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汇合

俞洛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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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锦容也愣了一愣:“韩绻,二凤,你们怎么进来的?”

    庄霙闻言更笑不可仰:“原来也是方少盟主的熟人么,你们玉螺洲的修士,一个个长得可真是标新立异卓尔不群。”

    方锦容解释道:“他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他。”

    韩绻不乐意了,这还没来得及哭诉,却先被庄霙嘲笑了一番,觉得满腹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于是他索性冲了过去,抓住方锦容的手臂一顿揉搓:“容哥,我还是不是你的亲师弟?师尊当年走的时候,还嘱托你照顾我,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你下手把我变成了这样,却又由着他一个外人取笑我?”

    方锦容有些手足无措:“不要哭,你先不要哭,有话好好说……”

    庄霙嗤一声冷笑:“哭?他的眼泪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他目光又扫到覃云蔚身上,这个不但生得正常,且隐隐有与自己分庭抗礼之势,于是唇角微撇略有不屑之色。忽然又看到覃云蔚手中托着的幽魂,庄霙脸色微微有些变了:“这是老书?你竟然弄死了他?”

    他大踏步行过来,但方锦容经过这些日子的斗智斗勇,已经知悉庄霙的脾性,忙拖着韩绻后发先至,闪身插/入两者之间:“大鬼主,这几个都是熟人,先问清楚再说。”

    韩绻嚎了几声却没有嚎出眼泪,索性也不装下去了,想覃云蔚恐是不肯与庄霙多言,庄霙也不是那乖乖等着听解释的人,就插话道:“书玄诫不是我师弟杀的,实是我们在外面遍寻不到大鬼主和少盟主,还在泰煞谅事宗天宫之外迷了路,此人恰遭受敌人攻击。是我师弟捞了他魂魄出来,他主动给我们带路寻到此处。”

    覃云蔚反手把书玄诫的魂魄扔了过去:“想必你们有独特的沟通技巧,你亲自问他吧。”

    庄霙半信半疑接住,把魂魄拢在手心处,那团魂魄颤抖个不停,似在喁喁诉说什么。片刻后,庄霙神色变得肃穆异常,将那团魂魄小心收入一只禁魂袋中,斜眼看着覃云蔚:“老书说他遭人暗算失了躯壳,是你出手捞了他回来。这倒是冤枉了你们,但本座是不会道歉的,谁叫你们在我的地盘上乱闯乱走。况且你们几个如何能走得到这里,是否谁给了通关玉牌?对老书下手的又是谁?”

    并没人敢指望他道歉,但他语气中满是嫌弃,韩绻还听出了几分隐隐妒意,见他只盯着覃云蔚看,想这大鬼主自负相貌绝美,莫不是在嫉妒师弟生得好看?

    覃云蔚完全不在意他的无礼,只实言相告:“殷玄感给了玉牌,下手的应是一群血魂道鬼修,殷玄感也已伤在他们手中。”

    庄霙却是不信,冷哼一声:“你胡说,我这溟微境和地煞轮回法阵,可不是什么阿狗阿猫都进得来的,哪儿来的血魂道鬼修。殷玄感若是受伤,他难道不会向我求救?老书适才言道你们混进蘅月宫,是为了寻找这位少盟主,你们就没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如此逼问覃云蔚,韩绻听得愤怒,反驳道:“大鬼主,玉螺洲有个词,叫敝帚自珍。你这所谓的地煞轮回阵,看起来层层禁制似乎很威风很霸气,不过是装腔作势,糊弄外行罢了。便是没有这通关玉牌,随便一把大锤子也能砸得开。”

    覃云蔚闻弦歌而知雅意,反手将大锤子祭出,一道金光飞了出去,无声无息穿过殿顶把禁制砸了个大窟窿,锤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金弧,又飞回覃云蔚手中。

    庄霙看着禁制上的窟窿,脸色瞬息千变十分精彩:“狂妄!特别是你这个僵尸脸,生成这般模样还如此狂妄。不过你师兄既然是方少盟主,这也是意料之中,他黑,你丑,你们倒是一门彦俊一脉相承。”

    他不停攻击嘲笑韩绻相貌,方锦容觉得这样非常不好,剑眉微蹙:“大鬼主,我黑我承认,可是他并不丑,是我为了让他避祸,施法把他变成这样,最终还是要变回去的,你怎么就不肯放过他?”

