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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防盗系统提醒:订阅比满30%,否则需延迟三日, 补足可立看 季凌霄扭头就见当今站在马厩里, 嘴角噙着无比满足的微笑, 抚摸着一匹骏马的鬃毛。
季凌霄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处, “阿耶……有东西。”
李琼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却摸到了几块草屑,他的嘴角极快地抽了一下, 又迅速抿平。
“嗯,这雪兔太过闹腾了。”他拍了拍大白马的脖子, 一本正经道。
大白马甩了他一眼,呲着牙喷出一声鼻息。
被自己的爱马这样嫌弃, 李琼却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洁白的牙齿上还粘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屑。
季凌霄用眼角余光扫到总管太监急着直跳脚,想要提醒皇上, 却又担心被她发现,还不住地偷看她。
她真想告诉杜总管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李琼再荒唐的一面她都见过了,更何况是区区的吃草?
呵呵, 若是他看到了当今天子跪在地上求着她骑他的模样还不得疯啊。
杜总管的小眼睛左一瞥右一瞥, 弓着腰, 低着头, 小碎步上前直接跪在了李琼面前, 替他掸了掸衣摆, 又抬头摸了摸自己的牙齿。
“怎么了?你是牙痛?”李琼一脸莫名其妙。
杜总管的脸皮一抽, 无可奈何地捧着脸颊道:“是……是牙疼。”
季凌霄转头看着墙角的花草,低声道:“这畅马园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父皇一直留恋于此。”
得了这个机会,杜总管立刻为陛下分忧弄掉龙牙上的草屑。
棚里的马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像是笑声。
李琼抚摸着高头大马,不再跟季凌霄说话。
她稍微一想,便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先低头。
“阿耶,我做错了。”
季凌霄学着以前看到的李神爱道歉的神情,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了头。
“你错在哪里?”
李琼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摆摆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长腿,看着看着这她就忍不住想起这一双长腿曲下,跪在草地里的模样。
竟一时忍不住,“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大胆!”皇上板起了脸。
她摇晃了一下,像是吓怕了。
杜总管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摇头叹息,也就是太女殿下颇得皇上宠爱,此时才敢这么站着,若是换了他人早就跪地求饶了。
李琼作势高举了手。
季凌霄则像是游鱼一般,飞快地缠上了他的胳膊,撒娇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千万别和阿奴我计较,要是气坏了身子,那阿奴我可就成了天下的罪人了。”
季凌霄在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在后宫中就是这般假装乖巧度日的,此时虽然丈夫变爹爹——哦,还不是亲爹,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带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也没让她了失了这根巧舌,而且作为上辈子将这个怪癖一堆堆的皇帝捏在手中团团转的女人,她自然知道什么是他最想听的。
季凌霄眼睛一弯,“要是阿耶气坏了身子,就没有办法带阿奴去打猎了,阿奴可中意那匹乌云盖雪了。”
李琼眯起了眼睛,“那畜生算得了什么,我这里可有更好的马。”
呵呵,是啊,以前你带朕去打猎的时候,朕骑的可都是你,夸你一声“千里驹”,你能撒欢儿地把裤子都给磨破了。
“这好马……”他的视线落在季凌霄的身上,突然顿住。
她立刻老老实实放开胳膊。
“你错在哪里?”
“错在……”她偷看了他一眼,又在他的瞪视下老老实实低下头,“错在不该去招惹崔家。”
“错!”
她哆嗦了一下,却假装目露疑惑。
季凌霄哪里不知道李琼的心思,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最喜欢吃什么样的马草,被用什么样的马鞭,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区区小事,这只是给他一个为人师的机会罢了。
“你是太女,别说什么崔家了,就算是把他们王家、崔家、郑家、卢家的世家子弟都纳了那又怎么样!你是未来的天子!”
“阿耶,我发现你今天两米高。”
果然做人妻子不如做人女儿。
“别打岔,”李琼拍了她犬头一下,“你现在说你错在哪里?”
朕错在绑了崔歆之后就应该将生米做成熟饭,那可是崔家玉树,朕上辈子的谋士,是朕混熟了无法动手却总挠的心里痒痒的人。
可那时候朕还没上李神爱的身啊!
