“是段总眼尖看见乔小姐了,要我铁定已经一脚油门开出去了。”

    “你平时挺好,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呢……”段明过直了直腰,将西服下摆抻平了,问:“送你回家吗?”

    乔颜说:“不用,我回公司。跟你们应该不顺路,一会儿随便把我在路边站台放下就行了,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的。”

    司机在前面听得心颤,心想这小孩又不肯乖乖吃饭了。

    男人要是想对你好,那千万要收下,否则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你是矜持也好扭捏也好,男人一律认为你难搞,就提不起兴趣再往下走了。

    这对于爱麻烦的段明过更是如此,司机耐心听着,老板果然没反应,过了会才漠然道:“前面靠右停吧。”

    还没开到,乔颜手机响,来电的是乔恒班主任,声音堪比滚滚春雷,炸响道:“你,来学校一趟!怎么了?你弟弟把人给打了!”

    段明过这边恰好大哥来电,语气也不佳,说:“你现在在哪,不忙吧,赶紧去学校一趟,现在就去,段雨溪被人给打了。没了王法了,你给老子打回来!”

    段明过耳朵都喊得疼,连忙把电话挂了塞回口袋里,借着动作看到身边乔颜的眼风顺着他脸划了圈——两个人都回过味,暗自思忖,该不会这么巧吧。

    江流萤视线放得很远,场上段明过跟姜佳妮来回切磋,战况激烈。

    她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很轻的笑出来,说:“段三这个人,性格古怪,忽冷忽热,但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而且他有个好处,就是对女人一向客气。”

    段明过从不为难女人,可跟乔颜稍一走近,就忍不住打开满身的棱角。哪怕是笑也藏着冷,棉里夹着针。

    这自然不会是性格突变,那唯一的解释就成了……她不是个女人?

    好像也不对,顺过来想,逆过来想,都不太对。

    段明过打过一整个下午的球,洗过澡回去的时候精神振奋,坐在车上一连处理了几份文件,又翻阅完各大门户网新闻。

    江流萤累到不行,睡过一觉醒来的时候见他仍旧在手机上划来划去,懒洋洋地问了声:“你也不嫌累。”

    段明过噙笑,说:“累这个字跟不行一样,是男人永恒的忌讳,我就是真的累到不行,也不可能跟你诉苦。”

    两人认识许久,平日里插科打诨惯了,江流萤找准一切时机损他,说:“也亏得是我,换个人就当你是调戏了。”

    不知道这句话切中他哪个要害,段明过的笑容明显淡了些,他终于将手机收起来,直起腰来放松一会肌肉,说:“一会去哪,赏脸陪我吃个饭?”

    江流萤乐得去蹭一顿,只是替旁人可惜:“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别人陪了你一整个下午,你连一顿饭都懒得跟人家吃。”

    段明过这会儿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了,押开一点窗缝吹晚风,说:“我想请她吃饭,她未必会答应……何况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江流萤噗嗤一声笑出来,摇着头叹了几口气,落入身边人眼中,他脸上的意外收尽,终于换上一副清明的模样,说:“你说的是佳妮。”

    江流萤阴阳怪气:“可惜有人就是要听成另一个。”

    话不投机,段明过向司机报过一个餐厅就不再说话,黑暗之中,又亮起手机屏幕的光线,段明过拿一支修长的手划啊划。

    江流萤推了下他胳膊,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一上来就把人给打了,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一身戾气?”

    段明过眉心一动,其实眼前也在反复回放下午的一幕。大家都只知道他欺负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没人知道球击中她的时候,他握着拍杆的手收得紧紧。

    段明过这时才觉得有点累,捏了捏眉心,说:“其实我没打算让球打到她的。”

    是真的,发球那一刻只是想让球擦过她肩膀,或是手腕,任何一个痛感不明显但能教训到她的地方,谁能想到这些年来他球技退化得如此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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