    韩绻顿时有了底气,跟着狐假虎威:“ 我是比不得庄大鬼主您艳冠群芳,只是这世间事并无绝对,总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我觉得我这位覃师弟长得就不错,不比某个自负貌美的人差,至少他一看就是个男人。容哥你也句公道话,是不是我师弟比他长得美?”

    这句话彻底戳了庄霙的肺管子,不禁勃然大怒:“死僵尸!你敢讽刺本座生得像女人?你寻死不是!”

    他纵身扑过来,手中香兰杵劈头向着韩绻砸来。却是眼前一暗,方锦容闪身拦住他:“大鬼主稍安勿躁,我这师弟他年少无知口无遮拦,还请莫要与他计较。”

    庄霙怒道:“我就要计较!是你师弟怎么了?本座……哪里像女人了,哪里像了?”

    韩绻早已缩在了覃云蔚身后,隔着两个人觉得十分安全妥帖,于是冲着庄霙笑:“不像吗?你怎么证明你不像,除非你脱了衣服给人看。我知道你不怕脱衣服,人越多你脱得越利落,那就脱呗!”

    庄霙道:“我……你……”伸手去推搡方锦容肩头:“你让开,不许拦着我!”

    方锦容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你休要无理取闹。”

    庄霙挣扎着要甩开他手,无奈手上似乎套了个铁箍一般,却是死活甩不开。他心中暗自吃惊,他和方锦容从潋山一路厮打到溟微境,自己一直将对方冷嘲热讽百般欺压,方锦容却是唯唯诺诺各种容让,他本以为此人修为不如自己,才不得不相让之故,如今看来他竟是深藏不露,是个表里不一的奸佞之徒。

    而且自从这个号称方锦容师弟的韩绻一出现,他对自己的容让之心似乎也烟消云散,思及此大鬼主觉得里子面子都没了,忍不住勃然大怒。他今日并不曾涂脂抹粉,一怒之下脸上那道红痕越发鲜明,一跳一跳呼之欲出,显得艳丽又诡异,方锦容看得悚然心惊:“你莫要动怒,你的脸......”

    庄霙咆哮:“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还不是你害的!你害了我不够,还带着你师弟上门来羞辱我?”

    方锦容低声劝告:“你先平息一下怒气,别伤了自己。”他语罢忽然觉得不妥,侧头望一望韩绻三人,见三人六只眼睛目不转瞬盯着自己,覃云蔚倒是镇定自若,但韩绻和二凤却是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不能再让这两个小兄弟看下去了,方锦容手上用力,一路将庄霙扯到了紫阴玄铁鼎之后,一条鼎腿足以遮挡二人身形。他把庄霙按在鼎腿上,以传音之术道:“我说了愿意补偿,你究竟让我说多少遍才肯信,何必当着后辈的面闹?”

    庄霙道:“我不听,不听!”

    紫阴玄铁鼎之前,二凤低声道;“韩师兄,容哥和大鬼主干什么去了?”

    韩绻亦是隐隐觉得诡异,末了伸手挠挠额角:“这个不好说,大概容哥在对大公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吧。”他凑近二凤,神神秘秘道:“你觉不觉得容哥对大公主很耐心很温柔,已经超过对我们两个了?”

    二凤尚不曾答话,突听紫阴玄铁鼎之后“咣”一声巨响,约莫是方锦容劝说不力,庄霙气愤之下用自己的香兰杵砸了玄铁鼎一下。这一声响彻寰宇,韩绻和二凤吓得同时一哆嗦,半天才回神,那巨响尚且余音袅袅绕梁不散,韩绻喃喃道:“他难道不怕把自己震得裂开了?”