她吭哧了两声,乖巧道:“不知。”
“你错就错在怎么能让人跑了呢?你小的时候朕不是带你去套过野马,难道都忘了?对待野性难驯的男人也就这么干!”李琼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在对她说“好好干,要为皇室的下一代的优良基因而努力奋斗”。
“阿奴知道了。”
李琼哈哈大笑起来,一副老怀安慰的模样。
一旁的杜公公捧着腮帮子,啜着牙花子,原本只是假装的牙痛,现在倒是真觉得痛了起来。
不着调的两父女嘻嘻哈哈笑完后,又开始商议起面子工程。
“崔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就去他们家登门道个歉,给天下人看看。”
季凌霄猛点头,她早就想要去会会昔日手下的谋士了。
“顺便你替朕去看望一下信安郡王,听说他被扔来的瓜果砸伤了脑袋,可千万别破了相。”
季凌霄瞅了他一眼,虽然你各种不着调,可我就喜欢你这跟我一样的审美。
登基之后她最欣慰的事情就是先皇李琼留下来的这一帮颜值极高的大臣,简直是在繁忙工作之余最大的安慰。
这样想着,季凌霄再望向他的视线就不免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色彩。
李琼按了一下她的脑瓜子,恨她不争气,“你的胆子跟朕比可真是差的远了,要什么崔歆啊,要就要最好的,你怎么不绑了信安郡王去,有能歹你就给朕生一个继承了信安郡王美貌的皇孙来。”
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你可真是不像朕。”
当然不像了,又不是亲生的。
季凌霄上辈子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扳倒贤妃,都只让这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另外找排头发作了贤妃和太女。这辈子悠关身家性命,自然更不可能提起。
秘密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寂寞。
季凌霄低下头乖乖地应下后便退出了畅马园,以免打扰皇上与马同食于槽枥间的雅性。
刚刚沿着畅马园前的小路走了不过几步,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正缩头缩脑地到处张望。
季凌霄偷偷绕到他的时候,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高公公。”
小太监“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一见来人,简直魂魄皆散,慌慌张张地在她脚尖儿前跪好,怯生生道:“殿下。”
见久久没有回复,小太监的心里一凉,心知今日这番冲撞是没有办法善了了,他吸了吸鼻子,心中一横,双手抓着地面狠狠地磕了下去。
原本以为会头破血流的额头却撞上一个柔软沁香的物什,小太监一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蛛网,黏在了哪里就缠上了哪里。
小太监耳朵一红,偷偷抬眼,却望到一张比庙里泥塑的神仙娘娘还要好看的脸。
季凌霄笑着拍了他脑袋一下,“往哪里看呢?”
小太监猛地一哆嗦,这才又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立刻将自己缩成一团跪在她的脚边,额头都快蹭上她的脚面了。
“殿、殿下,饶命。”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尊贵的太女殿下竟然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他顿时全身都僵硬了。
“我没有那么可怕吧?你说我要是真任由你这么磕下去,岂不是暴殄天物,毁了你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
圆润的指尖划过他尖尖的下巴,太女不满地“啧”了一声,“你该多吃一点的。”
小太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被蹭到的地方烧起一片片红晕,映在白皙的肌肤上就像是雪地梅花一般。
季凌霄在心里叹了口气。
昔日身边忠心耿耿恶犬,对敌人心狠手辣的爪牙——高公公现在也不过是个刚刚入宫,稍微调戏两下还会哭的小太监。
“好了,别哭了,看的人怪心疼的。”她柔软了神情,掏出一方帕子贴着他的眼角。
他一愣,想要躲。
“别动!”
