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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年又回了趟家。
前天, 她收到母亲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两个结实的玻璃密封罐,装着母亲亲手酿制的糖桂花。
“奶奶她啊, 爱吃桂花糯米藕。不过,这两年吃的时候,她总抱怨说莲藕没从前的好吃。”在苏年忙着给何家人准备见面礼时, 何子涵友情提醒她。
这句提醒,苏年放在了心上。她托人四处打听, 终于在郊区找到一家种植莲藕的人家, 他家的莲藕正是收获季节。
苏年在家里来回踱步, 想着如何将屋外池子里的莲藕捞上来,完好无损地带着去何家。正苦恼时,她一眼就看见了阳台上的青花瓷鱼缸。
有了!
她找来小小的捞鱼网, 将里面的六条鱼捞出来放在盛满水的盆里,然后将鱼缸里里外外清洗干净,闻了闻没有鱼腥味之后,才舀了点淤泥和水,把莲藕栽了进去。
之后, 苏年跟着导航走, 将车子停在一座古朴的四合院门前,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莲藕鱼缸”从车上抬下来放在门槛前。
敲了几下门, 远远地就听到了脚步声, 苏年便放下手, 乖巧地等候着。
“谁呀?”
门从里面打开,看见来人的那一秒,苏年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她以疏离的口吻说道:“谢谢。”
何子央:“你来得倒是挺早。”
苏年没兴趣搭她话,索性弯腰抬起鱼缸,弓着腰,声音低沉着说:“麻烦让让,挡着我路了。”
何子央这才注意到鱼缸里的……莲藕,她的脸色变了变,反应过来后,略微嘲讽地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知道投老人家所好。”
“当然,这难道不是我这个孙媳妇应该做的吗?”苏年头也没回,她吃力地埋头抬着鱼缸,走三步歇一会儿,而后再抬起来慢慢走。正巧,撞上了从屋内走出来的老人。
“哎哟”,老人往后退了一步,单手扶着门框,“是谁呀,走路这么莽撞。”
“奶奶……”何子央惊呼一声,匆忙跑到老人身边,“您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满头银发的老人摆摆手,“我没事儿。”她目光灼然地看向苏年,带着打量之情,“这位是……?”
早已放下鱼缸的苏年走到老人身边,亲热地握着她的手,“奶奶,我是苏年。”
“……你就是苏年?”
苏年点了点头。
何奶奶一看便笑了,她反握着苏年的手,“小涵说你们今儿会来,我还以为你会跟他一起来。”
“奶奶,他还在剧组忙着拍戏呢,我先过来陪陪您。”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小涵也真是,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还要忙着拍戏。”虽然是埋怨的话,但何奶奶口吻中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苏年当然懂,这是老人家放在口头上的话而已,她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她更加熟稔地搂着何奶奶的胳膊,“何子涵说他知错了,所以让我先来替他“负荆请罪”呢。”
“负荆请罪?”
“是啊奶奶,”苏年松开手臂,走到鱼缸边,指着里面的莲藕,笑着说:“何子涵他早些时候就四处找了新鲜的莲藕回家种着,就等着今儿来做一道您最爱吃的菜肴呢。”
“是桂花糯米藕?”何奶奶笑得慈祥,她顺着苏年的方向看去,三两支莲藕养在鱼缸的淤泥里,“小涵这孩子,心思就是细。”
何奶奶认出那个青花瓷鱼缸,是何子涵从老屋里顺走的,为了这个,还被他爷爷念叨了一个多月。现在鱼缸不养鱼了,反而用来栽莲藕,何奶奶反倒有些迷糊了。但她一看苏年,又忽然明白了过来。
她猜啊,八成是这个孙媳妇的主意。
“奶奶,您先进去吧,我随后就把这鱼缸捧进屋。”
“你要捧进屋?”何奶奶诧异,“这玩意儿看着就怪重的,先放这儿吧,我们先将藕摘出来就好。”
“好。”
一派和睦的景象,站在门边的何子央脸色略微难看,她攥紧了手,转身走进了屋。
苏年察觉到,抬头之后只看见了她的背影,她眸底闪过一丝光芒,很快就消失不见。
————
桂花糯米藕,闻起来香,吃起来更是软糯可口。尤其是撒完糖桂花之后,整间厨房都充斥着桂花香甜的气味。
“咕嘟咕嘟”,锅里的藕汁不停地翻滚着,苏年手中拿着汤勺,不停地将汤汁浇到藕身上,颜色艳丽,看起来很诱人。
“真香。”何奶奶说。
火候差不多了,苏年她关了火,舀出一小块糯米藕放在盘子里,“奶奶,您先尝一块吧。”她切了一块,然后递了双筷子给何奶奶。
“这……不太好吧。”何奶奶略微迟疑。苏年看着何奶奶,只觉得她纠结的表情有点可爱,她不顾何奶奶的反对,夹起一块糯米藕,吹了吹,而后送到她嘴边,“奶奶,您尝一口,就一口,算我求您了。”
苏年一句话,给了何奶奶一个台阶下,后者倒也不再推辞,反而顺势尝了一口,“咦?这藕吃起来口感倒是比往常的软糯几分。”
“咳咳……“厨房门外响起咳嗽声,苏年往外看了看,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不少,转身将剩余的藕也从锅里捞出来。
门外的咳嗽声仍然没有停止,何奶奶吃完糯米藕之后,走出厨房,对着那人抱怨了句,“咳什么咳,生病了就去吃药,来这里卖什么惨!”
“咕咚”,厨房里苏年一不小心,手滑将汤勺掉进了锅里。
苏年:……???何奶奶未免也太fashion了吧,卖惨都知道?