    二凤闻言小脸苍白:“师兄不要乱说,大公主听到不会饶了你的。”

    身边人影一闪,覃云蔚却忽然从殿外进来了,韩绻又是一愣,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且忽然发现他在离开前,还在自己和二凤身边下了个禁制。他正要询问,覃云蔚几步跨到他身前,伸手摸了摸他一只手,问道:“你冷不冷?”

    他的手温热异常,韩绻骤不及防,心中怦然一跳,片刻后才茫然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你......摸我做什么?”

    覃云蔚道:“你们看热闹的时候。”一边瞥了那巨鼎之后一眼,觉得这两人的拉拉扯扯实在没什么看头,却不知韩绻和二凤为何看得如此投入。他顺手收了防护在两人身边的禁制,退后三步,再次慎重问道:“冷吗?”

    韩绻身着金金化成的战甲也还罢了,二凤失了防护,突然脸色一白,只觉得彻骨冷气如千百根银针,瞬间齐齐刺入体内,一时间如坠万年玄冰之窟,哆嗦道:“冷……小覃哥哥,这是怎么了?”

    覃云蔚离得他二人近些,再次将两人防护起来,解释道:“没什么,那个先前偷窥过我们的人又出现了。不,也许并不是人,因为他的灵识始终不曾靠近我,所以我才询问你们。”

    若是此人对覃云蔚心存顾忌,那想必又是邪祟之流。韩绻听得失色:“什么,偷窥之人竟然不是大公主?容哥,容哥,你快出来,事情不好了!”他一直认为这六天宫既然是庄霙的地盘,所以他自是可以掌控全局,随时偷窥己方一行人的行踪,如今看来却竟然不是。那么此人是谁?

    又想起自己一干人身处险境,却在这里吵吵闹闹不务正业,要覃云蔚一个外人去操心敌手之事,思及此他不禁满心羞愧之意。

    方锦容闪身从鼎后奔出来,却被庄霙紧紧揪着一只衣袖,依旧拉拉扯扯纠缠着,韩绻忙正色道:“大鬼主,殷玄感真的受伤了,且在给我们通关玉牌之时,交代还有两个字‘有变’。你这溟微境想来是守护不严之故,确实出了疏漏,那些血魂道鬼修也许已经把持了地府中的各行各业。你如果信不过我师弟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庄霙见他神色极其郑重,不甘不愿放开了方锦容,飞身冲到长殿门首处,双目冉冉左右梭巡,殿外静悄悄无一丝人声。但这一路走来,两位宫主的莫名消失,书玄诫的遭伏击陨落,诸般事体隐隐有些诡异,他心中也已经起疑,却是冷声道:“我这儿有血魂道修士,怎么可能?胡说,你这个僵尸脸最会胡说,你长成这样就是报应。”

    韩绻过去扯住方锦容手臂:“容哥,你看他又嘲笑我。”

    方锦容郑重告诫庄霙:“我已经说过了,你不许再取笑他。”

    庄霙唇角一歪,心中十分不服,却是不敢再拖延,将香兰杵执手中默念法诀召唤属下,片刻后脸色却渐趋凝重。他的贴身侍从沛蓝和洙白应在殿外不远处,此时却千呼万唤却无有半丝回应。却见殿外所设禁制不知何时竟然有了变化,由淡淡玄光转为厚重阴郁的暗褐色的光芒,浓重的血腥之气,从空中渐渐压了下来。

    庄大鬼主见状彻底怔住,他身后的覃云蔚忽然道:“你的玄铁鼎中封存有怨灵,你可知晓此事?”

    韩绻跟过来,接着追问:“玄铁鼎应该是地煞轮回法阵的阵眼所在吧,你适才用你的长杵敲它做什么,是要发动法阵?”

    庄霙道:“我敲他是因为......”他就是怒上心头想敲方锦容一下,却被对方一把推回来,结果敲到了鼎上。他忽然茅塞顿开,适才那一杵的确启动了法阵,然而这法阵显然和他从前设置的已经大有径庭,应该是被人做过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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