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槿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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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情提示, 看到重复章节是订阅率抽了, 恢复时间约为两天哦~~  赵暮染似乎听见了自己说话的声音,然耳边风过, 话音尽散,天地间只余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方才的一切就好像成了她错觉。

    她静默了片刻, 而被她压在身下的郎君神色依旧淡然,无动于衷。

    这一瞬,赵暮染真变得不确定了。

    难道她被昏君气出幻觉来了?她刚才就真的只是在心中想想,并没有说出口?

    她歪了歪头,想到那极不矜持的要求, 觉得自己应该是摔晕了。

    哪里会有人听到求亲还这般淡定的。

    她扶额,慢腾腾要坐起来, 宋钊见她有要让开的意思,就用手肘微微撑起身子。哪知下刻肩膀被人捏住, 眼前一花, 他又被按回在地上。

    宋钊:……

    重新将人压倒的赵暮染一脸郑重:“郎君以身相许如何。”刚才没说没关系, 她现在问也一样, 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背后撞得阵阵疼的宋钊皱了皱眉, 赵暮染正盯着他的脸看, 自然没错过他的细微表情,眉眼随之一凝——

    他这是不愿意?

    她突然有些泄气,翻身就坐到一边。忧愁地想, 好不容易遇上个她看得顺眼的, 可人家不愿意。她又不是父王, 真能干出强抢的事来。

    “你……”宋钊终于得以自由坐起身,话才说一个字又顿住了,望着少女的面容似乎陷入了沉思。

    赵暮染闻声幽幽看过去。

    这郎君不但貌美气质佳,连声音都很好听,如同山间清泉潺潺,清清浅浅,直沁人心。

    可他不愿意以身相许呢,赵暮染想着目光更幽怨了,却在接触到他看向自己若有所思的视线后,心里‘咯噔’一下。

    他莫不是……少女蹭地凑到青年跟前,在他明显受惊的眼神中抬手一把将发中金簪拔下。

    金簪抽离,发冠跌落。少女满头青丝倾泻,细如丝,顺滑如绸,披散满肩。

    微风吹过,有几缕发丝在扬动间轻轻拂过青年的脸颊,宋钊就闻到淡淡清香,而落入眼里的是少女明媚笑颜。她笑着,发丝乌黑,雪肤如玉,惊艳了天地。宋钊看着,心尖也似被发丝拂过一般,痒痒的,发酥发麻。

    赵暮染笑着,杏眸清亮,脸颊上还有浅浅的梨涡。她说:“郎君是以为我是个男儿?”

    出神的宋钊又一怔,少女轻快地道:“我是女儿身,郎君这下不用担心了,如此可相许了?”

    莫名又被逼亲的宋钊:……

    他一直知道她是女儿身啊。

    赵暮染见他又不语,心间焦急,一拍胸脯保证道:“真的,如假包换。”

    宋钊在她豪迈地动作中放眼望去,然后有些艰难地撇开视线。如假包换?那毫无波澜的一处,能换吗,那个地方看着像假的。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赵暮染觉得亮出身份,应该是打消了他的误会,可他怎么还是不点头?她声音又拔高一分,“难道觉得我没你好看,配不上你?!”连表情都变得凶狠起来。

    宋钊被她再三逼亲,又凶又急,知道她是没认出自己。

    他们一别有十年了吧。

    而他前来的原因……宋钊心情复杂,在她愤愤又有几许幽怨的注视中,莫名还生出负罪感,好像他欺负了她似的。他抬手压了压跳个不停的太阳穴,突然觉得也无所谓,就轻声说:“小娘子舍命相救,我以身相许为报,不过份。”至于以后的事——

    那就等她认出来以后再说吧。

    青年话落,身上突然一重,欢喜的少女竟是直接扑过来抱住他。

    温香软玉,属于女子特有的柔软肢体拥着他,呼吸间就全是她的气息,宋钊身子一僵。耳边是她欢快地声音:“我叫赵暮染,定会好好待你的。”最后一句又是那么郑重。

    他僵硬的身体骤然又放松下来,她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

    宋钊双手缓缓抬起轻搭在她腰间,回道:“我字君毅。”