小小吐槽之后,苏年将所有的糯米藕都舀出锅,放在长盘子里,准备等它们放凉之后再切。
等忙活完之后,苏年听到外面出来中气十足的一声,“苏年,你出来。”
于是,苏年抽了几张面纸擦干手,解下围裙,慢悠悠地走出了厨房。
“您找我?”
何老爷子张了张嘴,盯着苏年愣了几秒,一时间没反应。被何奶奶拱了拱,嗔怪道:“发什么呆呢,孩子在和你说话呢。”
何老爷子回过神来,敛了神色,板着一张脸,“几年不见,你这小丫头倒是沉稳了不少。”
“是七年。”
“什么?”
“您问几年不见,我在帮您回忆呢,是七年没见。上次最后一次见您,也是在这里,哦对了,您当时左手捏了两颗核桃,右手端了个茶壶。”
“诶嘿,你这小丫头……”
“你们早就见过了?”何奶奶突然打断,她狐疑的视线在苏年和何老爷子身上不停地转换着,“怎么我没见过呢……”
“那时候你们老年艺术团不是报了个团,一起去欧洲旅行了嘛。”何老爷子回答道。
“你是在说我老?”
何奶奶不依不饶,何老爷子的嘴一下子笨拙起来,无论他怎么解释,何奶奶就是不乐意。
苏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竟然生出了羡慕之意。
这怕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吧。
你在闹,我在笑。无论你怎么折腾,我都不会在意,只要你开心就好。
“你怎么回来了?”何子央从书房走出来时,赫然看见站在门边的男人,出声问了出来,吸引了客厅里三人的注意力。
“上午我的部分拍结束了,回来吃完饭,下午再去。”何子涵回答道,可他的目光却是落在苏年身上,朝着苏年走过去,半搂着她的腰,“奶奶、爷爷。”
听见称呼的主次,苏年冷不丁笑了,两人一同被何老爷子恶狠狠瞪了眼,“你这么个大忙人还知道要回来?怎么,怕我们欺负你媳妇儿?”
“您又不是没欺负过。”
何老爷子作势就要脱下拖鞋朝着何子涵扔过来,可他刚抬脚,被何奶奶瞪了眼,又乖乖地缩回了手,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了两声。
何奶奶冲着苏年招了招手,“来,坐我身边来。”
“奶奶,您喊她阿年就好。”
何子央走过来倒了杯水,准备走回书房时,听见何奶奶说了句“小央啊,你工作忙吗?不忙的话,也过来坐吧。”
何子央脚步一顿,回了句“不忙”就转身往回走,坐在了苏年他们的对面。
“七年前发生了什么?”
何奶奶一句话,问懵了在座的所有人。
————
苗苗幼儿园里,已是放学时间,小朋友们陆陆续续被家长接走了。朱老师好不容易送走了哭闹的明明和他的家长,看着满室狼藉,更是头疼不已。
“那个苏……”对上Dora无辜可怜的眼神之后,她心瞬间就软了,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朱老师,我不是故意的。”Dora低着头,瘪了瘪嘴,不停地抠着手指,一幅认错的模样。
朱老师轻叹一口气,她在Dora身边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小夕,你告诉老师,为什么要推倒明明的积木呢?”
“朱老师,你是想听实话呢还是……?”
“当然是实话。”
“明明说他想要搭一个城堡,可他搭错了,他搭的是很普通的房子啊。”
“就因为他搭错了?”
“对啊,我知道城堡长什么样子,所以我想帮他重新搭一个。谁知道,他突然就哭了……”
原来是这样。
朱老师:“那你有告诉他,你想帮他重新搭一个城堡吗?”
Dora摇了摇头,两个小辫子晃啊晃,甩到了她自己嘴边。
“正是因为你没有征求明明的意见,他不知道情况,所以才会哭的呀。”朱老师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既然是这样,那小夕,明天我们找明明说声对不起,然后再陪着他重新搭城堡好不好?”
“好。”Dora甜甜地应了声,点了点头。
这时,朱老师手机响了,她当着Dora的面接起了电话。“嗯,还没下班。没什么,班里有点事,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看电影吗?好啊,那你待会儿在学校门口等我吧。”
Dora看着朱老师一脸甜蜜的模样,等她挂断电话后,问了句“朱老师,男孩子不是应该流血不流泪吗?怎么明明这么爱哭呢……”
朱老师满头黑线,“呃……偶尔也有特殊情况。”
“那,朱老师,你的男朋友会哭吗?”
“咚”一声,朱老师的手机摔在了桌面上。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快速地转移话题,她说:“小夕,和老师一起收拾好积木,然后跟老师去办公室等你家人来,好不好。”
“那好吧。”
Dora慢慢地拾起地上的积木放回篮子里,拾了两块之后,她突然抬头,“朱老师,你要和男朋友看电影去吗?我帮你化个美美哒妆吧。”
朱老师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膈屁股的积木上。
“我妈妈不是送了您一套日月晶采嘛,正好用那个呀。”
朱老师:“……”能不能放过她这张老脸?
“朱老师,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Dora看她久不出声,认为她是在质疑自己,“朱老师,能借你手机给我用用吗?”
朱老师:“……”虽然不知道她要闹什么,但还是将自己手机解锁之后递了过去。
Dora熟练地打开微博,搜索“Dora”,很快,就出现她的微博账号,里面只有一条视频微博。
“您看。”
朱老师条件反射性地接过,看完之后,她彻底傻眼了。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朱老师的内心是崩溃的。
一家子大佬,惹不起。
(ì _ 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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