他立刻又乖巧地一动不动。
“你刚刚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他低头道:“是贤妃娘娘要寻您。”
季凌霄“嗯”了一声。
当今皇后无所出,圣上的三个子女皆出自郑贤妃,昔日她在后宫时察觉到了皇后对郑贤妃的忌惮,便抱紧皇后的大腿,皇帝又背地里使劲儿,这才让她的位份一升再升。
她将手里的帕子连同荷包里装着几枚玩的金花生一同塞进了高公公的手中,高公公一愣,脸都白了。
季凌霄笑道:“你是我阿娘身边使唤的人,这些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高公公嘴哆嗦着,连说不该,又说自己只是跑腿的小太监而已。
她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这些我自然都知道,不过,我阿娘为人和善,我真怕她哪一日受了欺负,而我为人子的却不知情,到那个时候,还望高公公递与消息。”
郑贤妃为人和善才有鬼了,她自己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季凌霄睁眼说着瞎话,不过是想要高公公像昔日一般充当她在贤妃身边的耳目罢了。
她那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像是托付了深切的期望。
饶是他已经净了身的人,也实在抵抗不住这样的目光。
他低下头,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儿泛白,低声道:“您放心。”
季凌霄嫣然一笑,灿若朝霞。
她视线下移,突然“咦”一声。
高公公心里一颤。
“你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儿?”季凌霄摩挲着他手指上的红痕。
“奴婢手笨,倒茶时不小心烫的。”高公公眼神游移。
季凌霄顿时明白,这又是一条后妃间的争斗殃及到的池鱼。
她沉沉叹息一声,“可苦了你了。”
“我那里有些药,等回去后让人给你,涂了之后便不会留疤了。”
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留了疤真就可惜了。
高融的眼里、心里一下子都热了起来。
入宫这么久,太女殿下是唯一心疼他,对他如此好的人,他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恩情。
太女殿下……
他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上。
当季凌霄踏进章元宫的时候,里面鸦雀无声,唯有铜钱儿落地的脆响和几声猫叫。
郑贤妃一贯喜欢热闹,此时这般冷清必然是她心气不顺了。
季凌霄噙着抹亲热娇憨的笑容,掀帘走了进来,一下子抱住了郑贤妃,亲亲热热喊了一声:“阿娘!”
郑贤妃像是被吓了一跳,手中崭新的铜钱撒了一桌子,她拧着眉举手要拍她,可等手落下时却又变成了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你怎么穿的这么少?虽然春暖花开,但也不能贪图凉快!”
季凌霄打蛇随棍上直接滚进了她的怀里,虽然跟上辈子的仇敌撒娇有些奇怪,不过,谁让郑贤妃是个美艳丰满的美人呢,她也就不管这些了。
“我这是来跟圣上请罪的,若是穿得多了哪里有请罪的样子?”
谁知道这句话又触动了郑贤妃的哪根心弦,她拧着眉怒道:“有什么需要请罪的,你是我荥阳郑氏的女儿,当今太女,难道还配不上他崔家小子嘛,便是当今信安郡王你也是配得的。”
今儿个信安郡王可拉来躺枪无数回,膝盖大概都要被捅成了筛子。
不过,这长安城内,但凡是有女儿的人家,为了吹嘘女儿的貌美、才气或者门第,都几乎要吹一句“堪配信安郡王”,谁让他是长安未婚男性的最高标杆呢。
“……不像那贱人,不过是小门小户,靠着皇后得了这淑妃位置,就处处与我对着干!”
季凌霄一僵,为了掩饰,她随手从桌上的簸箕中拿了两枚今年的新铜钱,一面端详着上面“永清八年”四个字,一面若无其事地问:“这人是谁啊,竟然这么大胆敢跟阿娘对着干?”
郑贤妃眉宇间尽是恶色,“还不是季凌霄那个贱婢!”
“叮——”
铜钱重新掉回簸箕里。
季凌霄垂下眉眼,掩藏起神色,喃喃:“季凌霄啊……”
在场围观的人都快替崔歆挂不住面子了,暗骂这郭淮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更兼还爱给人起外号。
崔歆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点头道:“我当然比不过郭兄。”
郭淮哼了一声,简直鼻孔要朝天了,脸上那方红色的胎记被太阳一照更鲜艳了。
尤其,他还跟姿容甚美的崔歆站在一处,更显得美的愈发美,丑的越发丑了。
众人不忍直视,纷纷移开了视线。
季凌霄却仿佛丝毫不觉得,双手朝两人身处,笑眯眯道:“两位犹如庭院双姝,空中日月,本宫对二位皆仰慕依旧。”
女帝自觉这番话说的既温柔又看重,简直无懈可击。
可是,在场的除了崔歆以外皆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太女殿下啊,你说这样的话难道不亏心吗?