    君、毅。赵暮染将两个字默默念了几遍,丝毫没有奇怪他未报姓名,反而觉得开心。

    他告诉了她只有亲近之人才会用的称呼。

    少女的一双杏眸染满了笑意,突然意识到自己抱住人的动作不太好,忙松开手。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她又是大大咧咧习惯了,别让他觉得被唐突了。

    她松开手,十几年来难得一次有了女子的自觉,端正又跪坐好。

    暖暖的气息远离,宋钊怀里就变得空落落的,他低头去看变得拘谨的少女。赵暮染此时抬头,冷不丁就与他视线撞在一起。

    他凤眸狭长,眼角微挑,眸光中沉淀着一种内敛,平静地望着她。似是在打量,又像单纯的只是在看她,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明明满山绿意,她却在他眼中只看到自己的身影,那般清晰,那么专注。

    赵暮染一颗心就不规律地跳动着,与他对视的杏眸微微收缩,郎君那平静的目光似乎变得跟天上艳阳一样……热滚滚的,会烫人。她不自觉垂了眸,脸颊好像在烧。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宋钊见她乌发低垂,就在袖中取了一方帕子,站起身在少女疑惑中走至她身后,把她青丝拢在手心,用那方帕子替代束带。他将她头发松松拢在脑后,将帕子系结,“没有梳篦,且这般挽着吧。”

    赵暮染伸手去摸了摸,有惊喜亦欢喜,连她父王都未曾给她绑过发。

    “——郡主!”

    赵暮染正欲给宋钊谢过,远处沙尘滚滚,是安王府一众侍卫终于寻着她。

    被打扰的赵暮染眉头拧了拧,站起身想给宋钊解释这些人是谁,却见身后郎君身形晃了晃,然后整个人就压到她身上。

    赵暮染被压得踉跄倒退一步,心惊地伸手揽住他,“你……你怎么了?!”

    宋钊靠着她,低声道:“头晕,也有些喘不过气来。应该是旧疾犯了。”

    旧疾?

    赵暮染惊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旧疾?”

    才上前的一众侍卫不明就已,正要问她有没相中人,就见到她搂着个朗君,皆是神色一顿。

    那么短的时间,郡主就抓到人成亲了?!

    这是……打晕了吗?

    众侍卫暗抽口气,默默同情宋钊一把。

    这人可得多倒霉才能被郡主抓住。

    赵暮染可没空搭理这些暗中腹诽她的侍卫,一把扣住宋钊的手,探他脉像。有些乱,好像并无大碍。

    可他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心下一凛,抬头看到她的马就在不远处吃草,吹了个响哨唤到身边,不废力气就将人给抱到马背上。“前面是军营,有军医,你且忍忍!”说罢也翻身上马。

    宋钊在又一阵眩晕后,发现自己居然到了马背上,有些没闹明白状况。可他体内气血翻涌,眼前一阵阵发黑,实在分不出精力来研究情况。

    而这时,赵暮染眼前被几抹红色刺了一下。

    她低头,发现宋钊背后衣裳有破损,划了几道口子,血迹已渗透染红衣袍。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赵暮染震惊,伤成这样,他居然一句没提,还淡然自若地和她说了许久的话。难道不疼吗?!

    侍卫看着她如水流云的动作皆沉默,能将成年男子轻松扛起的娘子也只得他们郡主一家了。

    “郎君…郎君!!”

    赵暮染正欲甩鞭策马,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闯了前来。

    侍卫们神色肃穆,警惕看着身上全是灰尘的狼狈中年男子。

    赵暮染倒是一眼认出来了,这不是先前那个自己先逃命的车夫吗,刚才不见他,怎么突然冒出来。

    “你莫要挡路,我带君毅看伤去。”她声音一沉,收敛的气势霎时外露,哪里还有先前直率不谙世事的样子。

    车夫被她所慑,虽惊却未从马前退缩,紧张道:“这位娘子,我家郎君身上有救急的药,你且先让他服下。”

    有药?