当年那个说郭淮难看那人难道不是你吗?
就连郭淮自己也因为季凌霄的这番话诧异不已。
他摩挲着手下的扇面,神情又惊又喜,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如果李神爱只对着崔歆说出这样的话,那她极有可能是为了色;若是只对郭淮说出这番话,那边是太女一下子醒悟过来开始招揽有识之士了,可她这番话是同时对着郭淮和崔歆说着,那就难以辨明了。
总归不是太女殿下变得越发重口味了吧?
季凌霄扫了周围人一眼,实在有些头疼李神爱糟糕的名声。
她边琢磨着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扇子,或许是因为过于用力连带着手掌也在颤抖,这一丝细小的微颤顺着扇骨传到了郭淮的手里。
郭淮侧了侧头,低声道:“任凭殿下吩咐。”
连桀骜不驯的狂士也对太女殿下俯首。
这样的场景在在场众人划上一记不轻不重的痕迹,狂士郭淮对太女敬重有加的声音必将从这次小小的赏花宴流传出去,这也将成为太女李神爱名声扭转的起点。
这些都是在季凌霄的计划之内的,可是原本承担这一任务的该是崔歆。
郭淮是她计划之外的意外。
季凌霄的视线落在崔歆的身上,崔歆却仿佛被两人手中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这是什么?”
他边说着边一脸无害地从两人手中抽出了这把扇子,待到缓缓打开扇面,他便愣了一下。
他眉头舒展,兴趣盎然,“虽然我是臭字先生,不过,我也懂得品评字的好坏,这笔字是真正的川行体,却并非那位所写,该不会……”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季凌霄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崔歆才不懂什么川行体之类,只不过是有些像,又名声过大,才牵扯进来,他的意思是无论这字是不是她所写都要应下来。
巧的是若说当世之人还有能写出这样一笔字的存在,那也就只有她了。
就连现在那位真·杜景兰、假·季凌霄也是不能做到的。
既然是崔歆递来的梯子,她自然要踩着,而且要站的高高的,将自己从恶名声的污泥中解救出来。
季凌霄笑盈盈道:“见笑了,我只是对着碑帖模仿,并不十分的像,也算不上好。”
崔歆叹息着摇头,“刷”的一声,将那扇子摊开,摇头道:“若这都算不上好,那我可就要将臭字先生这个名号戴在头顶上一辈子了。”
听崔歆说的如此夸张,有些人开始撇嘴摇头。
——即便崔歆被哐上了太女这条贼船,要替她背书,也做的太过了。
然而,当他们抻着脖子望向扇面上那两个杀气蓬勃字的时候,一个个都愣住了。
真的很像。
写的好极了。
这真是李神爱所写?
郭淮扬声道:“虽然是川行体,其中还带些簪花体的影子。”
才子狂士加上崔家玉树的同时背书,即便在座众人将信将疑也不敢表露出来了。
崔歆这才缓缓收起扇子,用双手将这把扇子呈给季凌霄,低声道:“能写出这样一笔字来,我相信殿下绝非世人所说的那般,毕竟天下偏信者多,真正睁眼看一看真相的人少。”
众人表示:反正之前传言要被强了的人是你,你开心就好。
郭淮和崔歆几乎用自己的名声和影响力来一力扭转太女李神爱的声望。
郭淮的目的她是知道的,可是崔歆又是为了什么?
在外面站了不久身上便被淋透了,春衫贴在肌肤上,被风一吹就格外冷了。
季凌霄招呼着两人进了帷幕中,接过侍女递来的巾帕擦了擦脸,又随手将巾帕递给了站在身后的崔歆。
等崔歆笑容不变地接过来的时候,季凌霄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女帝了,她身后跟着的也不是恶犬高公公了。
然而,季凌霄立刻顺着自己的动作找了个解释,“啊,春雨中还是带了丝凉意,早点擦干净小心生病,嗯……虽然是我用过的,崔先生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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