    赵暮染皱着眉,一副你不早说的怪责神色,伸手便在宋钊身上摸索着。宋钊朦胧间感觉有只手不停游走在他身上,柔软,温热,从他胸膛到肚腹间,隔着衣裳贴着他,一寸一寸的游移。他体内涌动的气血就骤然又激烈一分,冲得他险些真要昏厥过去。

    车夫看着赵暮染在他家郎君身上乱摸,额间冷汗淋淋,不忍直视郎君被轻薄的样子,更不敢想他家郎君清醒后问起该怎么回答。他实在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郎君,冒犯了。”然后伸手在宋钊右边袖子找出个小巧的白玉瓶。

    赵暮染看到那白玉瓶睁大了眼。居然在袖子里,重要物品不应该贴身收着的,她摸了半天白摸了,对这个车夫又更有意见了。

    他知道药在哪,怎么不说,又不是哑!

    侍卫们却都很无语,心想郡主真禽兽,人郎君都被她弄成这样了,还不忘揩油。

    车夫掂着脚将药喂到宋钊唇边,见他神智还未全失,将药咽了下去,这才算松口气。

    赵暮染也已心急得再也耐不住,扬鞭控着马儿直往军营去,车夫也被一个侍卫伸手捞到马上,一路追着疾驰而去。

    马儿载着人狂奔,守着营门的士兵远远便认出自家郡主那身红衣,高喊:“——速开门,姑奶奶来了!”

    她心生疑窦,瞅了两人几眼。安王见着女儿,对她红通通的脸也有些疑惑,却没深想,伸手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说:“图纸我寻匠师看了,东西能做出来。”

    赵暮染听着心里一喜。

    她参与过攻城,知道投石机在攻城中的重要,如今听到威力能提升,如何会不喜?

    安王瞥了眼高兴得双眸冒光的人儿,哗啦就泼盆冷水,“东西不假,但他那个人,我还是持着怀疑态度。”

    赵暮染眸光闪动,有些不满地看向他:“我知您行事谨慎,所以呢?”

    是又劝她再找别人施行援兵之计?

    知女莫若父,她眉头微微一动,安王便知她想的是什么。叹口气道:“为父只是怕你真中了那小子的陷阱,给你提个醒罢了。”说着看了眼闵槐。

    闵槐当即会意接上说:“郡主。郎君之能,我等看得分明,心中亦是佩服。可郡主您有没想过,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使千人覆灭,手段如此狠厉。殿下也只是担心郎君若真身份有诈,会害了郡主。”

    即便是对敌,但千条人命毁于瞬间,闵槐心中仍是有惧的。他觉得安王担心,实属正常。

    提起山林间的事,赵暮染抿了唇,当时她的震惊不比他们少。但经过山林的事,她却有异于他们的想法,“父王担心自是正常。可父王你有想过,如若一个人真要隐藏,有什么不比碌碌无为叫人看着放心。他如若不是想取信与你我,实在没必要显出一手又一手。”

    “你们说他手段狠厉,可我们上阵杀敌时,什么时候不狠厉。父王去那寨落的时候,有想过让里面的人留活口吗?”

    不管那群人在里面做什么,和薛冲对立的局面,就宣告了她父王不会心慈手软,给薛冲和皇帝留下自己的把柄。

    安王沉默了下去。

    他们如今面对的局势,确实不是你死就我亡,谁都恨不得一口将对方弄死,所以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放谁一条生路。

    “其实我倒觉得君毅是帮了我们一个忙。”赵暮染又说道,“父王原本是想以剿匪为名占了渭州边界的山头,好利用地势预防薛冲下黑手,但那其实也只能是缓解一时。父王占山后,必当会惊动皇伯父那边,薛冲那起子小人最喜凭空捏造,又缝赐婚旨意,直接说父王想反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薛老鳖敢,我就真反给他看!”安王怒起,一拍扶手。

    赵暮染默默看他一眼,“您要真想反,也不会同意我找人先成亲。”

    戏太假。

    安王被拆了老底,郁郁地看一眼女儿,这真是亲闺女。

    赵暮染无视之,继续道:“我知道您占山就是为了造势,为了女儿鸣不平,唬一唬皇伯父。女儿心间感激,但已经能用成亲规避赐婚,女儿觉得实在无必要再去加剧如今局势。君毅利用天降雨水,制造出山壁崩塌,也算是掩盖了我们曾起的心思,薛冲那就是起疑,也只能是疑,并会让他不敢轻举易动。所以女儿说他这算是帮了我们。”

    “父王,您怀疑他身份,女儿也不傻。加上渭州一事,女儿不敢说他所作就真是巧合,甚至感觉他很清楚我们如今的局面。但女儿不同意父王就此判定他心怀不轨,起码他现在所展现在女儿眼前的是善意。”

    那种不能作假的善意,相处的时候是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安王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确实他们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善意。

    但……他心中还是断定那臭小子就是图谋不轨!

    赵暮染也没有想着就这样说服父亲,其实她自己也明白事事蹊跷。只是她看上他了,既然看上了,她又有信心不会让他影响到大局、威胁到安王府,一试又如何。

    难得心动,那她就不愿意留遗憾。

    赵暮染决定给安王一剂猛药。她下巴一扬,霸气地道:“而且你女儿已经把人给糟蹋了,这亲不成也得成!”

    屋里顿时响起‘咚’的一声。

    椅子中的安王被吓得掉在了地上,闵槐被自己口水呛得直咳。这鬼见愁郡主说什么?!

    糟蹋了?!

    把人糟蹋了?!

    安王费了点劲才爬起来,抖着唇说:“什么叫把人糟蹋了!”

    “就你想的那样。”赵暮染依旧扬着头。

    安王眼前发黑,跌坐回椅子里,闵槐忙上前给他递水。安王端着一口气喝光,还是压不住惊,不死心盯着女儿问:“什么时候!你知道什么叫糟蹋?!”

    是不是那浑蛋小子勾|引他女儿了!

    但两人明明都在他眼皮底下!

    赵暮染挑挑眉,“上山第一晚,我给他喂了那种药,然后就那样把他给糟蹋了!”她是不太懂男女床笫间的事,可他压着她亲,拉着她手这样那样,应该是差不多了。那样的话——

    是不是也会怀上身孕?

    安王听得险些要喷出一口老血来。

    闵槐在边上被她一句春|药也吓得咬到舌头。

    她究竟哪来的那种东西。

    赵暮染在两人惊讶中却是走了会神,想着身孕不身孕的事,但她不懂情|事也没人和她说过这些,一时间想不明白。最后,她索性不管了,撩了袍摆站起身,斩钉截铁地道:“所以,这门亲没得跑。也许女儿就有了也说不定。”

    说罢,一溜烟就跑了。

    安王又是眼前一黑,惊怒间抬手,一巴掌将身边的小几给拍碎了——

    有他奶奶个腿!

    他女儿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就将人给药了,这究竟谁在糟蹋谁!

    闵槐在边看上得心惊胆颤,半天才勉强劝道:“殿下,您…您就当郡主这是……这是要了个面首。”

    安王缓口气上来,哭丧着脸道:“你家面首会观天象,会过目不忘,能以一已之力战千数?”那是面首吗?那分明是头恶狼!

    闵槐:“……”

    那头,赵暮染溜之大吉,在军营一通乱逛又到树荫下坐了会,将心情平复下去才回了自己营帐。

    她才走进去,就看到宋钊的车夫捧着药站在边上,而他却只是抿着唇靠坐在床头。

    怎么了?

    赵暮染察觉到两人气氛不太对。段和听到有动静,一抬眼就看到做儿朗装扮的小娘子前来,眉心一跳,忙要跪下行礼。哪知手上却是一轻。

    “是要喝药吗?”少女直接端了药碗,坐到榻上。

    宋钊抬眸看她,方才一片冷色的凤眸转暖,“军医刚送来,你去哪了。”说着抬手在她发冠上取下根草屑。

    赵暮染瞧见他指间的青草,不好意思地笑:“估计是刚才躺草地上沾的,我喂你吧。”她哪能说自己因为激动到草地上滚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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